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五 二女爭鋒
出現在岳發祥面前的是一張無比清純的臉,清純到讓人心生愛意卻生不起邪念,讓人想親近但卻不敢靠近。
趙恬郡主一身雪白的衣裙,彷彿一朵潔白的雪蓮花,清靜自然,無塵無垢。
饒是岳發祥兩世為人,定力深厚,也暗暗倒吸了一口涼氣,這兩天怎麼凈碰上美女了?
燕鶯鶯的美是讓人心生仰慕,恨不得天天廝守在一起,不用每天聽她彈琴唱曲,只是看著她的人就是一種享受;
趙恬郡主則是讓人心生親近,恨不得馬上可以與她做朋友,做一輩子的純粹的朋友,每天能和她說說話,聊聊天,感覺就人生無憾!
岳發祥強壓下心頭思緒,「就是你哥,也不能打你啊?我是怕他打你,所以才……」說著一攤手,表示自己是見義勇為的好少年。
趙恬道:「我哥從來就沒打過我,我們鬧著玩的。」又朝著岳發祥背後喊道:「哥,哥,你沒事吧?」
岳發祥轉身看去,只見趙睿哼哼唧唧地讓家人攙扶起來,喊道:「怎麼沒事?你沒看我摔的多沒面子?」又沖著岳發祥怒道:「你誰啊?跑到我家來打我?活得不耐煩了?」說著便沖了上來,要教訓岳發祥一頓。
本來岳發祥心有歉意,想著解釋兩句,現在見這個趙睿不分青紅皂白沖了上來,心想反正打過一次了,再打一次也沒關係吧。
作為太祖後裔,家傳功夫還是有的,只是也就平時欺負人用用,正兒八經比試都沒有過,哪裡有什麼臨戰經驗?可岳發祥鬼門關門口都逛了幾圈了,處理這種小兒科還不是手到擒來?
眼見趙睿愣頭愣腦地沖了過來,連家傳功夫都不用,輕輕將趙睿的手臂一帶,趙睿便不由得轉過了身,岳發祥又朝著他的屁股上來了一腳,好巧不巧,還是原來的姿勢,還是原來的地方,又重演一遍。
這下趙睿徹底瘋了,自知打不過岳發祥,於是揮手讓家人們一起上,準備一群單挑一個。
這時王玥趕了過來,趕緊叫道:「別打了,別打了。」同時跑到岳發祥面前,張開雙臂,將岳發祥攔在身後。
家人有認識王玥的,不由得停住了腳步,其他人雖然不明所以,也還是跟著停了下來。
此時趙恬也反應過來,也跟著喝道:「住手!」
趙睿又爬了起來,猶自不服,怒道:「玥兒妹妹,今天我可不賣你這個面子了,要不我的面子就徹底沒了!」
王玥似笑非笑的看著他,「恐怕你今天非得要賣我這個面子了。你可知他是誰?」
趙睿大聲道:「愛誰誰,他就是天王老子也不行!」
管家有些眼色,趕緊跑到他身邊,耳語幾句,想必是告訴岳發祥的身份。
王玥又道:「你不是想知道那首詞的作者嗎?這位岳二公子便是!」
趙睿兄妹倆大吃一驚,異口同聲道:「真的?」
王玥有些驕傲,「這首詞是他寫給我的,我還能大老遠跑來騙你們不成?」
趙睿聞言,呆了一呆,突然轉身就跑,邊跑邊喊道:「岳二公子,我雖然私自將你的詞說與別人聽了,但你也踹了我兩腳,咱們就算扯平了!我要趕著去找燕大家,就不陪你了!」話音未落,人已經衝出了院門。
幾人見此情景,都不由莞爾一笑。
岳發祥對趙恬道:「郡主,你這位郡王哥哥,還真是……真是性情中人。」
趙恬嘆口氣道:「讓岳二公子見笑了。」
說罷,趕緊讓二人落座,吩咐下人丫環準備茶點。
經過這麼一出,也不用再介紹了,知道了二人的來意,趙恬白玉般的臉頰浮上兩朵紅雲,嬌艷欲滴,微微低頭道:「當日從玥兒那兒抄錄了這首詞,我……我也十分喜愛,也經常吟誦謄抄,哥哥不喜文墨,所以我也並不避他。許久都無事,誰能料到他暗中記了下來,並且說與一個青樓女子聽呢?」
又站起身來,對岳發祥微微一福,「二公子莫怪才好。」
岳發祥趕緊還禮,「郡主多慮。我們來只是想弄個明白,並無怪罪之意。再者,經郡王這麼一折騰,由燕大家這麼一傳唱,這首詞和我必定名揚天下!」
說到這裡,臉上微帶憂色,喃喃道:「只不過與我而言,實在不知是好事還是壞事。」
常人有名揚天下的機會,必然喜出望外,但岳發祥卻憂心忡忡,兩女見了,都十分意外。
趙恬道:「自然是好事。既然二公子不見怪,那我就放心了。」言罷,神態恢復正常,言笑晏晏。
王玥見兩人客套,心中卻危機感陡增,她知道這位郡主也未定下婚約,與自己相比,才情兩人相當,但郡主樣貌家世都在自己之上,當初趙恬要見岳發祥的時候,自己就沒敢同意,那時和岳發祥感情也不深,萬一看到郡主,岳發祥移情別戀,豈不糟糕?王玥年齡不大,但「防火防盜防閨蜜」還是懂得的。就在此時,爺爺王庶告誡之言又在耳畔響起,心中一凜,趕緊把心中的不快強壓下去,微笑道:「我與郡主也好久不見了,一向可好?」
趙恬淡淡道:「我這裡有什麼好不好的?不就是每天如此,日復一日,爺爺在外遊玩,你也不來陪我。」
王玥道:「最近二公子諸事繁多,我也儘力幫一些小忙,以後有時間了,必定多來陪你,你別嫌我煩就行。」
王玥再有王庶的告誡,再把不快壓在心底,但畢竟是小女生,還是驕傲的點明了和岳發祥的關係。
趙恬冰雪聰明,這點還能聽不出來?也不點破,「我與二公子今日就認識了,以後有用得著我的地方,千萬不要客氣,我定當竭盡所能。」這話說的甚為鄭重。
岳發祥一聽,趕忙道:「郡主言重了,如有事需要郡主幫忙,我一定不會客氣。」
趙恬大喜。王玥臉色不變,心中卻有些不舒服。
三人又閑聊幾句,王玥抬頭看看天色,「二公子,已然叨擾郡主甚久,咱們也該告辭了。」
岳發祥還沒說話,趙恬急道:「已近午時,怎能不用了飯再走?」也不等兩人推辭,直接安排了下去。
岳發祥只好道:「那就再叨擾郡主一餐飯。」趙恬臉露喜色,王玥卻有些不開心,嘟起了嘴。
趙恬笑道:「玥兒許久不見,和我生分了很多,連飯都不想和我一起用了。」
王玥趕緊調整心情,勉強笑道:「我自然是沒問題的,只是怕二公子府中有事,耽誤了他。」
兩個小女生神色表情話語,交鋒激烈,岳發祥卻一無所知。這種事情,別說經歷兩世,就是再經歷十世,恐怕岳發祥也不會明白。
又過一會兒,岳發祥似是不經意的道:「郡主,我觀你府中上上下下都有禮有節,為何唯獨門房脾氣架子都極大?」
趙恬道:「我早知道你會有此一問,不過能憋這麼久也算脾氣好了。」
見二人疑惑地看著自己,又道:「幾乎來我府中的人,都會有此一問。更有脾氣暴的,都想打人了。可我們又有什麼辦法?又不是我們的人!」
兩人一驚,「那是誰的人?」
趙恬沒有直接回答,而是先清了場,又猶豫了好久才道:「是皇上派來的。」
見兩人疑惑之意更大,當下苦笑道:「我今天可以告訴你們,但你們出去千萬不要隨便去說。」又停了片刻,「我弟弟趙昚五年前被皇上收養的事,你們是知道的。可皇上為什麼收養眘兒,你們知道嗎?」
王玥搶著道:「這個我聽爺爺說過,皇上原有一子,可就在皇上登基那年,病死了。又好像說,皇上在金國為質時,受了驚嚇,不能再生育了,只好收養了眘兒。」
趙恬點點頭,「這都是掩人耳目的說法,其實皇上天生就不能生育。他原來的孩子也不是他親生的,是宗室旁支過繼給他的,這孩子也不是病死的,而是一杯毒酒給毒死了。」
岳發祥明白了,這孩子不是皇家血脈,趙構不當皇上,自然無所謂,可當了皇上,孩子只能是死路一條。
趙恬續道:「管理宗室的幾位長老把太祖太宗的各家子嗣都篩選了一遍,眘兒年齡合適,又聰明伶俐,這才被選中,送進了宮中。」
岳發祥奇道:「如此機密之事,你如何能得知?」
趙恬道:「因為爺爺就是其中一位長老。」
兩人恍然。
岳發祥又道:「那皇上為何派人來你們府上做門房呢?」
趙恬又是一陣苦笑,「還不是因為有個哥哥?你們想想,我弟弟被選中做了養子,以後很可能就是大宋的皇帝。就有朝臣和皇上說,當年太祖太宗也是親兄弟,雖然沒有明說,但其中含義人盡皆知。所以哥哥變得紈絝,一是他自己好玩,另外也是和爺爺默許所致,只有如此,方能讓皇上放心,得以保全。所謂門房,一是為了看著哥哥,另外就是看我們平時和誰在交往,所以這幾年爺爺和關係好的朝臣,走動的也少了。再看我們府邸,既偏也小,都是皇上安排的,賞賜雖多,但不能擴大,只好在裝修上下點功夫了。」
兩人這才徹底明白。
岳發祥又道:「那你弟弟和你們平時見面很少吧?」
趙恬嘆道:「這是自然,多虧他進宮時已經六歲,如果再小點,估計能把我們忘得一乾二淨。現在皇上做的還算不錯,每月允許我們進宮看他兩次,碰到年節,還能讓他回來住上一晚,不過每次回來宮女太監一大堆,也說不上幾句話,現在也就和我親些,爺爺和哥哥都不怎麼親了。」
二人喟然,一入侯門都深似海了,何況皇宮?一年能見個幾十次面,已經皇恩浩蕩了,還能奢求什麼?
趙恬說完,怔怔出神,半晌無語,二人想勸幾句,可也無從勸起,就這麼沉默了一會兒。
岳發祥反應過來,給王玥使個眼色,王玥會意,把話題扯到了詩詞歌賦上面,趙恬這才高興起來。
這時飯已ok,可以咪西了,三人邊吃邊聊,賓主盡歡。
告辭的時候,郡主依依不捨,一邊拉著王玥的手,一邊瞟著岳發祥,送了一程又一程,最後王玥實在忍不住,「要不郡主到』安樂府』小住幾日?」
趙恬羞紅了臉,這才不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