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剛開始的時候，她並沒有多想，只是每日做好自己本分內的事務，可是，當日子一天天地過去以後，沒有其他神祇，每日只有枯葉相伴，而唯一與神接觸的時間只有子舜路過的這一瞬間，於是，每天這個時候，她的心中突然多了一份期待。期待的是，能有機會和主神子舜這樣的接觸，哪怕兩人並沒有說上一句話，但好歹也是讓她感覺到有生機的時刻。這種莫名的情愫一天天加深了。

這天，她一如往常般在原地清掃著前一天遺留下的落葉。卻未曾想到在一片微卷著的黃葉上面看到一隻明黃金邊的靴子踩在了上面。蘇今緩緩將視線上移，看到的是一臉匆忙和焦急的主神子舜。

「收到神域邊界的熾神稟報，滅神此時又趁著他們防衛空隙侵入，十分可惡。」子舜在原地對著後面前來的一長神說道，他並沒有在意自己站在了蘇今需要清掃的落葉上面。

「主神殿下。」蘇今行了一禮，小聲詢問著，「可否，請移步？」她低垂著眼，並不敢看主神子舜，但是今日她約了其他習神進行魂靈真氣的練習，眼看時間就快到了，她彷彿被主神的焦急和匆忙感染了，變得十分急躁。說出這樣的話以後，蘇今馬上後悔了，她不僅打擾了主神子舜殿下和長神的邊界事務的商議，還流露出自己的焦急和不安，這可不是一個清掃習神該有的姿態。

「我想在神域邊界......」子舜本想對著長神進行更多的吩咐，卻被蘇今的話語打斷，他此時才開始注意著這個身著淡青紗質仙裙的小習神。

蘇今感到了主神子舜的停頓以及他的視線，她愣在了原地，不知自己是否冒犯了主神殿下。她心想：對面可是高高在上的主神殿下，這樣打擾了他可否有失禮節，而且他正在和長神殿下說話，兩位都身份尊貴，是高了自己幾階的神祇。

子舜上下打量起這位小習神，看著她怯生生的樣子，一下子將自己的焦急與匆忙減淡了幾分，一抹笑意升上了子舜的眼眸。於是，他做了一個決定。

沒想到的是，子舜伸手從她手中拿過掃把，緩緩走到這條長路的盡頭，開始一點一點地認真地掃起落葉來。

「殿下......」長神有點驚奇主神這樣的行為。

「稍等。」主神子舜柔聲說道，對著長神點了下頭。

蘇今無法動彈，對於主神如此的舉動，實在是超乎了她的想象，她不知道接下來該給什麼樣的反應，只能呆在原地。

這這這，不該是這樣的，他可是主神殿下，怎麼可以做這樣的事情，而且還是自己冒犯在先，他們不是正在談邊界的事情嗎？

她看著主神殿下一路從盡頭將滿地到處都是的落葉，慢慢地清掃成一堆，他戴著溫玉戒指的手，上面閃耀著太陽的光線，抓著掃把的樣子，將衣擺輕撩起來的小動作，深深印入了蘇今的腦海。然後他將掃把遞迴給蘇今，繼續和長神談邊界的事情了。兩人一邊談一邊走，很快就離開了蘇今的視線，只剩下不知所措的蘇今以及掃得很整齊的枯葉。蘇今看著子舜消失的身影，親近的感覺油然而生，她只聽過主神子舜的殺伐決斷和威嚴，從來沒看過這樣的主神的子舜，不但沒有怪她的冒犯，而且還親自幫她掃地。

往後的日子裡，主神子舜依然天天經過這個地方，那天發生的事情就像一顆沙子融入沙池一樣，找不到痕迹，可是，在蘇今的心中，這件事卻是暖陽一般的存在，照亮了她的心田。她每天都精心打扮，期盼主神子舜會再看自己一眼。只是，主神子舜彷彿把她忘了一般，再也沒有與她對話過。

蘇今在很多天以後，看見子舜與一位女長神動作甚是親密，兩人在經過她在的地方時，還不停耳語，這讓蘇今很是惱怒。

為什麼，他與女長神越亦如此親密，卻不曾看自己一眼，定是因為自己的身份低微，只是一個小習神。

其實，蘇今是對的，子舜每天都面對眾長神，實在想不起她這樣的習神。那天的舉動，也只是他的一時興起，並沒有什麼特別的含義，更別說對這個小習神有什麼想法。只是他沒想到自己無心的舉動，卻讓蘇今一直銘記於心，並且也沒想到過日後這個掃地的小習神變成了他的心腹之一。

蘇今於是咬牙發誓，自己一定晉陞長神，擁有成型的魂靈真氣。她每日清掃完落葉后，便沒日沒夜仿照著越亦修鍊，終於擁有了屬於自己的暗紫色魂靈真氣。

當然，這些都是多年前的回憶了。如今自己已經是主神子舜最信任的人之一，而且是長神了，為什麼想起了那麼久遠的事情。蘇今輕笑著搖了搖頭，如今需要面對的是堯溪的考驗，自己還如此出神，實在不該。只是，自己還是不曾到達越亦長神的位置。然而，越亦長神的下場是這樣的凄慘，自己會不會又步她的後塵，似乎幫著子舜做這些事，都是有不好的下場。這又如何呢，誰讓自己銘記著那天溫柔親近的主神子舜不能忘懷。只是何時才能再見那個子舜一面？在他身邊已經這麼多年，都是疏離的感覺，未曾有那天的親近感。

她貪戀著那天的感覺，卻也只能深深埋藏在自己心中，或許這份情愫只能帶到墳墓里了。就像越亦長神一樣。

唉。走吧。

蘇今嘆了口氣，從殿中離開。

她離開殿後，就接到了堯溪的邀請，請她到凈塵殿一敘。

果然，這鴻門宴的感覺，不知道堯溪會有什麼樣的題目等著自己回答，而自己如何才能打消他的懷疑。蘇今思來想去，在毫無縫隙可尋的凈塵殿，雖然只有兩名熾神守殿，但是以堯溪的功力，整個凈塵殿沒有什麼弱點。再往裡想一點，是新加入的祈墨和頁羽。祈墨長神，也是一個不好惹的主，那麼，唯一的可以利用的就是那個小習神頁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