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5章 殘忍
我現在就助他重新成神
他分明捅穿了蔣遲的心臟,還在他身上的要害之處補了數刀,按理說,蔣遲就算不會立即死亡,也絕不可能再站起來。
這怎麼可能是人類能夠做到的事?
他的眼裡布滿了困惑,這道視線卻讓蔣遲停下了動作。
謝宴是人類,他需要在對方面前偽裝成正常人類的模樣,不能引起他的懷疑,否則,他也將在世界法則的作用下,被驅逐出這個世界。到時候,就不好控制謝宴了。
蔣遲的大腦飛速運轉,他想到了兩個方法,一是按照人類應有的反應,昏死過去,在等待救助的過程中治癒這俱軀殼,但是,以謝宴的態度,他昏死過去,謝宴絕對會再上來補刀,確定他的死亡。
二是直接放棄這個身體,再找新的宿主。這裡面也有風險,就是現在人太多,他的靈魂有可能會被人類看見。
權衡之下,蔣遲決定綜合這兩種方法,先稍稍止住傷勢,逃到外面,在昏死且被救助的過程中直接轉移靈魂。
這樣一來,「蔣遲」就會死,謝宴帶著殺人的罪名,不可能逃走。他換個身份,也一樣可以重新控制謝宴。
這樣想著,蔣遲的手垂落下來,踉蹌著跌在牆角,胸口和其他位置都湧出大量的血,他的眼珠灰敗下來,有氣無力地說:「謝宴……你給我等著。」
這突如其來的轉變似乎唬住了謝宴,蔣遲盡量裝出迴光返照后已經無力回天的模樣,一邊步履維艱地往門口挪,一邊催動力量治癒內髒的傷勢。
謝宴看著這副場景,微一皺眉,他重新撿起那把灰黑色的刀,往蔣遲這邊走過來。
可他剛走出一步,蔣遲突然停下了動作,他震驚地低下頭,看了眼身上的刀口。
然而猛地轉過頭來,目眥盡裂地瞪著謝宴手中的刀,一改虛弱的語氣,「你這把刀,從哪弄來的?誰給你的!」
謝宴看著他,並不回應。
蔣遲簡直不敢置信,他以人類的身份活了五年,已經習慣不使用靈魂力量。
所以,直到他催動靈魂力量的時候,他才發現,這刀並不僅僅傷了這副人類軀殼,還重傷了他的靈魂。
這絕不可能是現在的謝宴能做到的,他那把刀……難道說有其他神明滲透進了這個世界?悄無聲息得接近了謝宴?
到底是誰?蔣遲飛快地思考,腦海中幾乎是瞬間就蹦出了一個高大的身影。
是那個楚戎。
該死!他為什麼沒有在他身上發現過神明的痕迹,楚戎身上根本沒有碎魂,怎麼可能,究竟是不是他?
蔣遲被這始料不及的變故打蒙了,他來不及細想,也等不到被人救助中再換身體。
他必須現在就換,不然,這副瀕臨死亡的軀體只會拖累他。
蔣遲一咬牙,正欲從這俱軀體中剝離靈魂,緊閉的休息室門卻打開了。
一個人走進來,反手關上了門。
蔣遲眼珠顫動,這正是已經被他的手下設計「意外」身死在車禍中的楚戎。
謝宴驚喜地看著他,一直強撐的意識終於有了一瞬的鬆動,他晃了晃,手裡的刀掉落了下去,望著荊戈,艱難開口:「楚戎……」
荊戈一把接住了他,順手接住了掉落下去的刀。
蔣遲握緊了拳頭:「你是荊戈。」
不是疑問,而是陳述的語氣。
荊戈卻望著手裡的刀出現了一瞬的怔愣,手指也有些顫抖。
這和謝宴當初用來自殺的匕首,是同一種材質,都是源於那由他打造出來的金籠。他耗費了很久的時間,找到了將神明之力注入死物之中的方法,原意是想困住謝宴,並隔絕世界和其他力量對他的干擾。
不曾想,那金籠被謝宴改造,變成了殺死他的利器。
他原本是再也不想碰的,因為一摸到,他就無法不想起謝宴死在他面前的場景,這冰涼的觸感,彷彿謝宴一寸寸失去溫度的軀體。
可是,為了對付世界意識,他又回到那片廢墟上,把它撿了回來。他從謝宴將其改造成匕首上面得到了啟發。對它再一次改造,就得到了現如今這把,可以直接傷害靈魂的匕首。
「荊戈……你叫荊戈……」謝宴喃喃道,他按住太陽穴,又露出那副頭疼痛苦的神色。
蔣遲已經顧不得這兩人,他的靈魂被傷,軀體瀕死,他必須立即找到新的宿主。而現在荊戈在場,他不能在這裡暴露靈魂。
蔣遲也來不及裝虛弱了,扶著牆快步往門口中,而隨著一道利器破開空氣的聲音響起,蔣遲心裡一驚,躲避不及,身體被貫穿,直接釘在了牆上。
「額啊!」蔣遲痛吼著拔出刀,反手往荊戈這邊擲過來,荊戈卻輕易接住了刀柄。
蔣遲全身都在抖,他緊張地想著應對方法,眼睛放在謝宴身上,突然一緊,臉上露出了一絲笑容:「荊戈,讓全城的人為我陪葬,你猜,謝宴會不會同意。」
「不會。但是,你沒有這個機會了。」荊戈沉聲道。
「你什麼意思?」
荊戈按住謝宴的胳膊,注視著他的眼睛:「阿宴,先別想了。相信我,我帶你離開,好不好。」
謝宴慢慢抬起眼睛,困惑地看著他,可在荊戈沉靜深刻的注視下,他那一分疑惑終於消散不見。
「好。」
他的話音剛落,荊戈就攻向了蔣遲,蔣遲身負重傷,根本無暇回手,只能被動抵抗。
兩人之間的動作已經不是人類可以做到的,蔣遲咬牙道:「荊戈,你瘋了,如果被謝宴感……」
「要的就是這樣!」荊戈低聲說,他突然將一直背在身後的手伸出來,那裡凝聚著他一半的力量,在蔣遲尚未反應過來的毫秒之間,盡數攻向了他。
蔣遲愕然睜大眼睛,在痛苦的尖叫中,他的身體一寸寸破裂開來,碎成了無數比鹽粒還要小的肉塊。
荊戈卻沒有放鬆,他盯住這片血紅色的煙霧,猛地伸出手指,夾住了其中閃著微弱金光的絨球。
這是世界意識的靈魂。
謝宴睜大了眼睛,望著他手心裡的絨球,啞聲道:「這是什麼?」
荊戈一怔,「阿宴,你能看到?」
荊戈瞬間感覺身體被一股強大的力量所擠壓排斥,他暗道不好,回身抓住了謝宴的手:「阿宴,跟我離開。」
謝宴看著他,點點頭。
荊戈並沒有等世界法則完全發揮作用,就直接帶著謝宴脫離了這個人類世界。
手中世界意識的靈魂正在掙扎,荊戈本想帶它回神明世界再處理,但時間拖得越久,世界意識的力量就會恢復得越快。
他不能冒險。
荊戈盯著掌心,眼裡蹦出狠戾和仇恨,就這樣讓世界意識死去,可真是便宜了他。
但是,確實不能再拖了。況且,他的時間也不多了。
荊戈收緊掌心,那絨球在他的力量之下,經過了幾瞬的掙扎,終於如蔣遲的軀體一般,碎裂開來,無數的碎片散在空中,上面金色的光芒漸漸暗淡下去,直到隨著碎片一起消散無蹤。
荊戈抱緊了謝宴。自從脫離人類世界后,謝宴就暈了過去。謝宴現在並不能自主改造身體以適應不同的世界,儘管他給謝宴做了一層屏障,依舊不能阻斷所有外界的影響。
荊戈低下頭,輕輕吻了吻謝宴的唇角,眼裡露出一抹微笑,卻帶著些許哀傷。
因為,他清楚,在謝宴再次醒來后,他們或許再也見不到彼此了。
他再也看不到謝宴含情的目光,再也聽不到他的聲音。
荊戈抱著他回到神明世界。世界意識的死亡看上去是悄然無聲的,每個神明卻都能清晰感知到,因此,他們早已等在了謝宴的神殿內。
荊戈小心將他放在床上,深深望著他沉睡的面容,「攜恩神,把阿宴的碎魂拿出來吧,我現在就助他重新成神。」
攜恩神陸越面容複雜地看著他,然後將五瓣碎魂拿了出來。
封寂沒有說話,只是定定地望著謝宴,他將那保存在水晶珠中的「水滴」也拿了出來。
他們八大神明,想盡千方百計,才勉強將其保存了下來。
荊戈接過來,沒有絲毫停頓。
魅惑面上卻出現了一絲不忍,「要不然,等小宴醒過來再弄,你們……」
荊戈對謝宴的情感他們都看在眼裡,但謝宴對荊戈的感情,除了封寂,魅惑是唯一一個心知肚明,並且理解的。
謝宴是一定要救的,可就這樣,對這兩個人來說,都未免太過殘忍。
荊戈搖搖頭:「他醒不過來。」
封寂皺眉道:「什麼意思?」
「在人類世界我就發現了,阿宴現在這副軀體和人類別無二致,甚至,比人類更差,他的身體機能一直在衰敗。剛剛我已經試過了,但不起作用,他醒不過來。」
荊戈靜靜地看著謝宴:「只有讓他成神,才可以。」
眾人沉默下來。
荊戈將「水滴」融入他的身體,等與他體內的碎魂結合成新的主魂后,又將五瓣碎魂全部融入他的身體。
但這,還不是終結。
九大神明,必須有一位隕落,才會允許新的神明誕生。
荊戈拿出了那把匕首,褪去了偽裝的灰黑色,匕首又變成了刺眼的金色。荊戈將刀柄握進謝宴的掌心裡,深深望著他,想要用這一眼,永遠地記住他。
他伏在謝宴身上,刀沒入了他的體內。
神殿里殘留著一道久久不散的喟嘆。
「阿宴……」
作者有話說:
第6個世界完結了。
怕說得太模糊誤導大家,這裡解釋一下,謝宴說做過愛是對和荊戈doi的印象,頭疼也是這樣,可以理解為碎魂上殘留著他以前的意識,所以說沒有和蔣遲做過;
他說的那種讓荊戈誤導的話,是因為只有一瓣碎魂,並且被蔣遲精神折磨,精神比較脆弱,是釋放、發泄情緒的一種口嗨;
接下來還有最後一個世界;
是星際ABO;
今天晚點還有一更,補昨天的
【世界七·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