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下山

時間依舊在人間緩慢的前進著，書院還是一如既往的模樣。

深秋將枯葉吹向了每一寸的土地，人們也都穿上了加厚的衣裳，提醒著人們快到了的寒冬季節。

就在楊辭走出舊書樓的時刻，斜陽散落下金黃色的光芒，照在人間。

楊辭踏著落葉的足跡，一步步的走向了後山。

「皮皮，還在打掃啊。」

剛走進閣樓的院落，楊辭就看見陳皮皮還在小心翼翼的打掃著院子里的落葉。

「十二師兄，今天你怎麼這麼早就來了。」

看到是楊辭的身影后，陳皮皮急忙上去行禮。看著提前到來的楊辭，他很好奇的問道。

「沒事，就是相同了一些事情。過來哪一點東西，然後回都城一下。」

「嗯。」

之後，楊辭沒有在理會自己的師弟，來到了閣樓里。

閣樓里的擺設和楊辭剛開始拜師的時候一樣，一樣沒有變過。楊辭在看了一眼四周后，馬上轉身出去了。

陳皮皮有點莫名其妙的看著遠去的楊辭，說是來取東西的，結果空手來，又空手走遠。

楊辭在回去的路上，又在後山見到了二師兄的白鵝，高昂著頭顱，行走在綠水青山之間。

「你來了？是要下山去嗎？」

有白鵝在，怎麼能少的了君陌。只見在楊辭的身邊，又出現了一個高傲的身影，帶著衝天的發冠，盛氣凌人的說道。

「是的，師兄，再來書院的時候，我就是知命境了。」

楊辭看著君陌的眼睛，不快不慢的說道。彷彿此時，知命境他隨時可以破。

「很好。」

聽到了楊辭的話，君陌在認真的看了一眼楊辭后，緩緩的吐出了兩個字。而後，他就閃開了自己的身體，任憑楊辭從自己的身邊走過。

楊辭最後來到了舊書樓里，看著還在書桌上低頭寫字的身影，沉吟了一會，說道：

「師姐，我這幾天就不在舊書樓里了。」

「嗯，」

余簾的聲音依舊很清冷，也很簡易的表達著。在外人看來，余簾一直都是這幅表情，不論經歷什麼都是寵辱不驚。

不過，在他沒有看到的是，余簾此時的筆下沒有任何的墨痕，顯然，楊辭的話讓她此時心裡並不想表面的那麼平靜。

「早去早回。」

心有點亂的余簾，最後還是壓抑住了自己泛起漣漪的心，開口對著楊辭說道。

「是，師姐。」

楊辭在行禮之後，緩緩告別。而後走向了書院外。

余簾透過窗口，看著楊辭的身影，不知道在想著什麼。眼神一動不動，直至他的身影消失在了她的視線里。

但是，就在她低下頭想要寫點什麼的時候，卻不知該怎樣落筆了。

十年的舊書樓相伴，身邊早已經習慣還有一個人在身邊陪著自己，而今，楊辭剛剛離開，余簾看著身邊那空無一人的書桌，久久失神。

不理會書院的這邊，楊辭在告別余簾之後，一步步向著山下走去。

離開了久違的書院，楊辭現在並沒有什麼多餘的感情，也沒有什麼複雜的心思。不知道是讀書讀的自己心平氣和了，還是寫字寫的讓自己痴獃了，完全一副無所謂的表情，向著都城走去。

讀書十年，楊辭現在所有的心思都已經看的平淡，一臉的書生氣，卻是冷漠的讓人看上去不敢靠近。

不知道什麼時候起，楊辭就收斂了自己的所有感情，愛恨情仇，這些在楊辭的臉上從來沒有表現出來過。

若不是和後山的其他人在一起時還有一點情緒的話，楊辭完全就像是一塊冰，寒冷又拒人千里之外。

若不是已經是天啟十三年了，以楊辭的性格，他絕對不會下山。

現在的楊辭，早已經淡忘了自己來到此世的衝動，只有在一個人的時候，他才能感受到一陣失落。他並不知道自己內心在想些什麼，這樣導致了他遲遲無法進入到了知命境界。

而現在，他已經知道了。

天啟十三年，寧缺的到來，以及那顆喜歡著書痴的心。

在讀書時，他彷彿已經忘記了書痴的存在，但是，就在他想要突破之時，卻發現那揮之不去的感覺，說不清道不明。

「莫山山。」

楊辭在下山的路上，一手捂住了自己的心口，皺著眉頭，自言自語的說道。

在想起這個名字之時，他就已經知道自己因為什麼而止步不前了。

此時的楊辭異常痛苦，在離開書院之後，在回憶泛起的時候。現在的他，已經保持不了平時的模樣了，痛苦的感覺讓他的表情顯得非常猙獰。

「老師，小十二沒事吧。」

就在楊辭痛苦之際，李慢慢忍不住的問道自己的老師，對他而言，自己師弟師妹們的安慰比任何事都大。

「我也不知道，這件事必須要他親自走出來。那是他的執念，也是他的心魔。」

在看到楊辭這個模樣的時候，夫子此時也有點驚訝。他沒想到平時一副安靜的模樣下，居然會有這麼大的心魔。

不過他現在什麼也做不了，只能在心裡為自己的徒兒祈禱著。

「果然，每個人都有一個秘密，而越是平靜的外表下，看不見的地方，暗流會更加的洶湧。」

看著楊辭的表情，夫子也是擔心的說道。

在一段時間之後，楊辭的心也慢慢的恢復平靜，他暫時壓下了自己的內心，但是他知道，下一次的到來會更加的痛苦。

不過，大汗淋漓的他此時非常高興，至少，現在的他已經邁出去了這一步，剩下的，就是等待著時間的到來。

「呼~呼~」

剛才的事情讓他現在異常疲倦，所以他在休息了一段的時間之後，才向著山下走去。

和十年前的相比，下山的路比上山之時輕鬆了許多，所以，他沒有耗費多久就下來了山腳。

遠遠望去，那道曾經讓他震驚的城牆矗立在眼前，就算隔著很遠的距離，也能感受到它的氣息。雄偉而厚重。

看到了那道城牆，楊辭緩緩的向它走去。

十年前的他是匆匆過客，十年後的他，又一次重新來到了這裡，不知道又是怎麼的角色。

很快，他就來到了都城的城門口，來來往往的人絡繹不絕，就像十年前的他站著城門口看見的畫面一模一樣。只是，自己卻不再是十年前的模樣，看城門的人也換了又換。

而後，楊辭換揣著物是人非的心理，重新走進了都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