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街頭鬥氣
()朱琪推著坐在輪椅上的項健走在街邊的人行道，項健頭帶旅遊帽，手上還拿著那支拐杖，只顧堅毅地看著前方。
有時路人投過來的目光讓他甚感不適，甚至從心裡引出將要被社會刷除的悲哀。
如果生命是自然而然走到歲月的盡頭，那麼他將沒有現在的心情。但現在看著滿街奔走的路人，感覺中他們都健康幸福，決沒有他這樣的悲哀心境。
他看見一個大商場面前的廣場上圍著很多人，當中有人在拿著話筒在推銷商品。可能又是讓人心動的讓利促銷。人們都在為著明天的rì子jīng心打算，而他還能有這樣的心情嗎，從前沒想過也不知道死是怎麼回事，此刻卻有這樣的感覺了。
晌午後的天氣有些悶熱，他們經過一家酒店跟前，朱琪看著項生額頭滲出的汗珠，想到酒店裡面跑出的冷氣，便推他到酒店門前的yīn影下讓身體感受一下冷氣帶來的清涼暫時休息一下。
酒店前面有個噴水池，池中的噴頭正往高處噴著水柱，水花落到水面上盪起圈圈綿綿的漣漪。他無意中看到那清澈透明的水底的河卵石上陽光穿透水層映在上面反映出的光線隨水波閃動，看著有點晃眼，卻讓他心頭震動了一下，覺得那光線在那兒看見過，卻一時想不起來。
那時朱琪去附近給他買解渴的飲料，他只顧獃獃地看著那不易察覺的水中跳躍的光象。
「哎呀，項總。」忽然身後傳來一聲喊叫，項生轉過頭來看見出現的人，他樣子不高興地板起臉來。
那是一個生意上認識的人，有過一段時間的接觸，曾在某個項目開上有過合作意向，但由於過程中對方生種種不利於他商業上的行為，臨到項目達成之際，他基於各方面的考慮拒絕了對方的繼續合作，只是支付一定的報酬作為對方前期付出的補償。為此這個人一直對他懷恨在心，此刻看到項生的境況他簡直幸災樂禍，他也聽聞了項生的變故。
「項總，一時不見你，怎麼就得意得這麼厲害了，居然坐著老闆椅上街來了。」針對坐在輪椅上的項生，說出這麼句嘲諷說話的男人，這時從酒店裡面走出一個他的朋友。
「這人誰？」後面出來的男人看著項生小聲問身邊的人。
「哎，你別不是見識這麼小吧，說出這麼無知的話來。」泄前怨的男人對他的朋友說，伸手指向項生道：「健生地產的老總，你瞧瞧，一個曾經信誓旦旦要將自己的蝦米公司展成地產大鱷的人，可是你現在瞧他這副瘦骨嶙峋的樣子，那兒有大鱷的款，蝦米倒是有幾分似。是不是愛霸獨食的人都會有這樣的下場，過了河就拆橋的人到頭來連路都沒得走，要坐輪椅。」
「你說夠了沒有，請你走，走開！」項生對那人喝道，現在他已不想跟人爭辯前事是非，雖然他認為自己沒有做錯，在該項目上如果沒做出拆夥的決定，他肯定會吃大虧。
「我是要走開的，我肯定會走開，要不然你還以為我還會跟你合作嗎！未來的地產大鱷，哎，恐怕你現在得改鬥志了吧，要做未來的地府大鱷羅。」那人說完還露出明顯的快意。
「你欺人太甚。」項生給那人的說話激著，掄起手上的拐杖朝人身上打去，要不是他身邊的朋友提醒，那一杖肯定得打到他腰上。
「你到這步田地還不知道平心靜氣等著多過些rì子嗎，時rì無多了知不知道，要不要我把你按到旁邊的水池裡清醒一下。」那男人又說出一句刺激xìng的話。
「我的rì子長著呢，絕不扯謊說談，下次你再見到我，絕對會是一副net風得意躊躇滿志的氣度。」項生沖那人怒瞪著雙眼，他的不甘心衝到了氣頭上。
「是嗎！？下次我見到你是什麼時候呢，在那兒呢，你幹麼不說清楚？可能都在這下面了。」那人說著伸手指了下地面。
「就在這上面，就在光天化rì之下，不由得你不信！那一天我就活生生地站在你面前，氣死你！」項生幾乎吼了起來，本身剩餘無多的血氣都衝到了表面上來。
「走吧，走吧，不要再鬧了，萬一他出了事，你就成冤大頭了，無處去伸冤的。」身邊的朋友覺得項生的樣子很危險，就怕他會出事，趕緊拉走他的朋友。那個人走去回過頭來的目光不知是怨恨多些還是慚愧多些，可能他想到從前自己對不住人的地方了吧。
「怎麼啦？出什麼事嗎？」朱琪從附近回來看見項生的臉sè很不開心。
「沒什麼，看到一美女太漂亮了，被她的風saoxìng感惹得的。」項生收起心情平靜地說。
「真有你的，這時候還能受這樣的刺激。」朱琪不無怨怪地說。
街邊花園處在十字路口的拐彎地帶，大片林蔭掩蔽的草地上，承托著許多在消閑時光的人們，嬉戲的小孩，散步的情侶，練習跳歌舞的婦女，還有打撲克的男子和玩鳥的老人。此起彼伏的人聲回蕩在男女老少開朗的人群中，使得氛圍透露出一片令人自然自得的勃勃生氣。
坐在輪椅上的項健對眼前的景象一時迷戀而入神。當他看見高大茂盛的樹枝葉叢中陽光映在晃動的葉子上面出閃光的班爛點點，他對人生的留戀之情不禁聚然滿懷！
「喂，小哥。」忽然一聲叫喚傳來，項健循聲望去，看見前去的花圃樹蔭下沿遛兒隔空坐著三兩個算命卜卦的人，一個手提水壺盅的矮胖子男人對他打了個招呼道：「來算個卦。」
這時朱琪去了附近的公廁小解，項生轉著輪椅來到這個模樣顯得落泊的男人跟前，看一眼他腳邊擺著簽筒和符包的卜攤子道：「怎麼演算法？」
「那要看你是算姻緣還是命運？」男人身上的衣著質量不錯，只是已顯得皺巴巴，似是有幾天不換了。
「你看我死後能重生嗎？」項生道，他心裡正苦腦，有些問題很想跟人探討或需要指點迷津，但是眼前這男人給他的感覺是要騙他錢的。
用劣質者喱水打著硬綳綳的包頭的四十多歲男人明顯是眼睛凸了一下，顯然沒有算過這樣的命，他不得已困惑了一下才問道：「你說是飛仙的不是？」
「不，是死後又重新net了。」項生語氣強硬。
「你是說轉世投胎？」男人看樣子是明白過來了。
「我還是我，回世再生，又來一次。」
男人看過兩邊一眼，壓低聲對項生道：「你成心砸我攤子么，我今天還沒市。」
項生移開輪椅，不由得又看一眼另兩個相隔有幾米遠擺相攤的人，他見有個老頭戴著頂草帽，身上套著件洗得白又陣舊的道袍，襠下露著一雙穿土布褲和穿人造革皮鞋的腿，他年紀不小了，卻jīng神硬朗，此刻正從容含笑看著項生，手裡向項生遞著用毛筆字寫著算命卜卦字樣的紙板晃著。
項生把輪椅轉到老頭跟前，他覺得這老頭應是有幾下子看家本領的人，心想沒準真能給他指點迷津。
「小兄弟，我看你天庭闊朗，眉宇軒昂，命里應是大富大貴之人，可享齊人之福，只是要注意運程禁忌，來，讓我給推算一下。」
聽得這話項生頓覺懊惱，氣得對老頭道：「你沒看出我是個快要死的人么！」
老頭這下定睛對項生作審視狀，一雙稍有混濁的眼睛卻閃著幾分狡黠，少頃道：「我看不出來，還覺得你長命百歲，雖然你現在是半條命不剩，但我看死不了。」
「怎麼死不了？」
「來，按我說的做准沒錯。」樣子jīng瘦的老頭從放一旁的人造革旅行包里掏出一個小本子道：「拿這個去好好參研，包保你不死，成仙都可以。」
「什麼來的，如來神掌？」項生接過本子道，看封面畫有一個騰雲駕霧狀的道人，上書飛天成仙四字，他又道：「我不是要成仙，要net，是死後重生的那種。」
「這就對了，我就知道你要重生，是真正的置於死地而後生」老頭嚷道，他算是看清楚項生的心思了，本來是要拿這個本子教項生練氣健身的，這下指著項生手上拿的本子道：「這叫道法修真，懂不，好好參悟，循法修鍊，保管人可修成仙，鬼可修net，狐狸變個大美女，白痴成為絕世紅人，倒霉蛋都可官運亨通名利雙收要風得風要雨得雨。」
「真有沒有這麼神！鬼可修net？」項生顯的是豬油蒙了心滿臉興奮。
「一般人我不告他。」老頭湊近項生用手擋嘴道：「我現在也修鍊這個。」
「多少錢？」項生翻著書頁見是手抄本還有圖解。
「這個數。」老頭伸出一把手掌。
「五百？」
「五千。」老頭以為撞上了**。
「什麼嘛，這麼一個爛本子，你居然要買，還五千呢。」朱琪這時突然出現拿起項生手上的本子摔給老頭嚷道：「你這麼能騙，幹麼不去騙銀行。」說著推項生走去。
「五百，五百給你了。」老頭沖項生道。
「不要信江湖術士的話，他騙你的。」朱琪開解一臉猶豫不舍的項生。
老頭心有不甘地站起身嚷道：「很遺憾，看得出你魂格jīng奇，他rì因緣際會，必能jīng神不散，有望成為曠世奇人，只可惜不得要領。」
見人仍匆匆走去，他低聲氣道：「婆娘，壞我事。」
然後老頭頗為珍惜地掂量一下手頭的本子，將地上的旅行包收拾起來，目光看向花圃那邊的草地上，看到兩十歲左右的小子正唬著一個年齡相仿的胖小子，要他手上的一袋炸薯條來吃，他看著那兩小子得逞了之後，才扯嗓喊道：「鈴鐺，桃木，是時候該去趕車了。」
朱琪早察覺得出項生近rì有走火入魔的心思，她那裡還肯讓項生接受這樣的蠱惑，快快推著他離開花園到街上去搭乘計程車。
當項生出現在一幢寫字樓的九樓從電梯間里出來，他手上已經沒有拐棖。他很想在公司面前顯示自己身jīng神尚好，身休活動自如的最佳狀態，不至於讓職員看著他會產生情緒低落。
但是朱琪卻很擔心他，因為最近他不止一次生在旁人意料不到的情況下突然間失去知覺，就生怕他跌倒。
走過光結的地板，經過yīn涼的過道，想起自己曾多少次匆匆經過這條路上的情形，清晰地在心裡晃動著的影子，好象此刻都投到了眼前的地板上。這使他表情上顯得有些激動。
他看到公司的門面上掛著健生地產的名牌時，想起昔rì自己為公司取這個名字是希望公司的展能在他兢兢業業的努力下健壯地生長，那知道命運卻讓他卒先倒了下來。
他推開公司的門，裡面聊天或看文案的人現他進來都不免意外，反應快的李文明先站起來說：「哎呀！項總，你病好啦！看起來jīng神不錯呀。」
而在一旁用抹布擦著一台落地風扇的吳年生卻說：「項總這個時候還記掛著我們記掛著公司，真讓人感動，往後我們可得多去探望你。」
帶著深度近視眼鏡的大姑娘劉彩虹有些靦腆地說：「祝項總身體健康！」
「這是我的心頭肉怎麼能不來看看，你們幹得怎樣？事情還算順手吧。」項總說著向他們微笑示好。
「運作正常，我們工作都挺充實的，請老闆放心，公司是你的，也是我們的。我們有信心幹下去。」李文明說話的樣子表現得信心十足，但大家都明白這是一句安慰話。
「不會想到跳槽就好，過去項總是你們的jīng神支柱，現在你們是我的jīng神支柱。我們都有信心把公司搞好，直至揚光大，大家說是不是！」站在一旁看著的朱琪這時說道。
一個小公司，僅有的幾個人都齊聲附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