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大夢初醒

「上課」

「起立」「老師好！」

一所普通的農村小學內，二年級四班開始了一天的課程。透過玻璃，可以看到42名小學生，背著手坐的直直的，每個人都目不轉睛的看著黑板。最後一排有一個大個子非常的惹人注目，因為他比每個人都要高，或者說他不像一個小學生，更像一名成年人。

「王秋，你來回答這個問題。」講台上，一名三十多歲，帶著黑框眼鏡的男老師，此時正盯著最後一排那名大個子男生。「老師，能不能換個有難度的，這個太簡單了，就算我的智商掉到腳面上也能做對。」只見王秋站起來后緩緩的說到，一邊說還不忘沖著老師賊賊的笑笑。

「王秋，你這是什麼態度。這麼小的年紀就學會了說大話，你才八歲，你看你現在有一點學生的樣子么，你看看別人都是怎麼坐的，你再看看你？站沒個站相，坐沒個坐相，如果你還這個樣子，下周一叫家長來，聽見沒有？」對於王秋的態度，這位老師顯然是有些惱火。他不明白一個八歲的孩子，除了長得高一些，為什麼表現得和別的孩子格格不入。就拿此時此刻王秋的狀態來說，無論站著的那种放松姿勢還是眼神中帶出來的那種深邃，都不是一個孩子應該有的，或者說不是一個正常的小學生該有的。

「老師，我真的沒有說大話。我剛才看了一下，我覺得這本書的內容我都會。」其實也不怪王秋這麼自大，他的腦海中的知識儲備量相當的多，不敢說現在的文化水平趕上大學生，最起碼小學六年的知識他不用來上學，考試也會是滿分。雖然王秋自己也不太清楚為什麼會的知識這麼多，而每當他想去探尋的時候，腦海中都是模糊一片，那種想抓又抓不住，不想去探尋卻模模糊糊有指引的感覺，著實讓他抓狂。

一堂課總是短暫的，講台上的老師還沒有想好怎麼處罰王秋，王秋也還沒有去黑板前表演的時候，下課的鐘聲就迫不及待的響了起來。聽到鐘聲響起的老師狠狠的瞪了一眼站著的王秋，拿起講台上教案就大步走出了教室。「下課！」一句生硬的命令，從門外傳了進來，想來這名優秀的教師，一定是被不知天高地厚的王秋同學氣的不輕。

「王秋，傳球啊，你發什麼呆啊？」站在操場上的王秋，看著腳下的足球，怔怔的發獃。十幾米外有個小胖子在扯著嗓子呼喊，「快點，快傳，快被搶走了……」再次聽到呼喊的王秋終於回過神來，往前靈活的帶了幾步球，眼看著對方的球門越來越近，而對方的防守依舊沒有到位，於是抬腳就是一記抽射，球不偏不倚的正中球門，球，進了。「哦！好樣的」「真厲害」。聽著耳邊傳來的喝彩，王秋也是高興的跳了起來。

「現在才二年級，我有高中的文化，以後終於可以開掛了。」跳著跑的王秋，突然腦海里出現了一些奇怪的想法，「我記得自己不會踢球啊，怎麼現在這麼厲害？還是這些同學太笨了。」一邊跑一邊想著自己怎麼會有一些奇怪的想法，下一刻就和隊友們抱在了一起慶祝剛才的進球。「不對，怎麼覺得哪裡不對勁呢？」王秋突然斂去臉上的笑容，沉思了起來「到底哪裡不對呢？為什麼我渾身在顫抖？」沒有人注意到，這時候王秋的雙眼已經沒有了焦距，他就是站在那裡如同夢囈一樣低語，「為什麼我覺得這個世界都是不對的？到底哪裡出錯了？」「王秋，王秋，你傻了？快放我下來，還要比賽呢。」就在王秋陷入自己的思緒中的時候，一道聲音傳入了他的耳朵，這時候的王秋並沒有聽到過多的聲音，只有一道重複的聲音，由遠及近，最後彷彿炸雷一樣，響徹王秋的心底，「放我下來，放我下來……」

目光慢慢的恢復了焦距，王秋低著頭看著被他抱著離開地面的隊友，腦海中的迷霧猶如烈日下的寒霜，迅速消散。「我終於知道哪裡不對了。」王秋低聲喃喃。「我還以為我能重來一次」「我還以為我無盡的悔恨會讓我重新再來一次。」這時候的王秋，雙眼流著淚，嘴裡不斷的自言自語，每說一句話，聲音就大了幾分，直到最後狼嚎一般的嘶吼，「假的，都是假的」「為什麼是假的，為什麼？」

操場上，再沒有了別的人，只有王秋自己在瘋狂的跑著，圍著操場一圈一圈的跑著，「為什麼，我知道錯了，我好後悔……」一聲聲凄厲的嘶吼不斷的從那個跌跌撞撞的身影傳出來。不知道過了多久，也許是王秋跑累了，也許是發瘋發夠了，或許是想明白了。只見他如同爛泥一樣，歪歪扭扭的跪在了地上，低著頭，雙手拄著地，一聲不吭。只是當走近了就會發現，這時候王秋雙手之間的地面，有著一灘殷紅，分明是血，並且還有血滴在不停的滴落，順著血滴滴落的方向向上看去，赫然是兩行血淚。

「我知道我在做夢，我知道這都是假的，我好後悔……」突然，王秋就像是發了瘋般，在地上滾來滾去，雙手胡亂的揮舞，胸腹朝地的時候，雙手用力抓著地，任憑地上一道道血痕。仰面朝天的時候，用盡全身的力氣捶打著自己，不管是頭還是胸口，那樣子就像是與敵人廝殺一樣。「為什麼？為什麼？為什麼……」「活著有什麼意思？為什麼？啊——」隨著一聲沙啞卻又沉悶又顫抖的嘶吼，王秋一個鯉魚打挺直接躍了起來，低著頭飛快的向前跑去，從後方看去，他的目標竟然是**台前的石頭立柱。

時間的流速在這時彷彿放慢了一百倍，王秋眼裡的淚，緩慢的劃過眼角，穿過鬢角，沿著臉頰流到了衣領上。石頭立柱距離王秋的頭越來越近，王秋奔跑的速度確是越來越快，誰也不會想到，隨著石頭立柱的臨近，他的雙眼卻慢慢的變得清明，然後從清明變得通透，再慢慢的趨於潔凈。「放過我，不要讓我再回來了，求你了，我知道錯了，我好後悔……」在王秋的頭碰到石頭立柱的剎那，他的臉上並沒有害怕的神情，也沒有絕望，有的只是一種釋懷，一種解脫，他閉上眼睛，嘴角微微上揚，等待著……

「我曾把完整的鏡子打碎，夜晚的枕頭都是眼淚。我多想讓過去重來，再給我一次機會。我想說過去的時間，我誰都不為……」隨著一陣歌聲響起，只見一張雙人床上，四仰八叉的躺著一個男人。這時他的一隻手在床上一陣摸索，幾秒鐘后，手裡多了一個手機。

又是被鬧鐘叫醒的一天，王秋緩緩的起身，低著頭，坐在床邊。雙手揉了揉發脹的腦袋，也許是因為昨晚沒睡好，頭暈暈的。突然雙手一頓，覺得眼睛有些濕潤，臉上也濕漉漉的，於是順手抹了一把臉，才發現滿臉都是眼淚。王秋沉默了一會兒，回頭看了看枕頭，發現上面已經濕了一大片。他不知道自己是多少次做這個夢，也不知道自己哭了多少次，用右手摸了摸自己的胸口，還能清楚的感受到心臟傳來的一陣一陣的刺痛。每次做的夢都是一樣的，在夢裡面撕心裂肺的哭，在現實中也會哭濕枕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