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章 驚天計謀

第四十章 驚天計謀

()我心中一沉,想起後來的漢文帝劉恆,心中一陣反感,口中冷然道:「丞相說的,莫不是代王劉恆?」陳平一愣,說道:「君侯誤會了,老夫與代王從沒有過來往,如何會尊他為帝?」我聽到他說這話,也是愣了下,問道:「那······不知丞相心中的人選是?」陳平笑道:「便是君侯了!······君侯以為如何?」此言一出,滿座皆驚。

周勃和灌嬰都是看了看陳平,隨即都是滿臉震驚地看著我,張辟疆先是皺眉,後來便是一陣狂喜,看著我,強忍著心中的激動。我聽到身後小石頭突然的喘息聲,忽然笑了一下,說道:「丞相為何會如此說?」

陳平看著我,捋須笑道:「方才君侯自己也說了,齊王乃是帝胄,那君侯也是帝胄,齊王雖說是起兵勤王,但是這安劉的大計卻是從君侯的口中說出,君侯對劉氏江山同樣功不可沒,君侯又常年在長安,而且往年跟太皇太后一起處理朝政,老夫和一干朝臣都看在眼中,若是君侯為帝,劉氏江山必定安穩無虞。諸位以為如何?」灌嬰先點頭,周勃皺眉想了想,也是點頭說道:「丞相所言不差。」一時眾人的目光都看著我。

我心中已經是翻江倒海一般,暗自心道:「我怎麼從來都不知道劉章也有機會做皇帝?史書上怎麼沒寫?我做皇帝,開什麼玩笑!我可是兩千年之後的人,雖然很想著建功立業,開創大漢的輝煌盛世,但卻從來沒有想過要做皇帝啊!」當下咽了口唾沫,說道:「這個······丞相,本侯······自來立嫡立長,本侯算不得高皇帝的嫡孫,也算不得高皇帝的長孫,正所謂名不正言不順,此事恐怕有些為難······我王兄睿智沉穩,也必定能夠做一個好皇帝,本侯生xìng跳脫,哪裡能夠做皇帝?」陳平看著我,問道:「君侯果真是這麼想的?」我正sè說道:「確然如此,請君等擁立我王兄為帝即可······」陳平默然,周勃和灌嬰對望一眼,微微詫異。

過了一會兒,陳平遲疑說道:「但是君侯也有大功,若是呂氏可平,君侯想要什麼封賞?」我想了想,說道:「除了方才本侯說的之外,還請君等答應本侯兩件事情。」陳平微微皺眉,說道:「君侯但說無妨。」我看了看周勃和灌嬰,說道:「若是事成,本侯想請封在趙地,本侯的弟弟東牟侯封在燕國,為燕王,這是第一件事。」陳平頷說道:「君侯有大功,封為趙王也不為過,只是君侯難道不怕『趙地不宜王』的讖言么?」我笑道:「讖緯之事,子虛烏有,本侯卻是不信。」陳平笑道:「好,便依君侯所說。第二件是?」

我斟酌了一下,說道:「若是安劉大計可成,本侯還望君等能夠饒呂氏一族一條生路······」我看著陳平等人面上的為難之sè,續道:「君等追隨高皇帝,自然知道呂氏在高皇帝爭奪天下之中出過大力,而且太皇太后女主主政,卻使天下晏然,呂氏於社稷有功······」周勃皺眉說道:「亂臣賊子自然人人得而誅之······」陳平伸手阻止他繼續往下說,卻是頷說道:「君侯宅心仁厚,是為天下之幸,若然呂氏並不負隅頑抗,饒恕他們也是無妨。」我點了點頭,起身行禮說道:「如此,本侯多謝丞相成全!」陳平捻須微笑,見我直起身子,突然笑問道:「君侯要封在趙地,不知是有何打算?」

我心中一跳,心道:「陳平果然是陳平,如此小心謹慎!」當下笑道:「本侯的心思還是瞞不過丞相,丞相可還記得本侯四年之前向太皇太后的提議?」陳平皺眉說道:「可是十年之後,匈奴可伐的事情?」我點了點頭,說道:「不錯,如今匈奴勢強,而且不斷侵擾北疆關塞,本侯要封在趙地,便是做好征伐的準備,而且還要協助代王固守北疆,本侯讓東牟侯守在燕國,也是為我大漢北疆樹立屏障,抵禦匈奴。」陳平哦了一聲,嘆息道:「君侯拳拳之心,老夫佩服。想我大漢有君侯這般忠臣,不出二十年,老夫便會有幸看到有如當年周文武那樣的盛世了······」灌嬰也是摩拳擦掌,心中暗自得意:「朱虛侯既然一心想出征匈奴,那便離不了我訓練的騎兵,到那個時候,跟著君侯建立不世功業······我有生之年竟然還有機會可以得償心愿······」一時心中得意。

我見大事已定,便拱手說道:「丞相,既然如此,本侯這便回府修書一封,送給王兄,君等就再商議一下如何奪取長安中的另一個虎符吧!」陳平頷,站起身子,說道:「老夫送君侯出去!」周勃和灌嬰也都站了起來,我團團行禮,說道:「此時乃是非常之時,君等不須多禮,本侯這便去了。」陳平執意說道:「哪裡!老臣送君侯出府······」我推脫不開,只能同意。來到府門處,我堅決讓三人留步,小石頭已經牽來了馬車,我和張辟疆當即拱手為禮,告辭離去。

陳平和周勃、灌嬰回到廳中重又坐下,三人一時都是皺著眉頭想著心中之事。良久,灌嬰開口問道:「你們怎麼不說話?」周勃皺眉說道:「丞相以為這天下會有不願做皇帝之人么?」陳平沒有說話,但是也皺緊了眉頭。過了一會兒,他緩緩開口說道:「往年我等共尊高皇帝的時候,高皇帝推辭再三,但是人人都看出高皇帝沒有要推讓的意思,所以最終這大漢的江山乃是姓劉,如今朱虛侯推辭,老夫看他的眼中,竟然是一片清明,不似作偽,這······這可難辦了······「灌嬰說道:「不管真情還是假意,到時候若是丞相和我等全力扶植君侯做皇帝,他推無可推,自然便做了皇帝了。」陳平和周勃沉默了一下,都是緩緩點頭。

周勃想著方才劉章說的話,總是覺得有些不妥,說道:「丞相,君侯這樣一心想要討伐匈奴,但是大漢諸侯王勢力如此龐大,君侯仍是執意如此,是不是太過兒戲?」陳平搖頭說道:「他既然一心想要促成此事,這些事情他定然也想到了,也會有解決之策。我等方才也領教過他的計策,雖然天馬行空,但卻是出奇制勝,他智計穩妥,我等倒是不用擔心。只是呂產手中的南軍卻未必出長安,他是當今相國,必定會牢牢握住自己的虎符,你們可有什麼計策?」周勃皺眉,灌嬰想了想,也是束手無策。

陳平想了想,卻是苦笑一下,心道:「往常不僅高皇帝、張良等人說我行的乃是yīn謀之計,朝臣也都知道我的計策有些下作,但看來,此次還是要用這下作之計了······」當下笑道:「老夫聽聞朝臣雖然都明裡暗裡和呂氏有來往,但呂氏未必引為腹心,但是曲周侯酈商的公子酈寄和呂產相交,呂產引為生平知己,如此,取呂產手中的虎符便在酈寄了。」周勃想了想,說道:「可是酈寄雖然是我等的後輩,但是卻不會因為我等去取自己好友的虎符吧?」陳平笑道:「酈寄此人最是孝順,我等的話他可以不聽,但是酈商的話,他總要聽吧?若是酈商還勸說不了他,索xìng就劫持酈商,威逼酈寄,再責以大義,不怕酈寄不從······」

灌嬰笑道:「丞相果然好計策!」陳平笑道:「明rì一早,絳侯便去請咱們的老友酈商前來,有酈商在手,不愁酈寄那小子不聽話!」周勃和灌嬰也是紛紛點頭,這才鬆了一口氣。

夜sè悄然降臨。

我和張辟疆坐在馬車上,一時都是無語,張辟疆心中思量了一下,說道:「君侯,我有幾件事情不太明白······」夜sè昏暗,他的面頰我有些看不清楚,但是聽他說得有些為難,便道:「張兄有什麼事情,不如就到我的府上再說,怎麼樣?」張辟疆笑了一下,說道:「那自然是好······」說完便不再說了。

我心中想著我安排的這一切,覺得沒有什麼不妥的地方了。當下就在車裡閉目養神,過了半個時辰,馬車回到府上,我下了車,見府門竟然關著,微微有些錯愕。小石頭連忙上去叫門,開門的卻是秦卬,後面還站著一臉戒備的離朱,二人見是我回來,不禁鬆了口氣。我和張辟疆走進府中,問道:「今rì怎麼府門關得那麼早?」秦卬苦笑道:「小公子說君侯不知道什麼時候回來,而且近rì長安中有些亂,小心些自然穩妥。」我點了點頭,說道:「興居和你們都知道我去了什麼地方?」秦卬低頭說道:「夫人告訴了小公子,我們也聽到了。」

我哦了一聲,走到前廳,興居見我回來,便迎了上來,他如今也有十八歲了,身量長成,有種玉樹臨風的感覺。我見了他就問道:「你嫂子呢?」興居哦了一聲,說道:「嫂子已經提前用過晚膳,回房睡了。」我嗯了一聲,吩咐小石頭和枕香漱玉二女準備飯食,又對張辟疆笑道:「張兄,咱們去東廳用飯吧!」張辟疆笑道:「客隨主便。」我笑了一下,示意秦卬和離朱也過來。

來到東廳之中,枕香漱玉魚貫地端來飯食,擺好之後,二女便走了出去。漱玉掩上了房門,二女走出了幾步,枕香忽然悄聲說道:「姐姐,我怎麼覺得君侯和他們之間好像是有什麼話要說啊,剛才我都有些害怕······」漱玉搖頭說道:「你別再說了,君侯和張大人他們是有事要商議,而且肯定是大事。你可千萬不要去偷聽······」枕香笑了一下,說道:「哪有······」二女說笑著走遠了。

東廳之中,我用了一會兒飯菜,興居忍不住問道:「二哥,聽嫂子說你去見陳平了,是不是?你跟陳平都說了些什麼?」張辟疆笑道:「還是讓下官來給你們說說方才的事情······」當下將方才之事說了出來,眾人聽了,都是有些震驚,離朱說道:「若是齊王起兵,那不是要天下大亂了么?」我看了他一眼,笑道:「你說得未免有些聳人聽聞,我讓王兄起兵,便是為了分呂氏的兵權,如今長安形勢不明,也唯有走一步算一步,而這樣,乃是最穩妥的辦法。」秦卬想了想,說道:「只是,王上若是起兵,那這次動亂便會影響天下,這······」

我笑了一下,說道:「我知道你們說的是什麼意思,長安城如今的形勢,乃是劉呂之間的爭奪,但是長安城如今屯有兩支重兵,但是朝臣之中一點倚仗都沒有,難道你們想去跟呂氏的人曉以大義,就讓他們將虎符拱手讓出?長安地方太小,本侯是想一舉消滅大漢朝的隱患,而如今朝臣束手無策,正是我施行這個計策最好的時候!」眾人看著跪坐在主位上的我,神sè有些動容。我看向張辟疆,笑問道:「張兄,方才你不是有問題要問我么?」張辟疆想了一下,說道:「君侯想要等此次動亂平定之後著手準備出征匈奴的大事,可是年前賈兄不是提醒過君侯么?大漢朝內憂重於外患,要之事乃是諸侯王的事情吧?」

我笑了一下,說道:「我讓王兄起兵,就是要處理諸侯王的事情。」張辟疆神sè一動,驚訝之下,幾乎跳了起來。劉興居見他狼狽的樣子,笑道:「張大人,你想到了什麼?怎麼驚訝成這個樣子了?」張辟疆喘息著重新坐好,說道:「原來如此!張某沒有料到君侯竟然有如此胸襟,竟然有這麼大的手筆,簡直駭人聽聞!」秦卬有些不明所以,連忙問道:「張大人說的是什麼意思?還請明示!」張辟疆仍是有些震驚,說道:「當初家父對張某講起當年淮yīn侯用十面埋伏之計的始末,便覺世間用兵之人不過如此,沒想到君侯用計之奇竟然不下淮yīn侯,辟疆真是佩服!」我看著其他人面上的困惑之sè,笑道:「張兄還是快些跟他們說明吧!否則,他們都可急壞了。」興居說道:「就是,張大人你只是一個勁兒的稱讚二哥,我們卻聽得雲里霧裡的,你還是快些對我們說明吧!」

張辟疆點了點頭,說道:「君侯讓齊王起兵,一來可以分呂氏的兵權,二來便是要震懾諸侯王。齊王乃是大漢朝最大的諸侯王,若是齊王在此次動亂之中有匡扶社稷的大功,朝臣自然會尊奉齊王為帝,到時候天下的諸侯王盡皆俯稱臣,如此一來,有個三年五載,大漢最大的隱患就可以消弭於無形之中,到時候推行郡縣之制,九州為之一同,眾位想想,那時候的大漢朝是何等的輝煌!又何懼匈奴這小小的蠻夷?」秦卬聽著,一時覺得有些口渴,端起酒爵喝了一口,手也不自禁地顫抖起來,說道:「如此說來,當初二公子說的匈奴可伐便只在眼前了!」

我看著秦卬,心中也不自禁地一陣激動,心中忽然想起那個身上有一半匈奴血統的女子,重重地點了點頭。秦卬胸中熱血頓起,又將酒杯斟滿,說道:「君侯此計,足可以成就大業,末將先敬君侯一杯!」我端起酒爵,說道:「rì后諸君便是大漢朝的功臣,我等一同建立不世功業,rì后青史留名,光耀大漢!」張辟疆雖是書生,但是聽我這麼說,也是忍不住熱血沸騰,也是舉杯說道:「君侯說的不錯,此身既為男兒,正當如此!」說著眾人都是飲了一杯酒。我看了眾人一眼,說道:「今rì之事,還請諸君萬毋泄露,rì后成就大業,便是今rì之謀。」眾人紛紛點頭。

我一時有些醺醺然的意思,卻是起身說道:「我即刻便去書房修書給王兄,眾位稍坐。」小石頭跟著我走了出來,我帶著他來到書房,小石頭便替我磨墨,我取出綾絹,正要寫的時候,卻聽房門一響,卻是劉興居走了進來。我微微一愣,問道:「三弟,你怎麼來了?」興居只是站著,我只得放下手中的筆,站了起來。兩兄弟就這麼看了一會兒,興居開口說道:「二哥,你為什麼要讓大哥做皇帝?」

我笑了一下,突然說道:「興居,你當年還小的時候如此討厭王兄,便是因為他想做皇帝么?」興居搖頭說道:「大哥沒有想做皇帝,只是這權勢······我也不知道該怎麼說,反正父王和母后都不開心。」我看著他,問道:「父王和母后?」興居笑了一下,苦澀地道:「當初父王做齊王,引來猜忌。母后便是因為rì夜憂懼而薨喪,父王臨薨喪的時候還在想著我劉氏的出路,二哥你如今想到了,就是讓大哥做皇帝么?」我問道:「大哥治理齊國有聲有sè,為何不能做皇帝?」興居看著我,突然問道:「大哥跟我說,二哥你似乎忘了以前的事情,怎麼你還能知道這些?」

我看著他,說道:「當年你無意之中對我抱怨,說母后是被父王連累死的,你不想被王兄連累,我便知道了。」興居哦了一聲,我笑道:「王兄心有大志,自然是好,我們是高皇帝的子孫,該當為大漢朝做些犧牲。此次動亂若是能夠順利解決,王兄做大漢朝的皇帝,我為趙王,你做燕王,我們為王兄拱衛北疆,咱們三兄弟攜手,締造大漢的成湯盛世,如何?」興居看著我,重重地點了點頭。我看著他,笑了一下,拍了拍他的肩膀,隨即走到小几後面,在綾絹上寫道:「王兄如見:臣弟於長安多方斡旋,乃與朝臣謀奪呂氏之權,望王兄能為朝臣外援,rì后匡扶社稷,王兄當為功。臣弟已與朝臣議定,請王兄盡起齊國之兵,進逼長安,為呂氏掣肘,大事已定,願尊王兄為帝。臣弟劉章。」

小石頭見我寫完,忙取了我的私章,蓋了上去。我拿起綾絹看了看,興居忽然說道:「二哥,幫我問祝蝶之事······」我笑了一下,只得又撕了一小幅的綾絹,寫道:「先生之女祝蝶,勞王兄代為照看,代興居問其安好。」興居看了一眼,說道:「二哥你有印章,我卻沒有······」忽然心中一動,拇指在印泥上壓了一下,隨即摁在了綾絹上。我笑看著他的手印,心道:「興居雖是胡鬧,也是對祝蝶的一片心意了······」當即拿了綾絹,用錦囊包好,走出書房。

還沒走到東廳,便見張辟疆和秦卬、離朱站在外面庭院里,我走上前去,問道:「你們都吃好了?」幾人都是點頭,我將錦囊遞給離朱,說道:「離朱,你連夜派人將此書信送往臨淄。如今長安情勢便如同風雲突變,若是稍有差池,便是淪入萬劫不復的境地,但是你和秦卬是我的臂助,輕易不能離開長安,你將這封書信交給可靠的手下,不容有失!」離朱看著手中的錦囊,點了點頭,沒有說話。但他平rì做事便很穩重,我也略略放心。

張辟疆上前說道:「君侯,如今我的疑惑全都沒有了,只是夜已經深了,若是我再不回去,怕是父親會來府上找我了。」我笑了笑,說道:「也好,我讓秦兄送你回去。」秦卬連忙拱手答應,張辟疆向我拱手告辭。一時幾個人都散盡了,只有我和興居、小石頭還站在庭院之中,我看著天邊的一勾殘月,心中只是說道:「上天,我只能做這麼多了,其餘的,便要看王兄的了······」想到這裡,我嘆了口氣,心思已經飛到了淇水之濱的臨淄城了。

五rì之後,臨淄,召平府中。

召平正在府中想著朝廷之事,高后駕崩的消息已經傳到了齊國,就在今rì早朝,他還在責問齊王,為何不遙祭高后,齊王淡然說道:「本王不rì就要去長安,那時再親自祭奠太皇太后即可,如今的遙祭之事,能省就省掉便是了。」他反覆地想著齊王說話的腔調,心中總是覺得有些不對,而且齊王自從繼承王位以來,從來都沒有去長安,如今卻提到要去長安的事情,殊是可疑。想著臨淄近來的官職變動,他也略微心中一動,心道:「魏勃原來是中尉,也算是高官了,怎麼如今卻突然將了職?難道是齊王知道了他暗中與我來往的事情?」想著這些,他嘆了口氣,卻覺得眼皮在跳,不禁心道:「難道要出事?」

這念頭才剛起,突然一個下人匆匆來報,說是魏大人求見。召平想了想,說道:「讓他到前廳等候,我馬上過去。」那下人馬上去了。他整理了一下儀容,慢慢走到前廳,見魏勃已經在前廳裡面跪坐著,只是左顧右盼的,似乎心中有些著急。召平走上前去,在主位跪坐下來,說道:「如今也已經深了,魏大人這時候來見本相,所為何事?」魏勃急切地說道:「相國大人還不知道么?齊王要造反!」召平驚了一下,盯著他喝道:「大膽!這等謀逆之言你也敢信口雌黃!」魏勃連忙搖頭說道:「相國大人,臣真的沒有說謊,齊王真的想反,此事千真萬確,魏某若是有一句話不實,願受天打雷劈!」

召平聽他說得慎重,也不禁皺眉問道:「王上就算是想要造反,但是如今你已經被王上降職,這等秘辛,你從何得知?」魏勃啊了一聲,召平忽然須戟張地怒喝道:「若是你有半句虛言,本相絕不輕饒!」魏勃叩頭說道:「相國大人,此事臣是從郎中令祝午那裡聽說的,您也知道臣從前和他交好,如今臣因為相國的事情被王上降職,從前臣的官職高於他,他心中一直不服,如今他見臣降職,便來奚落臣······」召平皺眉說道:「朝臣相互傾軋,也屬尋常之事,這和齊王造反之事有何關聯?!」

魏勃忙道:「但是他奚落臣的時候,不小心說漏了嘴······他說什麼『rì后祝某跟隨王上入主長安,自然富貴前程不可限量,似你這等蠢材,就苦守著你這個小官過此殘生吧』,我聽他說的這些,也不敢確定齊王真的會兵,而且我問他,說長安有重兵把守,而且遠在千里之外,如何能成?他向我吹噓說道,說二公子在長安得到重用,願意裡應外合,這麼一來,長安唾手可得,他說的很是得意,只是一味向臣吹噓。臣只能違心聽著,等他一離開,臣便來相國府上將此等大事告知相國,希望相國早作安排。」

召平心中一動,問道:「果然如此嗎?二公子的確是在長安中,三公子也在,如此說來,此事多半是真的了······」魏勃拱手說道:「相國,您既然知道他們的圖謀,便應該先制人,免得失了先機!」召平頷說道:「齊王竟然敢兵?他見朝中太皇太后駕崩,就敢起兵造反!那他眼中還有沒有我這個相國?」魏勃睜大眼睛,說道:「什麼?相國大人,難道你要跟隨齊王······一起造反?」召平怒喝道:「混賬!本相受朝廷恩典,焉能和亂臣賊子一起······齊王竟然有謀逆之心,本相就要為朝廷除此禍患!」魏勃點頭說道:「微臣願追隨相國,為朝廷效力!」

召平聽他這麼說,心中高興,說道:「好!如此才是朝廷的忠臣······本相雖然掌握虎符,但到底是文臣,不會帶兵,如今本相便將虎符給你。你明rì一早帶兵去包圍王宮,拿住王上,叛亂便可消弭於無影無形!」魏勃跪拜說道:「臣謹遵相國大人之命!」召平點了點頭,卻是站了起來。魏勃不知道他要做什麼,便不敢輕動,只是細心留意他的舉動。

只見召平將自己跪坐的那個竹席扔到一旁,隨即在下面鋪的石板一角按了下去,石板翹起,召平將石板掀起,從下面取出一個檀木的盒子。魏勃心中激動,心道:「這裡面裝著的,莫非就是虎符?誰也不曾想到,原來他竟將虎符藏在自己的腳下······」召平打開盒子,取出一隻合在一起的銅質虎形兵符,分出一半遞給魏勃,說道:「你即刻拿此虎符前去調兵,此事刻不容緩!」魏勃接過虎符,說道:「微臣謹遵相國大人之命!臣這便去了。」召平嗯了一聲,魏勃便起身離去。

召平想了想齊王想要造反的事情,微微嘆了口氣,低聲說道:「唉,想不到八年過去,齊王終究還是反了,可是朝廷既然派了本相來,本相拼著這條老命也要一力阻止!如今有魏勃相助本相,本相自然可以高枕無憂了!」當下便真的高枕無憂去了。

次rì一早,召平尚在周公前面聆聽教誨,忽然一陣惶急的敲門聲響起,將他驚醒。他心中忽然生出不好的預感,大事問道:「出了什麼事情?」外面下人說道:「回老爺,外面突然來了許多兵將,圍住了相府,請老爺定奪!」召平心中一緊,忽然想到一個可怕的想法,著急之下,慌忙地穿上袞服,戴上高冠,踏著布履就走出卧房,來到前廳,卻見魏勃一臉好整以暇地站著,見了他過來,魏勃笑道:「相國大人別來無恙啊,臣魏勃過來給您問安了······」召平見他這個樣子,已然明白了一切,喝道:「魏勃,你竟然敢出賣本相!」

魏勃笑道:「相國大人說錯了······臣不是出賣相國大人,而是臣故意接近相國大人。王上降了末將的職,也不過是博取相國大人的信任罷了······」召平怒喝道:「你這般騙我,難道就是為了虎符?」魏勃搖頭說道:「相國大人真的是老糊塗了,我雖然騙了你,但是有件事的確沒有騙你,那就是王上起兵的事,但是沒有虎符,王上如何調兵?可笑你竟然如此輕易的就相信了我,rì后我成就大業的時候會記得給你化些紙錢的,哈哈哈······」

召平心中氣憤無比,一把拔出桌案上的寶劍,魏勃驚了一下,跳了開來。召平橫著寶劍,怒聲道:「當斷不斷,反受其亂,這句話說的便是我了······可惜我竟然看事不明,壞了朝廷中的大事,我召平也沒有面目苟活······魏勃,你休要得意的太早!你如此野心,rì后也不會有什麼好下場······本相在泉下等你!」說著,他憤恨地看著魏勃,橫劍自刎。魏勃看著他倒下的屍身,哼了一聲,吩咐道:「來人,將相府里的人無論男女老幼全都殺掉!······」兵將都是齊聲諾了一下,領命而去。

齊王宮,勤德殿。

齊王劉襄站在殿中,焦急地踱著步子,不時地抬頭看著殿外。這時候一個內侍匆匆跑了進來,大聲說道:「啟稟王上,中尉魏勃殿外求見!」齊王神sè一振,大聲道:「快宣!」過不多時,魏勃上殿,倒頭便拜,口中叫道:「恭喜王上,賀喜王上,大事定了!」齊王呼了口氣,卻是問道:「召平如何?」魏勃仍是跪拜著,卻是說道:「臣本來想傳王上的意思,免他一死,但相國十分倔強,已經自刎了!」齊王皺了皺眉,嘆了口氣,說道:「本王已經宣了舅父和祝午過來議事,他們也應該馬上到了。如今咱們箭在弦上,召平所掌的虎符你可取到了?」

魏勃從懷中取出,雙手奉上,說道:「臣幸不辱命!」齊王伸手接過,將那虎符拿在手中摩挲著,一時殿上都沒有人說話。過了一會兒,駟鈞和祝午也都過來,二人齊向劉襄行禮。齊王微微頷,說道:「舅父,如今我們兵權在手,是否可以出兵西向了?」駟鈞昂然說道:「不然,章兒在信中鼓動王上起兵,自然是拖延不得。當務之急,還是在於齊國境內的諸侯王。」齊王微微皺眉,卻聽祝午說道:「相國說得不錯,臣也以為後方不穩,無以西進。如今齊國濟南郡是呂產的封邑,琅琊郡如今是琅琊王管轄,城陽如今也屬朝廷,若然貿然西進,這些郡縣在後方牽制,大為不妥。」

齊王看著魏勃,問道:「魏卿,你有何高見?」魏勃恭聲說道:「臣以為,二公子的意思,乃是讓王上即刻揮兵西進,長安城裡局勢瞬息萬變,若是失卻先機,不免受制於人。但是相國和內史的話也有道理,王上不若起兵之際,設計收此三地?」齊王想了想,說道:「濟南郡如今群龍無,而且眾人又不是真心為呂氏出力,城陽乃是孤城,也是易取。只是琅琊王是高皇帝舊臣,往年征戰天下,如今雖然年老,但是卻不容小覷,三地之難處,便在於琅琊王一人而已。」

祝午這時候開口說道:「王上,臣以為琅琊郡同樣易取。方才王上說了,琅琊王年老,而王上年幼,琅琊王必然輕視王上。如果輕視,便容易傲慢。如今劉氏之中,也就琅琊王年紀最大,只要以盟軍之主來誘惑他,他必然中計!」齊王想了想,覺得此計可行,但仍是開口說道:「可是如此欺騙,是否有違信義?」魏勃笑道:「王上,自來兵不厭詐,哪裡還顧得上信義?」駟鈞笑道:「魏大人說的有理。王上不如分兵兩處,大軍西進,而分出五千人馬去取濟南和城陽兩地。」齊王點了點頭,看著祝午,說道:「計取琅琊王既然是祝卿提出,便勞煩祝卿去琅琊走一趟。」祝午拱手答應。

齊王一拍桌案,說道:「好!如此,舅父派人將本王擬好的國書分送諸侯王,責以大義!即刻換上甲胄,本王要看看長安的風采!」駟鈞、魏勃、祝午三人都是大喜,拱手說道:「王上聰睿,定然能夠成就大功,匡扶社稷!」齊王看著殿外,滿眼都是豪情壯志。

「高帝平定天下,王諸子弟,悼惠王王齊。悼惠王薨,孝惠帝使留侯良立臣為齊王。孝惠崩,高後用事,net秋高,聽諸呂,擅廢帝更立,又比殺三趙王,滅梁、趙、燕以王諸呂,分齊為四。忠臣進諫,上惑亂弗聽。今高后崩,而帝net秋富,未能治天下,固恃大臣諸侯。而諸呂又擅自尊官,聚兵嚴威,劫列侯忠臣,矯制以令天下,宗廟所以危。寡人率兵入誅不當為王者。」

劉澤看著這封齊王派遣祝午送來的國書,神sè之間都是思索之sè,開口說道:「齊王倡大義,本王也是欽服,祝大人此番前來,是想讓本王隨同齊王一起起兵?」堂下立著的祝午微微一笑,說道:「王上此言,便是謙遜了,齊王使臣來琅琊,便是要迎接王上,為齊軍之主!」劉澤一驚,離座而起,問道:「劉襄想奉我為盟軍之主?」祝午笑道:「不錯。齊王自以為年少,如今盡起齊國之兵,但是齊王卻不知兵法,便如同有萬貫家財卻不知道該如何花掉。齊王私自忖度,以為當今劉氏之中,唯有王上年長,而且又為齊王近鄰,這是上天的意思,想要王上成為盟軍之主!」

劉澤神sè狐疑,說道:「齊王果真是這個意思?舉一國之兵委於本王,此事太過重大,本王如何相信?」祝午捋須笑道:「非常之時,自然行非常之事。齊王自知才能不足,而王上乃是當年高皇帝的大將,當年平定韓王信和王黃的豐功偉績,齊王傾慕已久。如今齊王在軍中鎮壓兵變,一時走不開身,所以讓臣來請王上到臨淄與齊王共圖大事,並且願意讓王上統帥齊兵向西平定關中呂氏之亂。齊王一片誠心,王上若是懷疑,未免錯失良機啊!」劉澤神sè微動,問道:「齊王在鎮壓兵變?」祝午皺眉說道:「此事說來甚密,但是早晚王上便是下官之主,下官就告知王上。齊國兵權虎符一直都在相國召平手中,齊王為了起兵,只好殺了召平,強奪虎符,然而軍中大將皆是召平之人,不服齊王治理,所以臨淄如今也是危如累卵,還請王上去臨淄,解齊王之難。若是兵變可平,齊王自然感恩戴德!到那時······」

劉澤神sè一喜,說道:「撫慰兵將的事情,乃是本王之長,本王只帶自己的近侍,便可以去齊王宮平定兵變。」祝午喜道:「如此甚好!還請王上啟程!」劉澤起身,正要說話,忽然一個女子聲音說道:「且慢!」劉澤神sè一變,怏怏地又跪坐了下來。祝午神sè微動,只見布幔之後走出一個蒙著白紗的女子,劉澤問道:「蘇紅,有什麼不妥么?」那女子卻是杜心月,只是她卻對劉澤隱藏了自己的真名。杜心月走了出來,看著祝午,說道:「齊王舉一國之兵獻給琅琊王,豈不是將齊國拱手相讓?齊王雖然年幼,卻不是傻子,大漢的疆土,豈是說給誰就給誰的道理?大漢守土之責,哪有如此兒戲?你話語之中多有不實之處,莫非有什麼事情隱瞞?」

祝午心中一沉,但見那女子說話,琅琊王並不反駁,想了想,說道:「夫人責問的是,下官的確有所隱瞞。」劉澤面sè一沉,祝午忙道:「琅琊王息怒,齊王如此急切想要王上去臨淄,乃是因為長安······長安中有齊王最掛懷的兩位公子,然而齊王不善將兵,不可一戰而勝,但是長安局勢不明,兩位公子更是死生未卜,王上rì夜焦心,不得其法,所以······這才讓下官請琅琊王去臨淄議事!」劉澤哦了一聲,冷笑道:「難為齊王如此兄弟情深,本王倒是忘了,劉章還在長安······」杜心月用白紗遮住了面容,看不清她的神情,但是祝午一瞥之下,見到她眉頭微蹙,等了一會兒,卻沒有聽到她再責問什麼,一顆心總算是安定了下來。

劉澤見夫人並不反對,便笑道:「如此救急之事,不可拖延,蘇紅,你去派下人收拾行裝,咱們馬上去臨淄!」杜心月看了他一眼,默然而去。走到內堂之後,她才想道:「齊王如此行為,便是在於琅琊郡的兵將了。不過此人說得倒是實情,長安大是兇險,劉章就算是有通天本領,手中無兵也是無計可施,我是要成全齊王,還是如何?劉章,既然你已經布下計謀,若是我破了你的大計,rì后見面怕是真的會殺我,算了,我就再幫你一把······」她這般想著,面紗之後露出了一個冷笑,自去收拾行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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長樂未央之大漢劉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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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章 驚天計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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