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惹禍
「放箭!」城樓上,一個軍官一聲令下,那箭羽便如雨下。
眾人在曠野中,無從躲避,只得揮舞刀劍抵擋。但箭羽連綿,不一會兒,便有二三契丹武士受傷。
耶律夷列喊道:「三妹!射人先射馬,擒賊先擒王!」
曠艷紅心領神會,一眼便在城樓上瞄中一個金軍將領。但這城樓二三十丈高,該如何上去呢?
見這連綿射來的箭羽,心中一定。揮劍擋箭之時雙腿一夾,從馬上躍起,腳尖點著箭羽,一招燕子三抄水,便往城樓上飛去。
一劍橫揮,倒下幾個金兵,三個大步騰挪,那個軍官還沒反應,一把長劍已經架在了脖子上。
城樓上的金兵見勢,持著長戟圍了上來,但見曠艷紅挾持將領,不敢冒進。
「金狗!要命的,叫他們停止射箭!」
這軍官嚇破了膽,連喊:「女俠饒命!女俠饒命!女俠饒命!」並遵從曠艷紅言語,下令停止射箭。
「要是再讓我看得你們搶掠百姓,看我不將你碎屍萬段!」
那軍官連聲應和道:「女俠饒命,在下也只是一個小軍官,搶掠之命令,皆是上頭的命令。軍令如山,我若不做,是要守軍法的!」
曠艷紅把那軍官押到城樓邊,指著幾具百姓屍體,說道:「你的手下殘殺無辜,這怎麼算?」
軍官猶疑,吞吞吐吐道:「這些賤……不……這些百姓……是……是我管教不嚴,我一定會將他們軍法從事!」
曠艷紅不屑道:「軍法?此等只知燒殺搶掠的軍隊,會有軍法!」說罷,手上指著下頭的金兵。「你!你!還有你!站出來!」
她指的金兵正是剛剛殺害這些百姓的金兵。看得曠艷紅手指,他們面色猶疑。
曠艷紅劍勢一提,那劍刃淺淺劃破軍官脖子,這軍官急忙喊道:「啊!女俠!女俠饒命!……你們……你們三個……還不快站出來!」
那三個金兵聽命站到一邊。曠艷紅呼喊一聲:「大哥!殺人償命!」
耶律夷列縱馬而起,一柄彎刀一揮,三顆人頭噌噌落地。
「哼!記住了,如果……」
「記得!記得!記得……要是……要是我們……再做出此等事情……女俠必然將我碎屍萬段!」軍官已然渾身發抖:「女俠……你的劍……」
曠艷紅說道:「快些讓他們讓開!」
「好好好……你們……你們讓開!讓這些……讓這些大爺……進城!」
樓下金兵這才讓出道路,城樓上的箭弩兵依舊開弓相對,也有十幾個開弓圍著曠艷紅。
曠艷紅心想,若是不叫他們放下彎弓扔掉箭弩,說不定他們回頭就會偷襲。便喊道:「放下手中刀槍劍戟!扔掉彎弓箭羽!讓開!」
這些士兵一臉猶疑,曠艷紅手腕一抖,劍刃又往肉里去了一些,軍官這才喝道:「放下!扔掉!」
金兵這才拋開手中兵器,遠處看熱鬧的難民不由叫好。耶律夷列一行人縱馬入城,曠艷紅縱身一躍,一聲口哨,棗紅馬飛奔而入,曠艷紅正落在馬背上。
駕的一聲,往西寧府街市而去。因為戰亂,城中已然十分蕭瑟,百姓或是出逃,或是閉門不出。
行到東門,只聽得殺聲四起。街頭巷尾密密麻麻出現了許多金兵。不一會兒,便將一行人團團圍住。
「來人啊!這幾個賤民以下犯上!給我殺!」遠處,十幾個金兵立在高處,以盾牌立起四面牆來,
牆圍之中,剛剛那軍官立在那兒,冷眼相看。
「你個狗賊!」曠艷紅頓時悔恨,心想這狗賊好生可恥,剛剛就應該挾持他,等一行人出了城再說。
重重金兵齊齊殺上來,眾人奮力抵擋。擒賊先擒王!曠艷紅縱身躍起,又向那軍官殺去。
殺到近處,那些金兵盾牌牆圍立起,曠艷紅攻出幾劍,絲毫不動。轉而借力上躍,攻上路。又到近處,只見牆圍之中幾個金兵轉而抬起盾牌,向上舉起,曠艷紅又無功而返。
又攻幾輪,依舊一無所獲。曠艷紅無奈,只得躍回馬上。
金兵絡繹不絕,近處的剛倒下,遠處的又高喊而來。戰了幾個時辰,眾人都已經體力不支,刀劍都沒有了初始的力道速度。
抵擋間,已然受了許多傷勢,猛然,金兵之後奔出許多人來,從金兵身後發動襲擊。
這些人,大多乞丐裝扮,也有一二和尚道士,由四處殺出,殺了金兵一個措手不及。
金兵遇前後夾擊,頓時亂了陣腳,一時間,就被那幾十個乞丐俠客殺得落花流水。耶律夷列殺到城門樓。開了城門,眾人出了東門,迅速奔去。
「看來金兵沒有追來!」一個乞丐看來頗為年長慈祥,見眾人疲憊,便領著眾人來到一破廟之中歇息。
「多謝各位,若不是你們及時出現,我們怕是——」曠艷紅不由心生感激,向那些乞丐和尚和道士作揖謝道:「不知你們是何方人士?」
乞丐打量著曠艷紅,滿眼不可置信,說道:「客氣客氣,都是江湖中人,不必客氣!我是丐幫四袋長老林海!」說著,指著一個長老模樣的和尚和一個長須說道:「這位是少林虛空大師,這位乃是天師道劉道長!我們本是到西寧府協助抗擊金狗,那城內守將竟早已攜家人金銀落荒而逃,我們剛進城,金兵就攻破了城門!」
這乞丐嘆息一聲,繼續說道:「我們長途跋涉,到城內已經筋疲力盡,見金兵入了城,心想憑几十人正面相戰必然不敵,便決定隱藏起來日後慢慢與金人游擊,不巧又看到你們因為金人惡行大義出手,我們便出手相助咯!」
「阿彌陀佛!」虛空法師眉如絲帶,眼中放光,打量著曠艷紅,說道:「看施主年紀輕輕,竟然使得我們少林寺達摩七十二劍!不知你和我師叔玄妙大師有何關係?」
原來這就是達摩劍法?曠艷紅第一次知道自己的劍法來路。
「小女子在家鄉受一老和尚指點,連得此劍法!」曠艷紅抱拳作禮,自己習得佛門劍法,這少林和尚,自當是師門。
老和尚驚異道:「看你內力平平無奇,但是卻能將達摩七十二劍使得如此精妙,真是令人百思不得其解啊!」
「哈哈哈,大師,天下武學,也講究一個緣字!說不定我三妹與這門武學有緣呢!」耶律夷列大笑道。
眾人打量耶律夷列及手下,不由眉頭一皺,劉道長撫須打量道:「看幾位好漢裝扮,莫非是……契丹人!」
聽得契丹二字,眾乞丐驚目而起,雖然遼國已經敗走西北,但宋國人對契丹人,還是頗有成見的。
耶律夷列心知肚明,急忙說道:「眾位不要誤會,我本是南京應天府人士(北宋南京應天府為河南商丘),因為來往波斯之地行商,旅途間,會經過北遼、回鶻眾部等突厥契丹人地盤,為了避免麻煩,在下和家將方才打扮做契丹人模樣。」
「哦——!原來如此,不知好漢尊姓大名?」
耶律夷列思索一下,說道:「在下姓呂,名烈!不知眾位好漢,現在往何去處?」
林海憤憤然道:「徽宗、欽宗昏庸,罷免李綱等名臣名將,一味求和,導致國破家亡,如今被金人擄走,大宋江山就要毀於一旦!」
一個乞丐應和道:「哼,聽說張邦昌那個狗賊被那金國皇帝立為兒皇帝,在東京登基,國號大楚!真是賣國賣慣了,昔日晉王石敬瑭賣幽雲十六州求契丹人,認契丹皇帝為父,以求契丹扶持登基做個皇帝,到了趙家手裡,不思強兵,為圖皇位安穩,每年依舊以金銀財帛賄賂遼人以求和平。如今呢,這張邦昌也學石狗之舉,哎,我漢人子孫,何時落得如此下場。」
「報!」說話間,一個乞丐捂著胸口沖了進來,看來滿身傷口血瘀,他氣息急促,走到林海跟前,抱拳哭道:「長老,那些金人因我們之舉十分憤怒,竟堅壁清野,將西寧……屠城了!就連附近村莊,都沒有倖免!弟子奮力,方才逃脫!」
聽得此消息,眾人不由驚呆!林海悔恨道:「想不到金兵……竟然如此殘暴不仁!」
「阿彌陀佛!想不到我們一時衝動,竟然……竟然害得西寧百姓……」虛空大師眼眶暈紅,低頭誦念起佛經來。
曠艷紅頓時說不出話來,她想起,這事皆是自己所引起!一種罪孽之感湧上心頭,也覺憤恨,眼淚噴涌而出:「都怪我不好!早知就應當斬了那將頭顱!」
「哎,三妹,此事不怪你!遇上那等事情,是個漢子都會出頭的,只是未想這金人如此無恥!」
「哼。我們這就殺回去!」一個乞丐不由起身喊道。
「對!」
眾乞丐起身應和。
林海說道:「不可!如今城內重兵把守,你我幾十人怎敵上千兵馬,此去豈不白白送了性命!」
「長老,身為大宋子民,怎麼能受如此凌辱。」
林海說道:「眾兄弟,我知你們心中憤怒,但是,身為男兒,當許身報國,不當如此枉死!我看我們尋一處軍中去投,捨命沙場如何?」
「長老說的是!」
「貧僧贊同!」
「只是,如今四方戰亂,宋將個個窩囊。還去投誰!」
劉道士振臂高呼道:「各位,貧道聽聞,昌王趙構於應天府登基,重用李綱、宗澤等名臣將領!要重整山河,不如我們前去應天府相投如何?」
「好!」
「虛空大師,你乃出家人,這打打殺殺之事?……」
虛空大師說道:「佛以仁慈之心以度生靈,本是萬物平等,如今,金人僭越,塗炭生靈,佛若在世,也當揮劍以除魔!」
「眾英雄……」曠艷紅不由心中義氣心起,也欲一同前去,耶律夷列說道:「三妹,此等事,二哥本不該阻攔,但尊父事還未了,你雖女兒身,生得男兒心,齊家治國平天下,齊家為先。儒家曾言,百善孝為先,你自當先行孝。再說,這復仇之事,用不了多久的。」
聽得耶律夷列之言,曠艷紅覺得在理,又想起這耶律夷列本有自己的事,只好作罷。
「姑娘,你女兒身子男兒漢心腸,在下佩服!」林海說道:「在下方才聽聞,你要報仇?」
「的確,小女子身負血海深仇!」
林海從袖中掏出一塊玉佩來,遞給曠艷紅道:「此乃我丐幫信物,今日贈與姑娘,我丐幫弟子遍布天下,如若你需要幫助,此信物給丐幫弟子看即可,他們定會全力相助。」
曠艷紅心想,初初相識,不好受人贈與,正要推脫。
虛空笑道:「施主,不要推搪!」說著,他從袖中拿出一本書來,書皮上頭《易筋經》三個大字映入眼帘,和尚說道:「金兵入侵,我少林眾僧亦因報國之心四散奔走投軍,藏經閣里經書眾多,我們只好各自帶上幾本,如今姑娘習得少林劍法,想來也是與佛有緣,便將此書贈與你,我看施主你內力有限,這本經書你仔細看看,能助你打通玄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