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心結求解
正如所料,那天的烏雲終究沒撒下半滴雨水。就好比,兩人的離別後聊天欄里空洞的樣子,陰沉無比也安靜萬分。回去的路上,寒風裹著細小的塵埃拍打在了臉頰上。他冷得雙手雙腳不停地哆嗦了起來,每一步前行都像是在躲避著迎面而來的風。雖說手中的購物袋裡有著剛買的那件外套,然不願將它的第一次亮相搞得這麼的突然和樸素。大概5公里的路程,他走了將近1公里后才攔了輛計程車。多年不見的過敏性鼻炎也恰在此時複發了,那止不住的噴嚏和擦不盡的鼻涕,讓司機對這個年輕健壯的小夥子起了懷疑。職業的素養沒有讓他多嘴地問上一句,拿了個口罩戴好罷了。
這事過後,思禮與慕晴開啟了冷戰。但冷戰這一說法只針對了慕晴這方面。大致是女的不再搭理男的。而男的天天想著法子和自己的女朋友套上近乎,以便擺脫掉無血無心與無情的低帽兒。
讓兩人鬧僵的事件中心人物小沐也暫時告別了校園,歸期未定,情況亦少有人知。張偉則是在迎新大會過後的第3天中午1點回歸了。
「你這是去哪?」張偉前腳剛進寢室門,思禮就上前攔住問道。畢竟,這個男人作為事件中的重點人物,多少有著左右事態發展的能力。
張偉看了看思禮,神情上並沒有兄弟間久未見面的那種親切感,而是一種傷心的氣息自下到上呈現著。他將手機往床上一丟,端起水杯邊喝邊說著:「小沐她爸走了,前天的事。我們昨天才知道。」
這樣的消息不出乎意料之內。思禮的心中多了的只是對小沐的心疼。這個柔弱且嬌小的女生,失去了她的一座靠山。
沒有多少交流,也沒過幾分鐘,張偉就已經在自己的床上蒙著頭睡起了覺來。大概是這幾天都在奔波些大事,那鼾聲昭告著他的疲倦到了極點。可能是疲勞這東西也會傳染,此時的思禮也感到了困意。那便關上電腦,爬上床。睡個例行的午覺吧。
這一覺,不知為何那麼的深沉。深沉到醒來的時候,已經是下午6點了。思禮慶幸下午沒課程安排,不然又是曠課多節,老師便有了威嚇的借口。不過細想一下,若有課,伍棣這個好人總會叫醒他們吧。
這飯點時間,宿舍里只剩下他和還在熟睡的張偉。
「我和小沐正在食堂吃飯呢,她今天回學校這邊開個請假證明。慕晴有社團活動,沒空陪。讓我陪下。」還未等他說上話,電話那頭伍棣雖吃著東西但仍趕個先:「對了,還有平總夫婦。你和老三要過來了嗎?」
「不了吧。他還在睡覺。我一會跟他出去吃點應付應付就得了。」怕和小沐見面說不上的思禮,拒絕了這份邀約。
「平總說他要回去了。要不給你們打包點?」伍棣看穿了思禮的心思,並給予了下台台階。
再一次的拒絕後,通話結束了。思禮看著仍在熟睡的張偉,嘆了口氣,自言自語道:「小沐啥時候才能明白你的苦心喲?」之後,穿衣下樓吃晚飯去了。
沖了個涼后才有食慾的他來到了食堂。7點,算是開始入夜了。在這兒,沒發現伍棣等人的思禮卻看到了熟悉與心愛的身影:劉慕晴。
「這有人!你去其他地方坐!」思禮剛要在女朋友的身旁坐下,慕晴便拋出絕情之言。
「你這就傷我的心了好嗎?」思禮將一碗熱騰騰的雞湯推到了女朋友的面前。
「你太狠了,連一條人命都被你拿來思考和做選擇。
」看來,慕晴的氣並未消除,從又將雞湯推回的動作里足以看出。
「我不是這個意思。人是該救,但我們要了解清楚情況才去決定怎樣的挽救方法。」思禮一邊按住女朋友的手,一邊用勺子乘上一湯勺湯遞到了嘴邊。
慕晴吹了吹雞湯便喝了下去,這像是原諒了男朋友。喝完湯的她,抿了抿嘴,說著:「不管有多困難,不管能不能治得好,都必須不惜一切代價去救人。這才是孝道。募捐啥的,丟臉嗎?我和沐子說過,醫療費大不了由我家全出了。以後再慢慢還甚至是少還點也行。連這她也不肯,我有時候真想不明白你們這些人在想什麼?」
「不提這事了。回頭我好好做下小沐的心理工作,以便她能早點走出心理陰影。」思禮似乎不想再去討論這事。就讓時間去代他解釋吧。當前,解決與女朋友的冷戰是最為緊要的事兒了。
抱著死馬當活馬醫的心態,卻能輕易地得到了女朋友的原諒。慕晴好像也不再願意繼續提及此事。在男朋友的陪伴下將雞湯喝了個精光,算是給這場冷戰畫上了休止符。
吃完飯,慕晴要繼續忙社團的事去了。張偉有了飯局,不必給他帶飯了。就在不知如何度過漫漫長夜之時,劉姐呼喚了他。
「夠準時的,態度不錯。」聽話的愛徒總是可以讓她不吝嗇讚美之詞。見面后,劉姐就開門見山:「你們班的代表過來委託我們心理中心對艾小沐同學在父親病亡后可能存在的悲觀情緒開展心理疏導。思禮,這事由你負責。具體問題具體分析,有啥需要及時和我溝通。伍棣同學,麻煩你告知班委。我們心理中心會認真對待此事。在必要的情況下,可以那位同學來這裡進行留置干預。我會全程跟進的。」
「我?老師,我這新兵蛋子怕是難以勝任吧?」面對劉姐的安排,思禮感到十分的詫異:「這事,您是不是再考慮考慮。」
一旁,伍棣面對劉姐的安排,則是經思慮一番后流露著滿意的神情。
「按照你最近的學習情況,我個人覺得你可以勝任。你在課堂上學的東西,遲早都要去實踐一下。相信你自己!」愛徒的不自信,讓劉姐有點不悅:「用你所學所知的知識,去點亮迷途人的指引燈,這就是我們存在的意義。你要給她帶去光明,帶去生活的希望,帶去人生的歡喜。將她帶離悲傷的源泉是你最大的目標。」
作為兄弟的伍棣,也拍了拍思禮的肩膀,堅定地向他點了點頭。
如天降大任也,思禮倍感壓力。但為了證明自己,也為了小沐,不得不接受了這個任務。
出了心理中心的大門,潮濕寒冷的空氣狠狠地拍打在伍棣和思禮的臉龐。兩人相對而笑,心照不宣地沖向了北門口的夜宵攤。燒烤、熱奶茶加上一碗海鮮粥,這般享受好似冬天裡的一把火。
晚上10點許,在他們倆眼前的一輛計程車里,張偉搖搖晃晃地走了下來。兩人發現后,立馬起身前去攙扶。
「你這是喝了多少?」伍棣邊說邊招呼服務員趕緊來杯醒酒的熱牛奶。
服務員手中的熱牛奶尚未放上桌台,張偉就捧起一飲而盡。估計是嘔吐過,肚子沒啥東西的他操起桌上的燒烤,大口大口地吃了起來。其餘的兩人只是邊看著邊不停地要求他慢一點。
「爽!」一陣狂風暴雨般的掠食過後,張偉滿意地發出了感嘆。酒勁也消退了不少,頂著紅彤彤的臉龐,他看著兩位兄弟繼續說著:「你們這是吃獨食,老二和老三餓肚子!」
「平總讓我們打包了。你是出去吃大餐,這才是吃獨食。兄弟情淡了!」伍棣狠狠地反駁了這樣誣陷。
「不知道為什麼,今天特別想喝酒,然後沒控制,剛才喝得太多了。吃的都吐了,等於沒吃!哈哈」一向海量的張偉,能夠喝成這樣,十分的不多見。至於為什麼想喝,思禮和伍棣也許能想出一兩個原因,但是否正確無法考證。如今能做的只有一同痛飲,一起快活便罷。
酒局讓三人的腦殼在第二天起床時都是迷迷糊糊的
因為接了這個活,思禮才了解到小沐家的真實情況。小沐的父母原本是農民,生活所迫不得不到東部的沿海城市打工。后因身體過於勞苦,加之私人小診所的技術問題,小沐出生以後母親便無法再次生育了。這成了她父母的一生遺憾,也直接導致了思想傳統、渴望有兒傳宗接代的父親開始意志消沉,變得嗜酒如命。每每大醉之後總會將心中的怨恨撒向母親。打自小沐懂事記事以來,這樣的情景已經是數不勝數。母親不反抗,就只是抱著頭蹲在旁邊哭泣,任憑父親的惡言惡語夾雜著口水襲來。年幼的小沐總會哭著懇求父親不要再罵了。然而換來的便是母親將她推進了房間。之後就是罵聲與哭泣接續,不過那哭聲在被刻意地壓抑著,難以聽聞得到。這算不上最糟糕的。對於這個家庭,更為雪上加霜的是小沐高二那年其父親查出患有肺癌。不能高強度的勞作,不能飲酒等等問題讓父親變得更加消沉。家庭的重擔也在這時起落在了母親一個人身上。母親開始四處打工賺錢,常常是上午下地種田,下午去給餐廳洗碗,晚上還得去路邊支攤給別人擦鞋子。小沐幾度想放棄自己的學業。但每到這時,父親和母親總是按住了她,笑著對她搖搖頭。任憑小沐再怎麼懇求,父母都不允許她放棄學業。
為了不辜負父母的期望,小沐的學習更加地認真了起來。終於,上天不負有心人。小沐如願地考上了一所好的大學。父母對此感到十分的欣慰。
上了大學后的小沐,因為自卑的心理,極少和別人提起自己的家人。為了緩解家裡的經濟壓力,她申請了助學金。同時,還在上課之餘接了許多的兼職工作。平日里的她,十分節儉,節儉到讓人心疼。她的飯菜,大多只是青菜,少有大塊排骨的身影。廉價的衣服加之劣質的化妝品,卻依舊讓這年輕的女生煥發著青春的氣息。
如今,父親的去世,沉重地打擊著她的心靈。
接到任務,大概等了約一個多月的時光,思禮才見到了小沐。
那天,下午的最後一節課剛結束,思禮和張偉正準備約上幾個同學一同去打球、吃飯。小沐安靜地走了進來。此時的她,身著淡白色的裙子,乾枯的長發及沒有任何妝點的顏面讓她顯得那麼憔悴。雙手交叉,兩眼無神,她如木雞般地站在大家的眼前。
「我不是說去接你嗎?」正在收拾東西的慕晴發現了她,趕忙起身並讓她坐好。
「今天都有課,就沒必要麻煩大家了。之前讓大家都那麼操心了。真的太麻煩,太抱歉了。」小沐說話時是那麼的有氣無力,且懂事得讓人心疼。
原本不打算說些什麼,只想靜靜陪伴的思禮卻被自己的女朋友掐了一下,並不停地用眼神示意著他說些什麼。思禮思索了一會,才丟出了這麼一句:「回去休息下,有啥事告訴大家就好。」
估計,此時的慕晴心裡在想著:心理疏導員都這麼隨便的嗎?
小沐聽了思禮的話,十分安靜地點了點頭,然後和大家道別。
「今天就不打球了,該你工作了。」小沐剛消失在視野之中時,張偉便撇清責任,隨之打球去了。
「反正都一樣了,就那樣吧。」經歷了這一切的慕晴,無奈地感嘆著:「怎麼就安排你來負責了?」
「喂喂喂!你這是在嫌棄我?還是怎麼了滴?」面對女朋友的感嘆,思禮感覺受到了莫大的不尊重。
「新手上路,認真點!還有,明天沒課,後天也到周末了。今晚我要回家,待上三天。這幾天盯不了小沐,真就得靠你了!上心啊!我走了!」慕晴用神情與話語擺明了對男朋友的嫌棄,同時還假裝著不開心的神態離開了教室。
再也無心他事的思禮,一個人來到了操場。時而在跑道上散步閑逛,時而駐足看看比賽,時而又倦坐在一旁仰望漸漸昏黃的天空。嘈雜的環境,讓他感覺不到害怕。這份害怕,是一種責任。第一次以這樣的方式、身份為別人服務,他害怕不能有效疏導。他害怕將小沐誤導向更為悲傷的境地。他能做什麼?他該做什麼?他該怎麼做?劉姐在交代任務時的那份輕鬆,他感受不到。劉姐說過,最好的心理疏導方式就是傾聽,讓客戶把心門徹底打開,把情緒全部釋放出來就好了。但在思禮看來,這談何容易?小沐這人,獨立自主慣了。她會把自己偽裝起來,包裹起來,針扎不進、水滴不穿。
因為這十二分專註,讓思禮覺得時間過得那麼的快。一轉眼就是晚上8點了。
「喂,小沐嗎?在哪呢?我要給你點東西。」他鼓起了勇氣,正式進入工作狀態。
「啥東西?我今天不太方便,改天吧。」啥事都親力親為的小沐大概猜到了轉交東西不過是思禮想約見他的理由,也大抵清楚約見的目的。方才,他才知道班委到心理中心請了人給她做心理指導,至於這個人,可能就是思禮了吧。
被拒絕後的思禮,正打算繼續想個法子繼續達到自己的目的。這時,電話里傳出了其他人的聲音:「同學,你要退掉這把錢的話得去學工處。我們這邊勤工助學室不負責這事的。」
從這番對話中,思禮已然得到了小沐的位置。為了防止目標逃跑,命令道:「你在原地等我!不許動!我現在過去。」
「不用過來了,我忙完了再過去吧。」小沐大概是怕麻煩了思禮,趕緊變被動為主動。
「好,北門攤子等你。上次那個籃球賽新人獎的事,我請了大家。這次就當單獨補給你。」為了多點單獨交流的機會,無食慾的思禮約起了飯局。在他看來,飯桌上才好細說任何的事。
事已至此,推脫不掉了。小沐允諾了以後就掛了電話忙事去了。
30分鐘后,燒烤也剛好抬上桌。在思禮看來怎麼吃都不會膩的,昨晚剛吃今晚又吃。快樂皆同,但今天是自己破費的情況下,多少濃度不高了。
「慢點吃,還有!」如果說眼前的女人可能是太餓了才不注意吃相,倒不如說是兩人的關係到了程度才沒有那麼矯揉造作。小沐不打算給思禮留下所謂的淑女風度,認為這才是親密朋友真實寫照的思禮則是不停地夾菜。
眼看著兩人份的套餐即將被一人掃盡,思禮喚來了服務員:「再給一份這個套餐,順便給我來瓶啤酒。還有,多烤幾串那個韭菜,多上點辣子。」
聽完這話的小沐突然停住了,獃獃地看著桌上的美食。
「怎麼了?不好吃嗎?」思禮十分擔心地問著。他沒發現眼前的人已經掉下了眼淚。
「我爸……他以前也特別喜歡吃韭菜配點酒。那會兒,我特別喜歡在他身邊看著他邊吃邊講外出打工時經歷的故事。他也喜歡我這樣陪著他……」哽咽的聲音里充滿著悲傷的氣息。看來是想起了自己的父親了。
「但他也許不喜歡看到你這樣吧。」思禮將小沐最愛的雞翅遞給了她,然後還用紙輕輕地擦拭著她的眼淚。
而小沐似乎是被這麼一句話給點了一道,她擦了擦眼淚,低頭不語也不再吃東西了。
「你想問什麼就問吧,我什麼都不會迴避的。」啤酒端上來時,小沐學著張偉昨晚豪飲牛奶的姿態將其一口悶盡。並放下了所有戒備,等待著眼前人的拷問。
「你想告訴我啥就說啥咯。我不想問,也不會逼你。」思禮也沒有過度追問,開放自由式的選擇在他認為是打開兩人心世界的鑰匙。
藉此信任和機會,小沐也將這段時間經歷的一些事說了出來:這個學期剛開始,她的父親病情一下子就加重了。也就是慶祝會第二天夜裡,實在沒法子了的母親不得不將父親轉移到了省人民醫院。卻被告知手術的意義不大且希望渺茫,不手術便只是幾天痛苦時日的事兒了。父親知道情況后決定放棄治療回家等死。在他看來,與其活受罪不如早日了結的好。然而,傳統儒家思想深入人心,家裡親人十分地不同意。大伯和二伯多次逼迫母女倆不得給其弟辦理出院手續,並質疑母親不捨得花錢和不願意吃苦等等。母親不知道該怎麼辦?治療費用的壓力,病情的惡化,無時無刻不在拍打著這個脆弱的家庭……
「那捐款的事?」思禮不知為何,焦慮地插了一句,似乎在驗證自己的想法。
「來這邊治療的第三天,我爸把我單獨留在病房裡談了會心。他說他其實很愛我,這我可以看得出來。平時,雖然說我罵我,但都會給我最好的一切。讓我上學,讓我讀書,想我通過知識改變人生。對我媽也是,明面上有打有罵,但也愛得深沉。他說他不想拖累我和我媽。從生了病以後,他給這家帶來了太多的痛苦。就算奇迹出現了,手術的成功也只能讓他苟活一兩年而已,而且還滿是痛苦。他懇求我和我媽放棄掉他,讓他得到解脫,也讓我和我媽脫離苦海。所以,既然不治了,就不必要去浪費別人的那份好意。」原以為會哭泣的小沐,此時卻神情逐漸鎮定了起來。
反倒是思禮,眼眶泛紅地說著:「也是。也許放棄才是最好的選擇。別人怎麼說是別人的事。叔叔這樣也是偉大的。」
小沐陷入了安靜。
「儒家思想,雖然成就了中華文化,卻也是一種束縛。治病養親的確是孝,但無奈之時要行無奈之舉,而不是一味地在意別人怎麼說和道德倫理要求你怎麼做。選擇一種兩人都能接受的方式去解決問題才是最好的方式。」思禮繼續如是說。
「其實我一開始不願意放棄,是我父親一直在求我。他說不僅他痛苦,我和我媽也會痛苦。長痛不如短痛。我拒絕了大家的捐款和提出放棄時,沒人能理解我們一家人的心情。他們以為的是父親心疼錢,以為的是我不孝不義,有甚者還認為是我媽太絕情怕勞苦。他們從未站在我們家人的角度想過。就連慕晴和張偉都說我無情,說我太在意錢,不在意親情。」小沐再也控制不住眼淚,又哭了起來。
思禮遞過紙巾,輕聲安慰著:「沒事拉,都過去了。」路邊的人紛紛駐足觀望,這讓他感到絲絲的尷尬。
「我沒事的,過三兩天就好了。」似乎小沐也覺得有點不好意思,抹了抹眼淚,停止了哭泣。但隨即又說道:「我要回去,有點累了。」
思禮趕忙搶在小沐之前買了單,還不忘給她又買了瓶熱豆漿。
「謝謝你!」小沐並沒有拒絕這份好意,接過豆漿,裹緊了外套,拖著疲憊的身子便往宿舍的方向走去。
望著那遠去的背影,思禮緩緩地吐出了話:「不用,到了給個信兒。」
喧鬧的小吃街,驅散了冬日夜晚的寒冷。但人心,總會是有人去把它暖和。
不一會兒,小沐的手機上出現了思禮的信息:到了嗎?
而她已經酣睡在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