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工作報告

兩天兩場飯局，對象不同，效果相同。從那碗被消滅了的雞湯可以看出，思禮和慕晴算是和解了。善良又傲嬌的女生極可能意識到了自己的問題，隔天就搖手臂揪耳朵地道歉了。這樣的方式，不失威嚴，非常恰當。至於所發現的問題，切不切合實際與是否對得上男朋友想表達的主題，無法考證。並且，問題整改方面，除了道歉就沒別的。女孩子的這一點嘛，對於思禮這類心軟男是不太計較。但求歲月歸好，那真就一切都安好。

小沐這邊，大致也算敲得心門開了。從那次燒烤談心過後，不再逃避現實。有問即有答。內心的煩躁與難受皆會訴說給他。如此乖巧讓疏導工作變得不再毫無頭緒。

兩周后，小沐的心理疏導任務是時候交卷了。經過這段時間的疏導，小沐也漸漸地走出了心理陰影。雖然不如以前那麼陽光，卻也沒給人壓抑的感覺。

按照要求，思禮需要向心理中心提交工作報告，且需要委託人即他們班班委的認可簽字。

報告形成並上報班委的第二天，慕晴組織召開了審議會。

依照迴避原則，雖為文娛委員，但作為當事人的小沐不能參加本次會議。會議的主要流程有：思禮對自己的心理輔導工作情況進行彙報，然後由各個班委對其進行評議，最後通過舉手表決的方式，對他的工作進行最終評定。整個環節均做視頻錄像及專人記錄，可謂是有板有眼，嚴肅正規。

工作彙報大概花費了10分鐘左右。先是介紹基本情況，然後是解釋工作環節及目的，接下來分析工作成效，最後是自我做出工作評定。

在短短的10分鐘里，各班委聽得都是那麼認真。從這足以看出大家對此事的重視，也間接地體現著對小沐這一班級成員的關心與關愛。彙報完畢后，先是由張偉進行點評。點評的過程，用詞犀利，直擊要害。其主張是疏導工作尚未達到完全疏導的成效，建議繼續開展疏導工。

思禮正想辯解點什麼。只見慕晴站了起來，懷著真誠溫柔的語氣說著：「我跟小沐是一個宿舍的。在這幾天觀察中，我認為她已經走出了心理陰影，已經具備了良好的生活態度。所以我認為思禮的工作是達到了要求和符合我們的期望。」

見慕晴如此，眾人也不再去說點什麼便坐了下來。場面又回到了沉靜。大概過了兩三分鐘，慕晴再一次站起來說道：「既然大家都沒啥其他意見了，那麼就匿名表決吧。請思禮同學迴避一下！」

從離開到再次入內，中間間隔也就不到半分鐘。

慕晴拿著手中的票悉數過目了一番，宣布起表決結果：「我和思禮特殊關係，所以投了棄權票。除了我外，其他人都同意。那就說明這報告是合理正確。」說完，她便帶頭第1在工作報告上籤下了自己的大名。隨後各班委也紛紛上台簽了名。一場專題會就這麼乾脆利落地結束了。

接下來，需由思禮將報告送到心理中心，尋求自己導師的簽字認可，方可算是完成工作任務。就在他剛收拾完東西準備走出教室的時候，身後一張大手緊緊地按在了他的肩膀之上。回頭一看，只見張偉正在嚴肅地看著自己。

「怎麼了？」思禮十分疑惑地問著。張偉頓了頓，卻不說話，只是靜靜地看著自己的兄弟。隨後意味深長地笑著離開了教室。

充滿疑問的思禮在女朋友的陪伴之下來到了心理中心門口。簡單的道別之後，他如臨考場一般地走進了劉姐的辦公室。

此時的劉姐正在批閱著什麼。隨著一聲清脆的敲門聲與輕柔的招呼，劉姐發現了思禮的到來

「好啊，你來了。」劉姐趕緊起身，招呼著愛徒往沙發上坐。並邊倒茶邊詢問：「你的工作成果班裡那邊通過了嗎？」

「嗯，通過了！大家都簽名了。」思禮沒了剛才的那份緊張，接過劉姐手中的茶，細細地品了起來。這茶是如此的甘甜。

「那挺不錯的，報告給我看一下。」聽到好消息的劉姐，顯得十分的開心。

思禮趕忙從包里拿出報告，遞給了自己的導師。同時端坐了起來，靜靜地看著導師審閱自己的報告。

「嗯，挺不錯的，你的工作很到位，你的進步很大。」劉姐絲毫不吝嗇自己的讚揚。此刻，對於愛徒的喜愛一目了然。然後，她又拋出了一個新的問題：「說說吧，這段時間在工作中你有什麼收穫。」

「這段時間以來，收穫的確挺多的。在我看來很多時候我們給予別人的不一定是別人想要的。這不僅是在家庭中、在兒女教育中、在社會裡也都存有著普遍的現象，我們總以為他人缺少什麼，但是我們並沒有去真真實實地跟他進行交流，諮詢了理解他，只是通過我們的片面理解去篤定。這是人際交往、為人處世中的一個嚴重問題和矛盾。小沐那邊，我不僅看到了一個父親的偉大。也看到一個孩子的堅強。遭此劫難，她不知道要比我們累上多少。一個柔弱的女生，卻已提前成為家的支柱。」思禮的回答是那麼真誠。

劉姐十分地滿意，連連點頭認可。

思禮繼續說道：「在我看來，小沐的父親是偉大的。他為了家裡、為了愛人、為了女兒，寧願放棄一線生的希望。當下的小沐需要的不是我們認為的錢與治療，而是一份理解。只有真正地理解了她，我們才能做出了正確的心理指導。她的決定，也許會讓他一輩子愧疚。而且這個決定在很多人看來是那麼地不合常理。但她是不得才走到這一步。不關她事，卻要她去承受社會的輿論、道德的問責和人性的批判。這是十分的不合理、合情且殘忍……」

「你能理解到這個程度，非常不錯。」劉姐打斷了思禮的發言，發出了十分肯定的讚揚聲。

思禮被這番讚揚之下，感到了非常的不好意思。他拿起報告接著表達自己的看法：「姐，在我看來社會是悲哀的。很多人都在強行把自己的意志加於他人之上。總以為自己是偉大的，殊不知在別人那兒卻是一種傷害。這會造成了社會的矛盾，是一種不幸，更是一件悲哀的事。這是一種無效的交流，無效的幫助。作為心理疏導工作者的我們，應該在工作中強調交流。有效交流、合理交流、積極交流才是人與人之間心理情緒的重要互通手段。只有心理情緒的互通，才能為對方找到一條走出黑暗的道路。您讓我在工作時多傾聽多交流，就是為了讓我去更好地了解他人，理解他人。站在他人的角度上去思考問題，才能幫助他人去解決問題。」

聽罷，劉姐依舊只是點了點頭，且以豎大拇指的方式表揚著他的愛徒。「說完啦？很不錯，真的不錯！小沐能有你這樣的人去輔導心理是一種幸運。的確，人活在世上，總以為自己能為別人做什麼？想為別人做什麼？而不是去了解別人想你怎麼做。社會的矛盾主體往往就產生於這種無效的交流之下。看起來你是可以出師了。沒想到短短的半個學期，你進步如此之大。行，我給你簽了！」說完劉姐操起了筆，認真且滿意地在思禮的工作報告上籤下了大名。這也就意味著思禮第一次疏導工作的圓滿結束，並取得了一個完美的結局。

這下子，他算是徹底地人事兩愉悅了。連走出心理中心的步伐都蹦蹦跳跳的，宛如重回小學時代，被老師帶上紅花時的樣子。

更為開心的是，他的女朋友竟然仍在路邊等待著。本就做好回宿舍思念心上的他十分高興地飛奔了過去，杵著路旁的樹，擺出了個從港片中學得的耍帥姿態：「你看我今天帥嗎？」

習慣了某人自戀樣子的慕晴沒有被噁心到，只是顯得十分的開心，並關切地問著：「怎麼樣了。」

思禮微笑著不說話，靜靜地看著眼前貌美如花的女朋友。

「怎麼樣嘛？你倒是說句話呀。」慕晴被這莫名的浪漫場景給嚇住了。

思禮只是點了點頭，似乎在闡釋著自己的工作得到了老師的認可，並且圓滿交工。

心有靈犀的慕晴讀懂了他的其中意思，也微笑了起來：「我就說你肯定可以成功的嘛。」隨後兩人便牽起了手，走在校園的小道上。

「之前你可不是這麼說的喲。我剛接到任務那會兒，你都是反對的。剛才在會上，你為什麼要替我解釋？」算起舊賬的男人有點可惡，與此刻溫馨的氣氛也格格不入。

「哎呀，那是激將法而已啦！」略有嬌滴滴的聲音里可以辨出得明顯的偽裝之處。這樣狀態的慕晴，他人幾乎沒見過，就連思禮也沒有。只見他的女朋友停下腳步，再一次開心地笑了。「小沐和我長談過。她說她已經想明白了很多的事。生活會逐漸地恢復，給她點時間就好。而且據我觀察，她現在也不會半夜失眠並躲在樓頂獨自哭泣了。這樣子看來，她的確是恢復了不少。剛回來那會，她曾半夜到樓頂哭泣的時候太可怕了。我們一宿舍的人都為她擔心而時常睡不著。」

「那就好……」思禮邊說邊跟著笑了起來，自戀的神情掛滿臉龐。

兩人順著小道往前走。或相視著搖晃起那十指緊握的手，或是駐足拍照留言。不知不覺之中兩人又一次來到第一次獨處時的草坪處。相對於那一次，此時的這裡多了不少喧鬧的元素。有那麼三堆人：一對男女在相擁著看手機；2個幼稚孩童在父母的帶領下嬉戲打鬧著；還有一組男生在交流著什麼，義憤填膺的樣子。

兩人第一次來這裡的時候草坪旁的圍牆上還是潔凈的，米白的牆壁給人一種柔和的視覺體驗。如今，那點米白變成鬱鬱蔥蔥的綠。青苔與藤蔓爬滿在牆體表面。但這些翠綠且團結與頑強的小動物大概又受了風寒，不經意處黃了些許，一種雖正當年卻羸弱的姿態。

一年左右的時光，原本單調的草坪上被移植上一棵樹。沒有銘牌，所以不得知其名。雖是如此，至少知道這是一種耐寒的樹。歷秋迎冬之下，樹的葉子還在枝頭搏擊著那陣陣寒風。

幸運的是，第一次來時所坐的位置沒被他人佔去。兩個懷舊的人大致想藉此追憶過去。

「好久沒來這裡了。」思禮跳過了坐這一個過程，徑直躺倒在草坪之上。

「的確，現在我們大部分時間在上課，其他的時間我要麼在忙社團和學生會的事，要麼就回家。你則是除了宿舍、圖書館外就是兼職和吃燒烤。我們有空也都只是去逛街和看電影啥的，來這裡閑聊的興緻早已降下了不少。」慕晴撫順裙子的動作是那麼地熟悉，感嘆的語氣是那麼發自內心。

「那我們以後多來這裡。這裡可是我們的起點，得多來！」思禮望著已入黃昏而泛著黃的天空，也發出了自己的感嘆與想法。「不過，燒烤這東西還真好吃。要不是實力不允許，我都想天天吃到飽呢。」

聽到這番話，慕晴撲哧一下就笑了：「你還真把燒烤當飯吃啊？這樣很不健康的。不行……」說到這，她似乎想起了什麼，神情來了一個180度的轉彎：「為什麼你和她半夜去吃夜宵沒和我說？你想幹什麼？條約里可明確寫著你和其他女生的活動都得報備的喲，難道你忘了？」

如果說女朋友的問題殺傷力都不弱的話，那這問題簡直就是送命題。能將條約倒背如流的思禮一旦解釋不合理，思禮不僅男朋友的身份不保，甚至性命堪憂。畢竟，條約里清清楚楚地寫明雙方的任何異性交流活動都得告知公開，一旦違反，處罰範圍為賠禮道歉乃至分手。

「我……我這不是在工作嗎？你想哪裡去了？」解釋時結結巴巴的他是那麼的可愛。同時，他已經做好迎接暴風雨來臨的準備了。

慕晴撲哧一下，又一次露出了微笑。「我在逗你玩呢。小沐一回來就和我說了拉。我只是在考驗你而已啦。下次你要及時報告，哪怕是為了工作，不然我真的會生氣的。不過那天她還說她想找個男朋友了。她心目中的男朋友就像他的第2個父親，把她當成女兒一樣呵護著。」

聽到這裡，思禮緊繃著的神經終於得以解放，同時也笑了起來。果然，小沐和自家的小妹一樣，都是長不大的孩子。

「要不慫恿下張偉？」他提出了一個大膽的想法。至於有多大膽，也許可以比肩征服星辰大海之念想。

慕晴對於這樣的想法，不太敢立馬苟同：「這合適嗎？」

「哪不合適了？小沐那麼懂事、溫柔、漂亮，張偉會疼人，也長得帥。這不就是天造地設的一對了嗎？」這大概就是思禮那大膽想法的依據支持吧。「再說了，小沐這一生都受了這麼多的苦了，到個有錢的人家裡去，算是一種解救吧。有了張偉，小沐以後的日子就不用憂愁了，就能好好享受這人世間的美好。」

「這方才是你認為兩人合適的理由吧？錢真的那麼重要嗎？你有錢不？」這錢的字眼引起了慕晴的不悅。

「我……沒有！但我會努力去賺，為了以後美好的生活，去奮鬥！你就放心好了，我不是那種好吃懶做的人。」誠實與許諾永遠是哄女人最佳的途徑，思禮對於這手段的運用是越發地熟練。

「好的！我看著呢，別騙我喲。」慕晴的這般欣喜，大抵是印證了人們常說的那句戀愛使得智商歸零，對於男人的許諾是一概堅信。「我也覺得小沐她這樣夠苦了。你這個想法，倒是挺不錯的。但兩人能不能成這得看緣分，不是我們說了算的。」

慕晴的顧慮不無道理。思禮幾個兄弟曾堵著張偉拷問過。得到的答案是對小沐沒有愛意，只是出於同學之間的友誼以及自己的能力去幫助小沐而已。但思禮深信，自古傳來的日久生情是有其道理的：「這個就讓我來吧。不就是撮合的事兒嗎？以前搞過，技藝生疏了點罷了。我底子還是有的。」

既然男朋友都這麼倔強與自信了，慕晴也識趣地「狼狽為奸」了。兩人達成了共識，一同擺出了一副奸詐的笑容。

與這陰暗計劃相襯托的事是天空暗了下來。

送慕晴回宿舍的時候，在女生宿舍的門口，恰好看到了張偉和小沐。

小沐那開心的笑容久違了，沒有摻雜任何其他的情緒。

張偉也笑得十分地開心。

這一幕，便是美好故事最想要的開篇，也是思禮最想看的。

萬事皆結，這一夜，註定美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