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於心不甘
()屋裡僅有的一扇門被拉開呂晉榮從裡面出來看見項生,激動地睜大眼睛衝過來嚷:「兄弟,別來無恙?」
「好著呢。」項生爽朗一笑。
呂晉榮一副動情的樣子擁了一下他的肩膀說:「我們進去聊聊。」
從房間的窗看出去是街對面的樓宇,正對著一幢墨綠sè每層相間著咖啡sè線條的樓房,尤為引人注目,很有標新立異的現代氣息。
站在窗口看了一陣子外面的項生掉過頭來對一旁的呂晉榮說:「當初我選辦公室位置的時候,就是因為看中對面那幢房子裝飾設計上的格局,其sè澤調配上看上去讓人感覺神情松悅,加上其形狀表現得輪廓突出,線條優美,好象一副風骨傲存的樣子,以前坐在這裡想事就習慣掉過頭去看。」
「我卻沒覺出它有多大的特別之處,除了sè澤運用的大膽表現以外我找不出它的優點。」呂晉榮勸項生坐到椅子上,自己也在他對面坐下。「莫不是我們做人的想法也有很大差別,一向我都以為做人不必搏到太盡,今天能掙到多少明天就花銷多少,今天掙不著什麼只得從jīng神和渴望上收斂yù念。而你的想法是今天無論掙了多少都不肯歇下來,總想著去搏到盡,那怕是以無數個今天去換一個你認為滿意的明天。」
「我認為我的活法沒有錯,不後悔這樣去做。」項生看著呂晉榮。
「我也沒有認為你的活法有錯,但我很遺憾的是你的拼搏jīng神使我失去一個最好的兄弟。只是我也很佩服你的為人,其中的重要因素不外是你努力向上不為人後的jīng神。」
聽得這句話,項健顯得情緒低落,說道:「也許每個人在生下來的時候就具備了某些先天付以的jīng神特徵,有的人愛說話,有的人愛思考,有的人野心勃勃,有的人安貧樂道,而我註定是要在一條早已鐵定軌跡的路上習慣xìng受到自我的蒙蔽,給自己上足條打轉下去!以至現在我認為這條路還沒到盡頭,連帶我的jīng神信仰,情感歸宿都不應到此為止!」
呂晉榮想了半晌也不是很明確項生話里的意思,他只得說了句。「可是人總是鬥不過命的,你只能怪自己。死等於徹底沒有了明天,你我兄弟一場,我可以說我很····」
「不不不。」項生語氣堅決地打斷呂晉榮不等他說出諸如同情的說話,便說道:「我相信依然有明天!今天我一路走來看到陽光照到清澈的水底下折shè出來的光線,也看到茂密的樹枝葉叢中陽光映在上面出閃光的斑點,都是那麼閃耀明媚,讓人心馳神往,這一切似曾相識,一如在夢中相見,讓我彷彿看到生命延續的希望之光,就算有一天我走到黃泉路上,我相信有一片光茫會引領我如何回到人寰,繼續我的在生歲月。」
項生在激動的感受下為自己辯護,可是思想表達未免讓人覺得趨於幻想和不甘。
呂晉榮想不到項生說出如此聳人聽聞的說話,在他的印象中項生應該算是一個少有的意志堅強的人,可沒料到在今天如此之境地下他還會如此不屈,他不禁有些怨怒地看著項生,少頃說:「你這樣的說話我相信沒有人敢認同你的,真沒想到,今天你到了這樣的地步還是如此固執強硬,所謂生不帶來死不帶去,既然要離開就應該學會放棄,讓自己心情好受些,也讓別人心情好受些,世間上不會有神話生。」
「那就走著瞧吧!」項生說出這句話明顯讓人覺得底氣充足。
他無心再和呂晉榮交談,因為他心裡一直很清楚呂晉榮對他的機心。
「兄弟妹子們有沒有信心跟著我干呀!」項生出到外屋jīng神振作地看著幾個人,他們包括朱琪向他看來都顯出副詫異不解的表情。「想不想要套房子安居樂業。」
「想!我老婆一直來盼著有一天我給她帶回一個三居室的套間,至今仍痴心不改。」李運明也振作起jīng神大聲表態,跟著看吳年生和劉彩虹,他們兩個好象還困惑不解,似乎還聽到吳年生咕嘟一句。「不會吧,死到臨頭還這麼牛。」緊接著他也提高嗓子道:「我也要一套。」
「我要是有個兩居室也就心滿意足了,以後我就可以安靜下來好好溫習我的功課了。」劉彩虹的說話有些象自言自語。
「好!相信我,有一天我讓你們住上好房子,再不用寄人籬下或簡居陋室。」項生振臂一呼。
「可是那一天什麼時候才到來,要是明天就能拿到我也要一套。」呂晉榮的說話有挖苦的味道。
「沒有你的份,名額已足,況且你也不是本公司的人。」項生嚴肅地看著呂晉榮,擺明一點情面也不給。
呂晉榮看著感到可氣又可笑,不禁壓低聲音道:「我看你真是差不多了,這家空殼公司能不能撐到下半年都成問題,你本身連資本都沒有了,還憑什麼帶領人去謀取福址,說出這樣的話,是去得不甘心呢吧。」
「李運明,從現在開始你要想方設法盯緊大水塘鄉那個拆遷項目,這可是我們志在必得的一個翻身機會,你要記住感情投資是眼下勢在必行的,這回你拍馬屁的本事可得好好揮出來了,劉彩虹,公司內部的運轉事務可得靠你去撐住了,今後的rì子節省是頭等大事,要從瑣碎著手。」
項生這下說話顯得中氣十足,jīng神抖擻,彷彿運籌帷幄。「吳年生,你的任務也是相當重要的,輝銀房地產那筆欠賬可得靠你去叮死了,見其資金稍有鬆動就得緊咬住不放,要有從其咽喉里拘錢的狠心才行,朱琪,今後公司的業務可得靠你不遺餘力的去爭取,要有為人民服務的jīng神,賺取溥利也得挺身而出,生存才是硬道理。」
看著項總好不氣度非凡,大有領導作派,大家都聽得聚jīng會神,唯獨呂晉榮甚感不適,覺得自己好象被孤立了似的,他本是朱琪請來打理公司的,現在卻被涼在一邊,人家根本就不注重他,他當然不好受。
項生看著眼前的人感慨之意溢於臉上,繼續說:「今天在這裡我很感謝你們對我的支持,這證明你們對我還有信心,令到我信心倍增,你們要記住人要有希望才有勇氣去戰勝困難,對生活抱有幻想的人才是不甘平庸的人,這句話我奉之為真理,是指引我明rì走向光明坦途的領航燈,有一天我會在天的那一邊循著我獨闢蹊徑的路途回來的,我相信我們都是有未來的人,山重水複疑無路,柳暗花明又一村,請記住我的音容笑貌,更要記住我今天向你們許下的諾言,今天我要離開了你們,但是明天我們還會在一起。」
聽著項生激動的說話,屋子裡的人都呆若木雞,當他還情不自禁和他們一一擁抱,有的人甚至感到不寒而粟,因為他們都知道他確實是要死的人,醫院已確定下他癌症晚期的報告,除非他能創造神話,否則決沒有生還的可能。
莫非他真能創造神話!?
「他一定是神志不清了,以後我們可得多些爭取時間去探望他。」項生和朱琪走後,吳年生說道。
「我們項總本來就是個xìng格堅強的人,從不輕易被命運打倒的,剛才的表現真讓我崇拜。」劉彩虹道。
「如果可以保佑他,往後逢初一十五我寧願為他上一柱香,希望能如他所願,那樣的話我們的房子就有著落了。」李運明道。
呂晉榮卻說:「剛才的一幕我真希望能在最短時間內忘記,我擔心今晚回去睡覺會做惡夢,真想不到他是這樣一個做鬼也不肯放過塵世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