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煙波倩影，激斗6戒

昌陵江畔。

風津古渡口，南北商客渡江必經之處。寒風中，渡口上商客來往絡繹不絕，人聲鼎沸。

「爹爹，我們到風津古渡了！」

「粼粼銀波蝕千骨，胡夷鐵馬豈可渡。」洛青望著萬頃水光，不自禁吟了一句詩。

「爹爹，女兒先去打點過江的渡船！您先在此歇息一下！」洛承影攙扶雙等坐於茶推中。

「影兒，小心些！」洛青囑咐道。

洛承影蓮步走到渡口上，尋了一艘渡船，走了上去，見到一名鬚髮皆白，頭戴竹笠的艄公道：「阿叔，請問渡船何時起程？」

艄公轉頭笑道：「今日巳時起程，姑娘若要坐船請提早前來，每人需一百文錢。」

「謝阿叔！」

洛承影欲轉身往回走，不想這時一人從身後走來，來不及避讓一下子被撞到了左肩，險些摔倒在地上。

望向撞了自己的那人，卻只見那人頭也不回，步子不停，彷彿什麼事都沒發生，那人身著黑衣，看不見面相，只見短髮披肩，背負雙劍。

洛承影見此，心中有些不忿，幽怨地看了一眼那人。

走回茶攤，洛承影揉了揉左肩，神色略顯痛色道：「爹爹，渡船巳時起程，我們還是早些上船吧！」

洛青望著女兒異樣，關切問道：「嗯。發生了什麼，影兒你沒事吧？」

「爹爹放心，女兒無恙！」

巳時，天色陰沉，空中飄落小雨。

洛青二人上了渡船，洛承影不經意間向船頭甲板瞥一眼，卻見之前那險些撞倒她之人，此時正盤膝坐於桅杆前，任憑風吹雨打，然而雨點距他頭頂五六寸處被一股氣牆彈開，無法浸濕他的身子。

洛青也見到那人不由讚歎：「此子好深的內力！」

洛青望了望攙扶自己的女兒，似乎想說些什麼，但又不知道怎麼開口。

洛承影心中聽到爹爹稱讚那人，不由心了撇撇嘴，眼角餘光感覺到爹爹望著自己。

洛青父女四目相對。

洛青望著女兒清澈的雙眼，笑了笑道：「影兒，其實從你小時候起，我就想讓你習武，只是每每話到嘴邊，卻開不了口！」

「我？！練武？！」洛承影聽到些話，驚訝不已。

「哈哈，咱家乃是將門世家，影兒為女兒身，雖然不想讓你征戰沙場，也不願你浪跡江湖，但多少還是希望影兒你能會一點武功，保護自己！」

洛承影淡笑著搖搖頭：「爹爹安好便可，女兒習不習武都一樣！」

說完，洛承影又望了一眼那人，便收回目光，攙扶著洛青走向一間艙房。

洛青因上船之時吹了些江風，身子變得更加虛弱，便躺下了，慈和地看著洛承影，笑道：「影兒，我在平樂時常常念著你的簫音，能為為父吹奏一曲么！」

「爹爹想聽，女兒自是很欣喜為爹爹吹奏！」洛承影從包袱中取出一隻白脂玉簫，笑著看了一眼床上的洛青，雙手持蕭，丹唇輕靠在簫口，柔荑玉指便輕靈的點在簫孔之上。

初時簫音輕柔靈動，漸而婉轉高亢。

笛奏龍吟水，簫鳴鳳下空。一曲《臨江仙》於昌陵江粼粼波濤上，餘音裊裊，不絕如縷。

正在這時，艙房外傳來一陣嘈雜聲。洛承影收回心神，放下玉簫：「爹爹，女兒去外邊看看，發生了什麼事？」

洛青剛走到船弦過道上，關上房間，這時嘈雜聲從過道另一傳由遠及近傳來，抬眼望去，

恰見一名女子匆急跑了過來，此女子桃李年華，一襲青翠紗裙，肩若削成，腰如約素，峨峨雲髻，朱唇明眸，宛如清水芙蓉。

「林夢姝，束手就擒吧！竟敢傷我梅山六戒，還想走？！」女子頭也不轉地從洛承影身前往船頭跑去，這時一聲怒喝如驚雷般炸響。

只見過道另一頭，六名氣勢洶洶的布衣和尚，手提戒刀禪杖向這邊跑來。「滾開！臭娘們！」而後一名身形高大魁梧，**胸肩，滿臉橫肉的和尚，一手提著禪杖，一手將洛承影推倒在地。

洛承影想不到這幾名大和尚，如此蠻橫，本以為自己已經小心靠邊站了，還是被重重推倒。

洛承影雙膝著地，一股劇痛湧入心頭，不禁低聲呻吟了一下，好在雙手在倒地時緩撐了一下。洛承影緩了好一會，方才咬牙努力撐著船舷緩緩起身。

回想起剛才那六人如此兇惡蠻橫，心中不禁一陣后怕：想必那六人是追那名姑娘而去的，那位姑娘怕是凶多吉少！洛承影步履蹣跚地向船頭走去。

此刻船頭甲板上，六戒和尚將走投無路的林夢姝團團圍住。

一名長相猥瑣醜惡的瘦和尚走出，手持戒刀，一隻手抹了抹嘴角的血沫，怒罵：「臭婆娘，吃了熊心豹子膽，壞我好事！落在我手中，定要先奸后殺！以泄我心頭之恨！」

林夢姝神情自若，沒有絲毫怯色，反而俏臉上露出一抹厭惡的輕笑，輕啐了一口：「六禿驢，本姑娘也是你們這些江湖敗類所能輕瀆的？！呸！」

林夢姝持劍於胸前，緩緩拔出長劍，此劍劍身修頎秀麗，通體晶瑩奪目，青翠革質劍鞘渾然天成，嵌以北海血丹。雖為利刀卻無半分血腥，卻顯得凌虛御風的仙風之意。

「禿驢們，誰先來送死！」

那名身材矮小，長相猥瑣的戒淫和尚抽出戒刀，不怒反笑：「剛才我不過是讓著你的，這次讓你嘗嘗我的厲害！」

戒淫和尚雖厚顏無恥，手腳功夫卻是不弱。戒淫和尚提刀快步沖向林夢姝，舉刀劈下，林夢姝反手提舉長劍於腰后，身子往右一閃，左手一個彈指彈開了那記勢剛猛的劈砍，戒淫和尚面色劇變，一聲大喝，借勢一記橫斬，都不想那青衣女子凌空足尖點在刀身之上，身形向後掠去。

是時，戒淫和尚怒極，向前連劈五六刀，林夢姝卻舉重若神，刀鋒無法碰到絲毫，林夢姝向後一仰避開一記橫撩，右腳踢開戒刀，那和尚頓時連連後退幾步，滿臉驚駭。

然不等戒淫和尚緩過神來，林夢妹手腕一抖，劍尖刁鑽地斜刺向和尚右腋，和尚被嚇得一個激靈，迅速提刀格擋，劍尖點在刀身，卻不想林夢姝輕笑一聲，凌空一腳踢中那和尚的下頜。

和尚立即被踢翻在地。

「三弟！」那五名禿頂和尚怒目圓睜，大喊著急忙上前扶起。

「那小賤人，武功極高，僅憑一人難以對付，兄弟們一起上！」那名身形高大，滿臉橫肉的戒殺和尚看了看眾人。

眾人點頭，提刀持杖如豺狼般兇惡般望向林夢姝。

「也好，禿驢們，省得本姑娘我一個一個解決你們！」

這時，洛承影心頭湧上一股熱血，跑到林夢姝身前，伸開雙臂將林夢姝護在身後，望著那些和尚手中戒刀的寒光，心中熱血退卻湧上一股莫名的緊張膽怯，洛承影如梗在喉，頓了頓，顫著聲道：「大師，出家以慈悲為懷，放過這位姑娘吧！」

林夢姝見此，上前一步，站在洛承影身側，輕笑道：「謝謝，姐姐了！不過不必抬舉他們！他們不過是金剛門的棄徒，江湖中的敗類，哪有佛門大師的樣子！」

「剛才，戒淫禿驢見到一個小姑娘年輕貌美，色心大起，便想行苟且之事，我心中不忍那小姑娘遭此毒手，方才出手的，戒淫禿驢打不過我，便叫來那些敗類師兄弟對付我！」林夢妹微眯雙眼，神色不屑道。

「哼，廢話少說！招惹我梅山六戒，叫你見不到明天的太陽！兄弟們，一起上！」戒殺和尚一步上前，將禪杖狠狠砸在甲板上，鏟刃嵌入木板數寸，木屑飛濺。

林夢姝將洛承影向後人輕推，雲淡風輕地笑道：「姐姐，不用擔心，退後些，莫讓他們傷了你！我來應付他們！」

洛承影心中不安，本還想勸誡，然不等出口，那六戒和尚六人衝殺而來。

洛承影不顧其他，大喊：「救命啊，救命啊！」

不少船客聽見，立即趕到船頭，查看發生了些什麼。然而這些船客大多是常人，既非習武之人，又手無寸鐵，只得遠遠觀看，不敢上前。

這時，洛承影心中惶惶不安安，轉頭卻見先前那個背負雙劍的黑衣人仍坐在桅杆之前，若無其事，如老僧入定般自顧自地打坐。

洛承影擔心那姑娘受傷，顧不得那麼多，急道：「公子，請施以援手，幫一下那位姑娘吧！」

然而那道身影對這些充耳不聞，紋絲未動。

此間，林夢姝與六戒和尚惡鬥幾十回合，雖然林林姝武功超群，但那六戒和尚亦不是泛泛之輩，尤其是那戒殺和尚一手禪杖使得勢大力沉，而且此人一身橫練外功，刀槍不入。時間一長，林夢姝漸漸力竭，落入了下風！

戒妄語和尚手持鐵棍向林夢姝小腹猛戳，林夢殊眼急手快手中長劍將之挑開，想一腳反擊，卻不想戒奢和尚從右側一棍劈來，林夢姝急忙另一隻手持劍鞘抵當，這時戒盜和尚又是一刀從身後直刺腰間，林夢姝眼見不妙，猛力頂開戒奢和尚的鐵棍，立即轉身一劍橫撩，劈在刀刃之刀，一劍將戒盜和尚擊飛。而林夢姝也踉蹌退了幾步。

不等林夢姝穩下身來，戒殺和尚禪杖的鏟刃從身後向後腦衝來，林夢姝眼角餘光瞥見，頭往左邊一撇，險險避開那一鏟，被削落一縷青絲，林夢姝心知一人難擋六人圍攻，只得立馬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猛攻一次，逐一擊敗。

林夢妹心想至此，揮劍擋開戒盜和戒妄語的刀棍，也不願過多糾纏，向武功較弱的戒奢和尚襲去，一劍向戒奢和尚左腋斜挑，戒奢也不膽怯一棍頂開劍鋒，而後一記掃腿攻林夢姝的下盤，林夢姝身一躍，一腳踢中那戒奢的胸口，戒奢立即被踢倒在地。林夢姝作勢一劍刺向倒地的戒奢。戒淫和尚怒喝：「休傷我六弟！」

戒淫和尚從身後立劈而下，卻去想那刀鋒將劈砍到林夢姝左肩，卻不想林夢姝反手一轉，劍鋒原是向下卻在至腰間時向後，貼著腰際，向一劍刺中戒淫的小腹，戒淫接連受創吐血倒地不起。此時，那戒奢已起，一棍向林夢姝腦門砸來，林夢姝出劍抵擋了下來，雙方角力之時，林夢姝左手一甩以劍鞘擊中戒奢的脖頸，戒奢受創，招勢以亂，被林夢妹一劍刺傷戒奢左臂。

倏地那戒殺和尚殺來，戒殺和尚的禪杖使得大開大合，招式不及林夢姝劍法精妙飄逸，被其長劍屢屢刺中，然無法使其受絲毫的劍傷。

正當兩人糾斗之後，那戒妄語卻從身後偷襲，一棍打在林夢姝后肩，林夢姝痛若低哼一聲，一劍震飛戒殺的禪杖，轉身向後，一招「漫天飛雪」，身形如天仙般飄逸，從不同方位橫撩斜刺攻向戒妄語，劍招之快常人無法看清，幾息之間，戒妄語已被刺傷，軟癱倒地，這時一股強橫內力從後背直衝全身，原是那戒殺從身後偷襲全力一掌拍中。

林夢姝口噴鮮血，被一掌擊飛，倒在了那名背負雙劍的黑衣男子身旁，林夢姝嘴角溢血，頓感全身劇痛無比，一股困意襲來，暈死了過去。

眾人嘩然，卻也不敢冒昧出手。

洛承影見此，花容失色，心中既是悲痛更是害怕，淚水奪眶而出，拚命跑去，將那暈倒在地的林夢姝抱在懷中：「姑娘，姑娘，你怎麼了！快救救她，求求你們了……」

洛承影無助地哭喊著。

正當這時，那名黑衣人緩緩睜開雙目，站起身來，側頭望著那哭喊的洛承影與暈死過去的林夢妹，神色淡然地望向六戒和尚。

戒殺和尚等人目光上下打量著這來歷不明的黑衣人。戒殺心中暗道：此人看似武功不弱，戒奢三位師弟已受傷，能不招惹自是最好。戒殺心中明了卻不示弱，面露狠色，然而目光中卻藏著一抹忌憚，沉聲道：「少俠，莫要多管閑事，否則……」

不等戒殺和尚說完話，昆吾雙手將雙手拔出劍鞘。

此刻無聲勝有聲，六戒和尚臉上怒意更盛。

剎那間，昆吾身形如鬼白魅般消失在原地，身法極快，不等戒淫戒奢戒妄語三個和尚反應過來，劍光微閃，便被一劍擊殺。

戒殺心中驚駭無比，想不到此人劍法如此之高，那三劍皆是必殺之劍，當下心生退意，大喝：「二位師弟，快退！」

戒盜兩個和尚轉身欲逃，不想那黑衣人已至身前，一人一劍，兩人目光露出憤懣不甘，卻也無力回天，轟然倒地。

「殺我師弟，不共戴天，此仇我戒殺日後必報！」戒殺和尚眥目欲裂，怒不可遏。而戒殺今日是不能手刃此人了，當下也只得留得青山在，不怕沒柴燒。

戒殺和尚轉身向船舷拚命跑去，欲一躍跳入江中逃遁，卻不想那昆吾身法如此迅疾，不過幾息便已追上了自己。昆吾凌空左手一劍劈下，這一劍看似平淡無奇，卻力有千鈞，令得戒殺驚駭無比，只得轉身擋下這一劍，想借力躍入江中。卻是沒想到那白劍鋒利無比，堪比絕世利刃，劍譜名器，一劍便將那用以格擋的精鋼禪杖斬為兩截。

戒殺目瞪口呆。又是迅疾無比的一劍刺向胸口，來不及躲閃，只能急運真氣，灌注全身，以一身強橫外功硬接。

劍氣如虹，橫貫江際。

戒殺的強橫外功被破，口噴鮮血，墜入江中，染紅了滔滔江水。

眾人大聲叫好。

咻咻兩聲，雙劍回鞘。昆吾目光平淡看了兩人一眼，此處靜修已被打擾，轉身便往艙房走去。

「公子，請你救救這位姑娘，求求你了！」洛承影雙目通紅，俏臉布滿淚痕，帶著哭腔柔聲哀求。

只見那黑衣人腳步一頓，一隻白瓷瓶拋出穩穩落在洛承影身旁。

「她傷勢不重，服下這枚丹藥，很快便會痊癒！」

「謝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