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遇險

第8章:遇險

與乞丐一行分開,南行一日,便進入關中,天猛然下起了暴雨。一行人本來要在鳳翔城內尋得一處住處,可惜金兵鐵蹄,將鳳翔踏成了廢墟,此地百姓,早早南逃而去。於是一行人東出鳳翔城,在一處路邊廢棄破舊三清廟中落下腳來。往東不遠,就該是長安了。

因為要去漢地,耶律夷列心知宋地漢人怨契丹人已久,便和隨從一同換了漢服,裝作漢人模樣。

看這大雨之勢,似乎一兩日是停不下來,不到半日,多處道路已然被水淹了,看來一時半會兒是離不開了。

耶律夷列一行人有幾個受了傷,正好可以用這幾日調養。而曠艷紅也正好研究虛空大師留下的《易筋經》。

如此三四日,耶律夷列和隨從在大殿修養,而曠艷紅則在偏殿歇息。飲水食物皆是出門之時村民所備。

這三四日下來,耶律夷列及隨從傷勢已然恢復,曠艷紅也打通了任督二脈,內力突飛猛進。

只是這大雨,絲毫沒有停下的意思,而且,還越來越大。

「也不知這雨,究竟如何方能停住。」這日傍晚,曠艷紅立在小廟門口,仰望天空,見得烏雲密布大雨滂沱,不由心中憂鬱:「父親三年祭日就要到了,也不知何時才能起程回家。」

「三妹!你又在想報仇之事呢?」耶律夷列走到曠艷紅身邊,安慰道:「不必心急,我早聽聞,這少林《易筋經》乃上層心法,如今你得到了,切當這天公作美,給你幾日時間參研,以增強武藝,如此,你我便更有可能力克強敵不是?」

說著,不遠處的雨中,行過一個身影,看樣,是一個道士。

這道士看來有六十來歲,未撐傘,一頭白髮,一縷長須,身背長劍,渾身已然淋透,但他腳步輕緩,好似遊園觀景一般。

「怎麼這人雨都不躲?」曠艷紅不由喊道:「這位道長,風大雨大,進來避避雨吧!」

這道士駐足而望,見得破廟裡眾人,作揖道:「貧道有禮,姑娘真誠相邀,在下卻之不恭!」

他步子依舊輕緩,慢慢走入廟中。他頭髮衣服已然濕透,直直往地上流著雨水,但他也不擦拭。

「道長啊!你渾身都濕透了!天氣微寒,你且去烤烤火吧!」耶律夷列指著堂中篝火,說道:「要是染了風寒,可就不好了!」

這道士看著門外的雨水,說道:「道生一,一生二,二者陰陽,陰陽為氣也!氣生乾坤,乾坤萬物,皆為道生。你我是,草木牲畜是,風霜雨雪也是,既然我與雨水為同根生,又怎可嫌棄於它,道法自然,隨遇而安吧!」

「這是個什麼理論?」耶律夷列不由不快,自己好心請他烤火,他倒好,說一堆廢話狗屁不通來推搪,連個謝字都沒有。當即哼聲轉身,坐到篝火邊,不吭半語。

「道長啊!不知小女子要如何稱呼您呢?」曠艷紅見道士閉目而立,不由問他。

老道士笑道:「既然天地萬物皆是同根生,又何分你我,山是我,水是我,你也可是我,何分趙錢孫李?叫我老道士吧!」

「老……」本想如此叫,曠艷紅還是覺得無禮,便又收聲靜立,父親自小教導:長幼尊卑必須尊愛。

「哎呀!」突然,遠處傳來一聲喊叫,原來是一人撐著傘於雨中奔跑,路滑摔了一跤。

那人狼狽爬起來,傘竟摔得稀爛,見到破廟,便朝著破廟飛奔而來。

行到近處,見廟裡有人,他於廟前駐足作揖道:「在下咸陽王重陽,

路過此地,大雨滂沱,想進來躲避一下,叨擾之處,敬請原諒!」

這王重陽看來二十左右,書生模樣,身材消瘦,眉清目秀,一雙眼睛炯炯有神,嘴角帶著淡笑,看起來極為文質彬彬,讓人一見就有好感。

他手上拿著破傘,背上背著書簍,站在雨中,看著門口的道士和曠艷紅,像是在等二人答覆。

「我們都是避雨的,不是這的主人!」曠艷紅見他滿身泥濘,狼狽不堪,卻如此拘泥禮數,不由一笑,說道:「這破廟的主人在那,你進來拜他吧!」她手指著正堂中的三清石像。

王重陽進得殿中,看老道士閉目不動,不由哼的一聲:「拜三清?算了吧!你看這道士,理也不理,跟個死人似的,好生無禮,怪不得歷朝歷代,權利之爭中大多道士鬥不過和尚了,一點不通人情世故。這廟破啊!真是破得好!三清三清,教出來的老道拎不清!」說著,王重陽走到篝火堆前,將書簍里的書倒出來,一本本細細翻看,有打濕了的,就放在火堆邊上烘烤。

「哪裡來的讀書人!」老道士睜開眼睛,咳嗽一聲,道:「滿口污言穢語,玷污神靈!真是被儒家教壞了腦袋!不可取,不可取!」

「哼!讀書人怎麼了?讀書人至少知道仁義忠孝,哪像你們道士,清虛無為!要是人人都像你一樣清虛無為啊!蠻人的鐵蹄啊!怕是要把我們的屍體都踏爛了!」王重陽席地而坐,拿起一本《易經》,說道:「你看看,這易經,數千年前的古人都知道君子當自強不息!你們道士,一個個清虛無為,不思進取,國家有難,你們也在清虛無為!怪不得儒聖董仲舒要罷黜百家了!唯有儒家啊!才能教你何為君子!」

「小兒,你怎可如此說,道家遵循天地循環自然之理,豈如爾等裝腔作勢強詞奪理逆倒天倫,將人強以所謂仁義道德束縛,縱觀歷史,仁義道德仁義,哪一個不是虛偽之徒!」道士頗為氣憤道:「哪如我道門中人,回歸自然,修身養性,無妄無為!方是至真,乾坤萬物,皆因遵循天理!」

「遵循天理?不就是自生自滅?在下問你,你吃的飯不墾地去種從何處來,你穿的衣不抽絲相織從何處來,你一手改變天理而活,卻天天喊著遵循天理?可笑可笑!」

「哼,讀書人就是讀書人,只有膚淺之功,毫無深思之能!豎子不可與謀!」

就在此時,一陣雜亂的馬蹄聲從西面傳來。隱約的人聲閃現在雨中。

「大哥!金兵追來了!」一個漢子的聲音說道。

「那正好!逃不了,那就決一死戰!」又一個漢子的聲音傳來。

「好!我們正有此意!」一群漢子應和聲聲。

「漢狗莫走!」又聽得一群人聲傳來。

轉眼,廟前遠處狂野之上七八個大漢立馬回頭,雨中,身後一大隊金兵追趕而來,那領頭的金兵將領。那正是西寧州領兵將軍。

黑壓壓一片金兵立馬而停,與那七八大漢凌凌對立。

「看你們往哪兒走!」那金兵將領冷笑一聲:「我看你們還敢不敢自視有一身武藝就與我大金勇士作對!今天我不僅要殺光你們,回頭,我再將這片地上的宋人殺個精光!」

「那我就先拿了你的命再說!」七八大漢中,一人手持板斧,應聲喝道:「拿下你的頭顱,讓你不知天高地厚,侵我大宋!」話音未落,這大漢一蹬馬背,那馬瞪著水花,是沖著金兵殺去。

其餘大漢見勢,手持大刀,也縱馬殺去。

頓時間,刀槍劍戟交錯不停,幾個大漢在金兵群中是有來有回。不時血光迸出,金兵連連倒地。

曠艷紅見得此景,又欲相助,但耶律夷列上前來,說道:「三妹,如今我們無謂多惹麻煩!我看那幾個大漢,武藝比你我差不了多少,我們先且看著!」

說話間,那軍官見士兵連連倒在板斧大刀之下,手臂一揮。從他身後的金兵叢中躍出七八個黑影來。這些人身著黑衣,手持彎刀,沖著那七八大漢殺去。

這七八黑影,身形詭異,十分迅速,如影如電,出刀電鑽狠辣。

「啊!」不出二十招,一個大漢滿身刀痕,應聲倒下。

「這是……!」耶律夷列不由驚道:「金國高手——斷魂八刀!」

「啊!」又一個大漢倒下,只見這大漢,手臂被削光了血肉,只剩下白骨!

好快!好狠辣的刀法!

「漢人猶如豬狗,在我們刀下,本就該如牲畜一般死去!」那軍官哈哈大笑。

曠艷紅再也抑制不住,拔劍便往金人叢中殺去!

提劍兩個金兵便倒下,來到那板斧大漢身後。

「姑娘好劍法!可惜不該來這趟渾水!」

「金人如此狂傲,實在該殺!況且我與這軍官不共戴天!管他渾不渾水,先打了再說!」

「又是你!」那軍官見得曠艷紅,不由憤憤喝道:「給我殺了這賤娘們!」

這時,耶律夷列及隨從也殺了進來。

那軍官大笑道:「真是踏破鐵鞋無覓處,得來全不費工夫!把他們給我殺光!」說罷,手臂一揮,他身後又躍出幾個頭陀來,這些頭陀身形高大,手握一雙銅錘,銅錘大有三四尺方圓,看來怕是足有百八十斤重。

這幾個大漢對耶律夷列一行人是直殺而來。他們看來粗壯笨拙,但是不然,他們身形輕柔迅速,絲毫不像八尺高兩百多斤的壯漢,一雙銅錘在他們手裡也是輕巧應手。

耶律夷列初初招架一個大漢,那銅錘砸下來,自己的彎刀奮力抵擋以下,振手得很,沒幾招,虎口就鮮血直流。

幾個黑衣人此刻已經全部圍著曠艷紅,手中彎刀揮舞著,曠艷紅剛剛與他們已然過了幾十招,他們的刀路狠辣飄忽難以捉摸。而且相互補充,又迅速難當,幸好曠艷紅內功猛進,而劍法本就上層,如此勉強抵擋過。

「他們幾個人要是一齊攻來,我該如何抵擋呢?」曠艷紅心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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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宋義行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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