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水清淺 愛清淺 第十七章 醒

第一卷 水清淺 愛清淺 第十七章 醒

三天後,清淺完全地醒過來,她有點明白身體的規律:失眠、沉睡,沉睡中會醒來一會兒,如果是真的清醒,她會肚子餓。她睡著的那麼些日子,一點東西都沒吃過,早就餓得快死了,偏偏小秋不肯讓她吃太多,開始只給了她一碗稀粥,她知道她是好意,還是忍不住抗議抗議。很快,她的不滿被另一件事佔據了。下床走了幾圈后,她打量著身上的衣服,心虛地避過東方落曖昧的笑,

「小秋,我的衣服是你換的吧?」

「是,」小秋點頭頭。

清淺鬆了一口氣,低頭看向搖著她衣袖的東方落,臉上是坦然的笑。

「寶貝,」東方落目露乞求地說,「下次我幫你換衣服好不好,小秋姐姐幫你換的時候,我都在旁邊看著,我已經學會了。」

「什麼?」清淺看向小秋,小秋尷尬地點點頭,避開清淺噴火的目光,

「我去拿吃的。」她借故從殿內退了出去。

清淺真是懊惱到了極點,這樣扁平的身材讓人看光光,實在太不甘心了。她只是一昧地氣惱,靜下心來,她也不知自己在氣些什麼,在乎身材還是在乎被人看了?好像都不是,這件事任誰都會生氣,她也照著別人的反應。心裡的感覺是什麼呢,她有些迷惘,是無所謂吧。她是愛不上別人的,連自己她都無法去愛,心,會悲傷,有喜樂,有時是自然的反應,找不到理由的,出現在臉上。靜下心來一想,心裡還是空蕩蕩的,有漣漪,一圈圈盪開最終回歸平靜,如同她現在的感覺一樣。她仰起頭,打量著東方落的臉,有陌生的目光;很熟悉,卻沒有感覺,他,只能算熟悉的陌生人。踮起腳,靠近東方落的唇,她死死地盯著,最後卻輕笑一聲,甩開了他的手,沒有心跳的感覺,更沒有愛的感覺。

「寶貝,你怎麼了?」東方落一臉無辜地看著她。

「有點累,」她隨口扯了個謊,「你先出去好不好?」

「寶貝是不是又要睡覺了?」

「不是。」清淺有點不耐煩。

「寶貝不要著急,我去叫木哥哥,他一定會醫好你的。」他快步跑出了殿外。

這個時候是不是要對他說,小心點,不要摔倒呢?清淺托著自己的下巴,她搖了搖頭,走到鏡子前面,帶著面紗的自己,她更加不熟悉。一把扯下自己的面紗,鏡中的那張臉,讓她倒抽了一口氣,她聯想到長滿黴菌的樹皮上纏著粗粗的枯藤,她的臉現在就是這個狀況。以前的那張臉已經夠嚇人了,現在,又可怕了幾分,她看著完全陌生的臉,除了眼睛,她找不到一點熟悉的感覺。原先在下巴上的血管,長了一些,已經接近喉嚨,清淺有個不祥的感覺,如果這血管遍布全身會怎麼樣?她不禁打了個寒顫,腦中出現的畫面,太可怕了。她抱緊自己的身體,想驅走身體的寒意,眼眶有些濕濕的,她忽然有些期待地看著鏡中的自己,想看自己掉眼淚的樣子,有多久沒有哭了呢,上次是因為摔傷,身體本能地流了一滴淚,這次,她終於可以因為傷心流淚了嗎?緊緊地盯著鏡子里的自己,對自己說現在她有多可憐,可是眼淚就是不流下,她憐憫自己,害怕自己,但是不愛,可憐又怎麼樣,可怕又怎麼樣,只是一種感覺罷了。

眼淚最終沒有流下,清淺重重地嘆了一口氣,抱緊雙膝在鏡子前坐下,靜靜地看著自己像看著一個久別重逢的朋友。她不愛自己,但她懂如何疼惜自己,聽從心裡的感覺,不做讓自己後悔的事,就是最大的疼惜。門外傳來什麼人的腳步聲,她無奈地遮起臉。進來的木太醫和東方落。

「你最好讓他出去,我不想讓他的病情加重。」清淺看著木太醫說。

「皇上,微臣要為皇后診脈,請陛下迴避。」他躬身朝東方落行禮,嘴角微微上揚。

東方落看了一眼木太醫,又看了一眼清淺,點了點頭,不情願地退出內室。

「你最好也有心理準備。」清淺挑釁地看著木太醫,眼角帶著淡淡的笑意,像個惡作劇的孩子。

「皇后多心了……」

「不要叫我皇后,聽得我頭疼,明明不是喜歡拘束的人,還裝出一副恭敬的樣子,你不累,我看著都累。」她重重地將臉上的面紗拿下,木太醫吃驚的樣子,讓她覺得好笑,「臉上的血管變長了,中毒后,我第一次是昏睡了一天,現在卻變成了五天,大概是毒性變強了。」

木之舟上前按住她的脈門,臉色沉重。

「如果我沒有猜錯的話,你一定診不出什麼來。照你上回的說法,和我個人的見解,我的毒在臉上的血管中積聚,還越積越多了。」清淺淡淡地說。

「的確。」木之舟鬆開手,托住她的下巴,仔細觀察她臉上的血管。

「如果將毒血放出來,有沒有可能將毒清乾淨?」

「不無可能,你也有可能失血而死,照這些血脈的分佈,排毒需要割開很大的口子,最後你的容貌還是會毀壞。如果沒有清除毒源,你的臉還有可能再次變形,可惜我不知道毒的成份,不然也許可以知道解毒的方法,不過配出來的解藥沒試過,我也不保證效果。」他當初學醫的時候並沒有學習如何解毒,對毒,他一直是不屑的。

「你可以用我臉上的毒血去試藥呀。」

「試藥?你以為就你皇后的命金貴嗎?」

清淺不解地看著他,「也許我是自私了一點,讓它們試藥是對不起它們,我實在不想哪天走著走著睡著了,醒來后都分不清今夕何夕,反正老鼠是害蟲,不是有很多人都讓它們試藥。」

「老鼠?」

「對呀,不然小兔子也行,」清淺眨了眨眼睛,猜測之舟臉色微變的原因,「你,不會以為我讓你找人試藥吧?」

他輕咳一聲,臉上有些尷尬。所謂試藥,他一直認定是用藥人來試的,用動物替代他想都沒有想過。打開隨身帶著的藥盒,他挑選著可能用得到的東西,清淺一臉笑意地看著他,好奇地想知道古代抽血會用什麼。沒一會兒,之舟拿出銀針、匕首、若干個小瓶子……清淺心懷介備地看著這些東西,心想他到底是要抽血還是放血?

「你在害怕?」他的臉上露出壞笑。

「沒有,當然沒有。我是怕你太害怕,不敢看我的臉,不知道自己在划什麼地方。」

「如果你再多說的話,我就多劃幾刀,讓你永遠也好不了。」

「我無所謂,只要不疼就好。」

「你很怕疼嗎?」他拿起銀針在她臉上找到相應的穴位扎了下去。

「怕呀,我怕疼、怕累、怕餓、怕渴、怕……」她收回神,她最怕自己不受控制,回過神,她看著正要下刀的之舟,「你儘管動手吧,我的臉沒有知覺的。」

「沒有知覺?」他略一皺眉,又從藥箱中拿出一瓶葯。

「很麻煩?」她問,不是一般的神經末梢壞死之類的嗎?她聽過這個病稱,具體是什麼樣的她不清楚,卻固執地認為自己得的就是這樣的病。

「也許。」之舟冷冷地回答。他用銀針朝著清淺臉上突起的血管扎了一下,清淺還沒喊疼,他就大禁失色,拿起最後藥瓶將葯灑在銀針扎過的小孔上。

大失血?清淺暗暗猜想,不可能吧。

「是蠱毒。」他深吸一口氣,想不到水芙蓉不但會用毒還會下蠱。

「蠱毒?」清淺更加不明白了。

「傳聞中會用蠱毒的是星月國的某個家族,明明數百年前已經滅族了,想不到水……水芙蓉小姐會讓人下了這樣的毒,還好用毒的人自己也不是很清楚,她只是隨便的將蠱和毒結合在一起。如果我沒有猜錯,當蠱毒遍布全身時,蠱蟲會破體而出,你會瞬間被吞食。」

「蠱蟲,吞食?」清淺摸摸自己的臉,一想到上面暗藏著無數的蟲子,身體又開始發冷。

「放心,它們不碰到外面的空氣,是不會覺醒的。我會用藥減慢它們的生長。」

這算哪門子安慰呀,清淺暗暗抱怨,一想到自己會爆血管然後讓它們吃掉,身上就起了一層雞皮疙瘩。

「剛剛的傷口?」她忽然想到,「不會有事吧?」

「放心,我用藥攔住了它們,還好傷口夠小,用我獨門的傷葯很快就會好。不用太擔心,這蠱一時不會發作,過些日子,等我忙完手上的事,我帶你去星月國解毒,夜天一族的人一定會有辦法。」

夜天一族,她有些期待,能在死之前看看傳說中的種族也不錯。

「你在想些什麼?」他迷惑地看著清淺眼中的笑意,這個女人明明在剛才還嚇得要死,怎麼才一下子又開心起來,女人不是都很愛美嗎?

「什麼?」清淺回過神,不解地看著之舟。

「沒事。」他整理好藥盒,起身離開。留在這個女人身邊,他只會越來越受她影響。

「要走了嗎,今天,多謝了。」

「這是小人的職責。等會兒我會開一副葯,為你剋制蠱蟲,不過這個葯有個壞處。」她的冷淡,讓他忍不住有了惡作劇的念頭。

「什麼?」清淺無所謂地說。

「你會變得很清醒,根本無法入睡。」他的臉上露出狡黠的笑。

「什麼!」她大聲吼道。

起床后的好心情,蕩然無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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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何去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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