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第24章
時間接近夜晚九點。
墓園裡人煙稀少,下山的路上只有原清濯和原榕兩個人。此時的小山谷冷風颯颯,萬籟俱寂,依稀能聽到雨水順著葉脈砸在地上的聲音。
原榕一手搭在原清濯的肩上,另一隻手舉燈照明,腳踝隨著身體輕微的晃動隱隱作痛,他竭力放輕自己的呼吸,試圖降低存在感。
過快的心跳在此刻也恢復正常了。
但他還是覺得有些彆扭。
其實原清濯本可以不用背他下山,這段路並不遠,單腿蹦個20分鐘怎麼也能磨回去了。不過原清濯都為他做到這份兒上了,態度也沒有從前那麼傲慢,應當是想真心和好的吧。
原榕又想起寒假髮燒生病那回,當時原清濯也是二話不說帶他去醫院看病輸液了,於是心虛地咳了兩下。
聽到身上少年的咳嗽聲,原清濯的步伐稍稍減緩,托在腿心的手不自覺收緊力道,他遲疑地問:「咳什麼,著涼了?」
原榕心裡一緊:「沒有。」
「你最好是,」原清濯冷哼,「這次是最後一次,以後絕對不會再帶你來這種破地方了。」
還說華一鶴不邪門,五個人一起上山,最後摔了三個,除他以外只剩下華一鶴毫髮無損。問題是華一鶴現在的精神狀況正不正常還沒確定,這樣的人放在原榕身邊不就是個定時炸彈么?
思及此,原清濯又皺眉添了一句:「以後少和華一鶴來往,還有那個王欽川,知道嗎?」
原榕不高興地撇撇嘴,本來想反駁兩句,轉念一想又算了。
原清濯怎麼想怎麼說是他的事,況且他不知道這兩個人以前幫了原榕多少忙,說出這樣的話也算合理。或許他的本意是為了原榕好,那原榕就更沒發言權了。
「說話,啞巴了嗎?」
原清濯冷厲的質問再度響起。
「凶,就知道凶,」原榕勾起臂彎卡在他的頸項上,低落道,「我腿疼,不想跟你說話。」
原清濯怔了一下,隨即邁開長腿走得更快了些,他語氣不善地說:「別讓我發現你在糊弄我。」
很快兩人便抵達轎車內,SUV燒油打火,空調無聲地散著熱氣。
原榕在攙扶下坐上副駕駛,這時原清濯忽然傾身壓上去,鋪天蓋地佔據少年的視線。
那條格紋領帶自然垂下,拂過原榕的鼻間,痒痒的,讓他忍不住想打噴嚏。
「你幹什麼?」
「你管我幹什麼,老實坐著。」原清濯打開收納盒,從裡面取出一包紙巾,順手從弟弟身側抽出安全帶給他扣上。
「把鞋和襪子脫了,褲腿撩上去。」
原榕開始和他打游擊戰:「不用了吧,不碰它就不會疼,我感覺沒有很嚴重。」
原清濯眯了眯眼:「你想讓我用強?」
這句話每次說出來都有奇效,百試百靈,原榕開始磨磨蹭蹭地踢掉鞋子,把襪子一起剝了:「你要幹嘛,洗傷口?把東西給我,我自己來也行。」
「少廢話,讓你脫就脫。」
原清濯打開車裡的燈,抬起原榕的小腿認真地打量起來,不看不知道,一看還真挺嚴重的,本應是纖細白皙的腳踝,此刻已經腫成直上直下的胡蘿蔔了。
看著就很疼,原榕乾脆閉上眼,覺察到原清濯在用沾了水的紙巾擦拭傷處,他還不自覺地往回收了下腿。
「別躲,」原清濯把著他的小腿,手上微微使力,「怎麼樣,感覺疼嗎?」
話沒說完,他就在紅i腫的傷患處按了按。
原榕這下直接給他弄得神經亂跳,渾身難受:「卧槽,你你你輕點,乾脆疼死我算了。」
原清濯挑眉,終於露出一個好看的微笑:「疼就對了,就怕你不疼。」
原榕的性子他早就摸透了,只有疼才能讓他記住吃過的苦頭,下次遇到類似的情況才會忌憚、才會退縮。不過這樣也好,他要是那種記吃不記打的小孩兒,只會讓原清濯更頭疼。
簡單洗乾淨沾上去的泥土,原榕已經渾身出了層冷汗,恰好車門開著,冷風順著敞口嗚嗚地往他身上吹,讓他不由得打了個寒顫。
雖說是春天,但北方的晚上還是有點冷。
原清濯把西裝外套脫下來,一把甩在他懷裡,叮囑了一句乖乖坐著別動,隨即乾淨利落地關上車門走了。
原榕攥著他的衣服坐直上半身,看到他往那條街上走,不知道去了哪。
外套還在他手裡,獨屬於哥哥的氣息若有若無地縈繞在鼻間,原榕猶豫了一小會兒,還是把那件衣服胡亂疊了疊放回駕駛座上。
搞什麼,他又不是什麼小姑娘,崴個腳而已,至於這樣嗎。
等待的過程中,原榕不知道從車裡的哪個犄角旮旯翻出魚食,百無聊賴地往魚缸里扔吃的。兩條小金魚看到浮在水面的食物,興奮地擺著尾巴湊上去張嘴吞。
餵了一會兒,原清濯手裡拿著個紅色包裝盒回來了,他的視線落在原榕面前的魚缸上:「別喂太多。」
原榕沒回話。
原清濯坐上駕駛位,慢條斯理地把包裝盒拆開,從收納箱里取出一副銀絲眼鏡,在燈光下認真地翻看起說明書。
他有輕微的近視,度數很低,白天幾乎可以忽略不計,一到夜晚就需要藉助眼鏡。當然,這一切在原榕的角度來看完全是在耍帥。
哼,車裡只有他們兩個人,誰還不知道誰啊,還戴副眼鏡。
話雖如此,原榕還是情不自禁地悄悄瞥了幾眼,羨慕地看著原清濯的側顏。
原清濯那雙狹長的眸子里藏過許許多多的情緒,只有在鏡片的襯托下才會顯出凌厲的那一面,摘掉眼鏡,他的眼睛又變得會騙人,乍一看只能體會到溫柔了。
不論是那一面都沒辦法騙過原榕。要真說起來,最了解原清濯真實為人的只有他,除此之外絕沒有第二個。
車內瀰漫著一股辛辣的味道。
原清濯擰開一瓶紅色藥水,揚了揚下巴示意:「把腿伸到我這兒來。」
「你買的什麼這麼嗆,」原榕捏住鼻子,瓮聲瓮氣地說,「把葯給我,我自己塗。」
「藥房里沒有雲南白藥,只有正紅花油,將就一下。」
見原榕沒有動作,原清濯銳利如刀鋒般的眸光落到他的臉上:「伸過來,別讓我用強的。」
「……」
不管外表有多麼人模狗樣、衣冠楚楚,依舊掩蓋不住他是個霸道強橫又專i制獨i裁的土匪的事實。
原榕放飛了,無所謂了,反正在原清濯面前沒什麼好害羞的,他願意上趕著為自己服務,自己又幹嘛要惹他生氣。
原清濯又不會嫌棄他。
原榕把長腿橫到他身前,叮囑了一句:「輕點兒。」
原清濯確實不會嫌棄他。
他把紅花油倒在手心,修長的十指仔細揉搓,讓掌心發熱,隨後聚精會神地塗在原榕的腳踝上。那裡早就腫成一塊豬蹄樣兒了,原榕自己看著都特別想笑,也不知道原清濯怎麼忍住的。
「笑什麼?」原清濯灼熱的指腹按壓上去,「不痛是不是?」
原榕的嘴巴立刻抿起來:「痛痛痛,我就是笑一笑我自己,又沒笑你。」
「沒心沒肺。」
原清濯塗完藥水,拿著兩瓶飲用水去車外面洗手去了。
大約過了半小時,齊逾舟三個人才從山上回來,他們疲累地坐在後座,一進車就驚訝地問:「這什麼味兒?」
「是藥水。」原榕懶洋洋地說。
「你上藥了嗎?傷得怎麼樣,讓我看看。」王欽川扒著副駕駛座位探出頭來。
原榕當即從駕駛座抽回原清濯的外套,嚴嚴實實把自己的豬蹄捂住,嚴肅地說:「沒事了,不許看!」
「怎麼了?」齊逾舟瞪眼睛,「連這個也要瞞著兄弟。」
王欽川打圓場:「算了算了,原榕臉皮薄,我們不鬧他了。」
原榕壓根沒理他們,他調整了一下坐姿,把脫下來的鞋和襪子踢到一邊兒,伸直右腿放鬆休息。
沒過多久,原清濯回來了。他開車把其他三人各自送回了家。其中王欽川住在原家對面,是最晚下車的那一個,齊逾舟還有夜場要赴約,他在某處大型商場門口揮手道別,說是先去換身乾淨的衣裳。
華家附近就是市醫院,華一鶴和原清濯同時打開車門走下來,彼時原榕已經靠在副駕的位置睡著了。
他先是對原清濯說了謝謝,隨即從校服兜里拿出一個疊好的紙條。
「濯哥,這是給原榕的東西,麻煩你幫忙轉交一下吧。」
原清濯接過那張字條,看到字條表面娟秀的字體后,眸光倏然變得森冷:「這裡面是什麼?」
「學校里的女生給的,具體什麼內容我也不清楚。」華一鶴說完,不由觀察起青年的神色。
「女生?」
原清濯順手把小紙條扔進路邊的下水道,雲淡風輕地說:「原榕還要高考,以後這種小事兒不要麻煩他。」
說罷,他轉身走了。
雖說只有那麼一瞬,華一鶴還是敏銳地捕捉到原清濯晦暗的眸光和不屑的神情。
……那是哥哥會有的情感嗎?
他還不能完全確定,可是模糊的第六感告訴他,原清濯這個人心思很深。
並且在與原榕有關的事情上,他會特別在意。
作者有話要說:
Gay達靈敏華一鶴。
美眉們,由於要上夾子,我我我先斷一天,17號補上qwq。
然後是感謝老闆環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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