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3月1日22:05

第20章 3月1日22:05

與西格瑪吃飯的時候,飛鳥司記住了附近的布局,附近有一家花店,距離不遠,是那種一樓商鋪二樓住宅的個體戶,營業時間他記得是早上8點到晚上22點。

店裡的燈光已經暗淡,但是捲簾門還沒有落下,店員正在將門口的花盆搬進店內,做一些打烊前的收拾工作。

「你、你好——」飛鳥司撐著膝蓋,氣喘吁吁地跑過去。

店員詫異:「飛鳥先生?你這是……」

看來他過去也是這裡的常客。

飛鳥司平復呼吸,看著他的眼睛,露出懇求的神情:「抱歉,在現在這個時候前來打擾,我想買點花,是要送給很重要的人,我能想到的就只有這裡了。」

「當然沒問題,」店員想都不想就直接應下,領著他進店,重新把燈光打開,「其實您需要什麼花直接打電話給我們就好了。」

失憶的飛鳥司笑而不語。

「您需要點什麼花呢?啊,我想起來今天是3月的周日,還是和以前一樣準備一些春天的花,配上翠綠的包裝紙嗎?」

飛鳥司點點頭。

他和亂步先生的約定似乎持續了有一段時間。

店員麻利地將他要的花包好,將他送出門。

捧著花走出一段的飛鳥司看了眼手機時間,現在是22:20,時間還算充裕,但是……他抬頭看著在黑夜中壓迫感更強的Mafia大樓。

他該怎麼過去呢?

飛鳥司犯了難。

他沒有交通工具,回去請同事幫忙會不會太麻煩他們了?他們應該已經睡覺了吧,為了給前男友送花把他們叫起來,他實在是不好意思。

但這個點本來就不方便叫計程車,目的地更是會直接把司機嚇跑,頂多帶他一段路,剩下的就只能自己走過去了。

在橫濱的夜晚漫步,這絕對不是什麼明智的選擇。

飛鳥司撫著身上極其顯眼且很有大佬范的白色大衣,寄希望於把人嚇跑。

他作出拒人於千里之外的冷漠表情,黑夜白衣,孤身一人捧花漫步,看起來還是挺唬人的。

「喂!」鮮紅的機車朝他駛來,來人是中原中也。

飛鳥司瞬間收起自己中二感十足的表情,抿唇微笑。

中原中也將車橫在飛鳥司面前,掃了眼他手中的花。

「飛鳥,你大晚上跑出來就為了買個花?橫濱的晚上可不是能讓你悠哉悠哉逛街的地方。再說了,你現在記憶和異能都沒了,一點防人之心現在沒有。」

「中也先生是剛好路過?」

「不,我之前不是說了晚上要去看看你的情況么,結果去了宿舍,西格瑪說你喊著『花』就跑出去了,我就來花店看看。」

「中也君,能拜託你一件事嗎?」飛鳥司眼睛亮晶晶地看著他,「能載我去港口Mafia總部嗎?」

中原中也看著面前的鮮花,大致也猜到和他前男友有關。

「可以是可以,」他眉頭一挑,「我要不來,你難不成還打算一個人過去?」

飛鳥司訕笑:「怎麼會呢?我還可以約他出來嘛。」

「嘖,羊入狼口,上來吧。」

中也中也載著他一路飛馳到港口Mafia最中間的一幢大樓門口,周圍立刻就有黑西裝的成員用自動-步-槍對準他們。

直到看見飛鳥司也在,其中一個頭目才立刻讓手下收起槍。

中原中也餘光瞥了眼這些人,對他說:「我陪你上去。」

「不用了,」飛鳥司眨眨眼,「好歹是我前男友的公司,不會有事的。」

中原中也不放心,但還是退了一步。

「你把我的號碼設置成緊急聯繫人,有任何異動通知我,我上去找你。」

飛鳥司乖乖照做,他打開手機設置緊急聯繫人,卻發現已經有一個名字在。

【綾辻行人】

他愣了片刻,在中原中也的催促下,回過神後來把他設置成第二聯繫人。

-

夜晚的Mafia總部,無需值班的文員早已下班,大堂燈火通明卻沒幾個人,值守的黑西裝如木偶般沉默著堅守崗位。

加班中的樋口一葉喝著罐裝咖啡,向自己的前台小姐妹抱怨起來。

「也不知道是哪個混蛋,居然把我們的貨透露給了軍警,害得芥川前輩不僅被訓斥,居然還要加班!」

她想到就來氣:「今天可是芥川前輩的生日!可惡啊——我還想給前輩舉辦一個盛大的生日派對呢!」

她疲憊地把臉趴在櫃檯上,忽然在前台的代收點看到一個盒子,瞪大眼睛:「蛋糕?給芥川前輩的蛋糕!是誰送的!」

除了她,居然還有人給芥川前輩準備了蛋糕,難道是……情敵?!

前台解釋道:「這是一個叫做尾生的人讓蛋糕店送來的,每年都有,似乎是芥川大人以前的同伴,但他從來沒出現過呢。」

樋口一葉瞬間釋然,又灌了一口咖啡。

仰頭時卻見一個身影從門口進來,她瞬間被嗆到咳嗽。

「你沒事吧?」飛鳥司看她咳得很厲害,拍了拍她的後背。

樋口一葉緩過氣來,連忙朝他擺手。「我沒事,你該不會是……」

她加入港口Mafia的時間不長,但她也聽說過眼前這位,這可是前輩們耳提面命決不可怠慢的人。

這是首領的前男友啊!

聽說還是甩了首領的那種。

雖然她想不明白甩了首領的人為什麼還活著並且被如此重視。

飛鳥司的笑容透著無奈:「嗯,是我。」

看她已經沒事了,飛鳥司直起身將鮮花和手提袋交給前台。

「你好,請問能幫我轉交一下這幾樣東西嗎?花和圍巾是給亂步先生的,寶石是給太宰君的。」

承諾里可沒提及必須要親手送出。

能不見面當然更好,他也有點擔心自己進去了就出不來。

前台一臉為難地搖頭。

「飛鳥先生,他們是不敢替你轉交的,無論你怎麼說都沒用。」聲音從側邊傳來。

飛鳥司轉頭看去,心中驚訝。

前台立刻向來人打招呼:「坂口乾部。」

樋口一葉還問候了一句:「坂口乾部,您下班了?」

「今天辛苦你們了。」戴眼鏡的黑髮青年朝她點點頭,並向飛鳥司自我介紹,「我聽說您失憶了,重新認識一下,我是坂口安吾,如您所見,是亂步先生的屬下。」

坂口安吾?!!

他不是作為異能特務科的卧底,早就叛逃了嗎?

難道和亂步先生一樣,他的陣營也有變化?還是說他到現在仍然是個卧底?

驚訝過後,飛鳥司淡定了。

Mafia的事情與他無關,只是想想坂口安吾現在的同事和上司,就不禁為他鞠一把淚。就算是卧底,他也早就被發現了吧?

從他的黑眼圈來看,他在這裡也毫無疑問是個社畜。

「如果讓亂步先生知道您都到門口卻沒有上去見他,我們都會被責罰,所以不會有人敢替您轉交物品的。」坂口安吾提議,「不過我可以帶您去見亂步先生。」

還是必須去見嗎?

醫院的修羅場剛結束,飛鳥司還沒調整好心態,實在不知道該怎麼面對自己的前男友。

他深呼吸片刻,朝坂口安吾點點頭,跟著他走向首領和幹部專用的電梯。

「坂口先生,您能和我說說亂步先生的事情嗎?」緩緩上升的電梯里,飛鳥司咬著下唇開口詢問。聊天能分薄他對封閉空間的注意力,待在電梯里他覺得自己有點呼吸不過來。

坂口安吾一愣,推了推鼻樑上的眼鏡,開口道:「亂步先生原本一位知名刑警的兒子,父母去世后他來到橫濱,走投無路的時候被先代首領收養。我們先代首領森鷗外曾是個地下密醫,亂步先生跟著他在地下世界混跡了很久,在幫助先代首領上位和穩固權力的過程中出力頗多。」

「和其他人不一樣,亂步先生並不是異能者,但他卻擁有讓異能者都感到恐懼的智慧。如果沒有加入組織,他說不定成為和他父親一樣的出色刑警,把我們一個個逮捕呢。」坂口安吾開起玩笑。

可是,他的語氣里卻帶著遺憾,在飛鳥司心中坐實了他卧底的身份。

作為一個卧底到五大幹部身份的資深間諜,他會如此沒有警惕心嗎?

飛鳥司並不傻,他覺察到其中的不對勁。

坂口安吾故意的,為的是讓失憶的自己也覺得亂步先生是「誤入歧途」。難不成他們想讓自己把亂步先生拐回光明下?

飛鳥司懷念起自己的異能,如果可以讀心他應該能更加清晰地了解坂口安吾的意圖。

但綾辻先生說過他只能讀取實時想法,以特務科對他異能的了解,利用讀心反過來誤導他也不是沒可能。

至於亂步先生加入Mafia一事,飛鳥司對此不置可否。誠然在私心上,知道名偵探亂步的他也傾向於讓亂步先生站到光明下。

可他很清楚,他不是當事人,在不知道當事人的想法和處境之前,他不應該貿然利用自己對他的影響力。

坂口安吾開始說起一些和他有關的事:「亂步先生上位之後就很少出門了,印象中只有和您在一起的時候,他會活潑很多。」

「是因為會被襲擊所以不出門嗎?」

「我想不是因為這個原因,護衛工作從來不會少,亂步先生也能預判到大部分有計劃的襲擊。」坂口安吾搖搖頭,「真正的原因可能是亂步先生無法忍受外面的人,擁有超凡大腦的他和我們彷彿不在一個世界。」

他露出無奈之色:「就連我們,平時也難以跟上亂步先生的思維。」連幹部都無法理解他,更不用說其他的組織成員了。

森鷗外到底是如何教養亂步先生的呢?

亂步先生又是如何看待這個世界的?

飛鳥司低頭看著手中的鮮花,他想,他大概明白自己為什麼會許下那樣的承諾了。

叮——

電梯到達頂層。

飛鳥司迫不及待地離開電梯,走在如同鮮血凝結而成的暗紅色地毯上,通往首領辦公室的狹長走道沒有一扇窗戶,壓抑的空間勾起恐懼的情緒。

門口還有層層守衛,不過他沒遇到安檢要求,大概亂步先生給過他什麼特權。

前台提前給過通報,守衛示意他們可以直接進去。

坂口安吾停下腳步,不打算跟進去。飛鳥司推開法式雕花的大門,他原以為自己會看到一個密不通風的小黑屋,沒想到入目就是一片刺白。

地上散落了無數紙張,令人無處下腳,開門時引起的空氣對流讓它們被吹起,又如雪花般輕飄飄落下。

佔據整面牆的落地窗有一半通了電,月光灑落進來,細巧的窗格影子投在地上。從窗戶望去,可以清晰看見橫濱的夜景,也能看到旁邊樓的辦公室,黑掉的那半邊落地窗顯然只是用來保護隱私。

室內的燈光不是很亮,昏黃的光線照在奢華的傢具上,顯出一種厚重感,時光沉澱下來的穩重感。

但這份穩重感下一秒就被此間主人打破了。

「阿司!」已經得到他來的消息,可江戶川亂步看到他的出現,依舊十分雀躍。

他從辦公桌后快步走來,無情地從地面上的文件踩過,踩出嘩嘩聲響。

飛鳥司好奇地看了眼那些紙張,江戶川亂步隨意說道:「都是些廢紙,真是的,到現在他們還會就交一些羅里吧嗦自作聰明的內容給我,他們難道不知道他們是蠢貨嗎?為什麼不能直截了當地按我說的去做。」

對他來說,能不被稱之為蠢貨的存在太少了。所以才把身為卧底但可堪一用的坂口安吾提拔成幹部吧?

江戶川亂步的目光落在他手上的花束上,眼睛一亮,興沖沖問道:「阿司,你是想起來什麼了嗎?」

飛鳥司把手機備忘錄的事情如實告知,江戶川亂步撅起嘴,不滿道:「上面寫什麼你都信嗎?早知道你這麼笨蛋,我就讓人黑了你的手機,讓你欠我一堆承諾!」

「太離譜的我當然不會相信。」

「不離譜的你就相信了?!」江戶川亂步瞪他,「你肯定知道其中會有假的吧,為什麼要相信?」

他可沒忘之前介紹的時候,阿司那個討人厭的小白臉前男友是個黑客。

「萬一是真的呢?」飛鳥司很認真地說,「如果我不相信,那豈不是對您失約了?」

「就算是假的,這也是能讓您開心起來的事吧?那就足夠了。對我來說也不會有什麼損失。」

將春天的鮮花送給江戶川亂步,飛鳥司含笑著說:「這只是春日風光的小小縮影,新的一周要到了,出來走走如何?高處往下看和近距離看的感受是完全不一樣的,這個世界很漂亮哦!」

飛鳥司無法改變人們的智商以達到江戶川亂步的水準,可是這個世界不止有人,花也開得很漂亮不是嗎?

而且多出門轉轉,說不定能遇上社長呢!森鷗外感覺就不像會帶孩子的樣子。

他沒想讓江戶川亂步因此棄暗投明,只是想讓孤零零的首領先生多遇到一點人,也許那其中就有能理解他的存在。

整天被蠢貨下屬包圍,想想都是令人絕望事情。

真不知道森鷗外為什麼會讓亂步先生成為首領,亂步先生居然也同意了!

江戶川亂步靜靜地望著他。

不,漂亮的是通過你的眼睛看到的世界。

「……你會和我一起看嗎?」

再漂亮的世界如果只有他孤零零一個人,對他而言也沒有任何意義。

眼前這雙失憶后依舊溫柔、依舊無情的燦金色眼睛,讓江戶川亂步想起飛鳥司對他承諾的那天,也即……他們分手的那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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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橫濱死亡修羅場求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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