第二章

五年過後

只知日夜星辰，不知寒來暑往。魏端對他這三個徒兒都很滿意，青野早在幾年前就有了自己專屬的佩劍，他已經成為了一流的劍客。青嵐的易容術更是青出於藍而勝於藍，千般面孔，天衣無縫。阿木的配藥制毒也是日益精漸。

出谷那一日，阿木只記得昨天來了個男人。穿著絳紫的衣裳，面容憔悴，斜發散冠。青嵐去趴牆角偷聽，告訴阿木，來的那個人是外面的皇帝，說是他的部下造反了，外面很亂……之類。

阿木想到兒時記憶里的一片空白。吳國公主，滅國，抓捕，皇子皇孫。很亂。青野讓她不要想，青野身形挺拔，氣質穩重堅毅。一雙鷹目犀利冷峻。

青嵐每天都侍弄著她的人皮面，沒隔一段時間她就換一副，直到現在阿木都快忘了她長什麼樣，或許她根本就沒見過她的真實樣貌。

很多年以後阿木還是忘不了師父那一句「我出之為仕，為天下，非為君也。」震耳發聵。

那天晚上師父把我叫到跟前跪下，像我剛來那天一樣背對著我，他要我答應他，以平天下為己任，傾盡畢生所學求救世良方。我不懂他當時為什麼要特意囑咐我這些話，我也看不到他背影後面的複雜。

阿木隱隱約約明白自己將要知道些什麼了，阿木磕了三個響頭，「弟子謹遵師命。」

阿木覺得師父真的是好生奇怪的一個人，他都沒有出過千機谷，外面的世道外面的事情與他有什麼關係呢。師姐說師父是聖人之心，不是我們這些人能懂的。

外面夜涼日暖，有人受飢受餓，有人易子而食。原來外面的真情冷暖是如此的顯而易見，青野捂住她的眼，道，「別看。」

青嵐出了千機谷后整個人都是怏怏的，她冷笑一聲，快步走過。

外面諸侯混戰，大廈將傾。天國，他們還能救嗎？

天國的國主親自來接見了他們，就是那個進了千機谷的男人，他還是一身絳紫的衣服，上面的繡的牡丹太貴氣，扎了阿木的眼，皇帝更憔悴了，幾日不見，他的頭髮竟然全白了。

三人住下各有心事，第二日青嵐離去，未留隻言片語。

天國名義上還是華夏大地的統治國，可誰都知道天國積貧積弱，時至今日，竟無可用之兵，可調之財。青野勸我離開，「扶持這樣一個國家，不僅就不了天下人，還會賠上性命，留一個萬古罵名。」「你也要走嗎？」阿木問，眸子里是看不清的情緒。

「是，一路走來，看到了那麼多流離失所，天下需要一個實力足夠強大的君王安定。」青野迎光而站，背上那把劍在地上打出好看的光彩。

那好，下次見面便是對手了。阿木不知道青野是何時走的，聽到宮人的傳喚才知又到了陛下的用藥時間。

阿木醫術超群，力壓一眾宮醫。陛下五陰積盛需每日用藥理調養。

陛下問她，她的師兄師姐為何不在。阿木回答，他們走了。陛下忽然一笑，半搖頭的將烏黑的葯喝盡，阿木向殿外看去，天已經黑了。

師兄師姐也該是找到自己的伯樂了，陛下拖著病體無力的睡去，阿木往葯里加了安神的藥物，點上安神香，她便退了出去。

她不如師兄師姐們手段果敢，他不會青野的兵變之法亦不如青嵐會謀斷人心。她能做到就是熬上一碗烏黑的湯藥，守著大廈將傾的天國。師父教給了她很多，獨獨忘了教阿木獨善其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