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前因

永宣侯府。

「混賬！」謝夫人將桌上的茶杯拿起砰地一聲扔到謝譽身上。她沒有想到這個最令她驕傲的兒子竟會在情愛一事上冥頑不靈。

「真是我生的好兒子啊！你在外面做了什麼，難道還能瞞住我這個做母親的嗎？譽兒，婚姻一事不可強求，你讀了這麼多年的聖賢書，難道不懂？」

聽到母親的訓斥，謝譽仍是不吭聲，他身姿挺拔地站在那兒，頗有一種謙謙君子之范。

謝夫人終究是退讓了，她只有這麼一個兒子。從前她違背了他的意願，使得母子二人多年來一直有心結，此次便順了他的心意罷。

「蘇家已經同意了婚事。譽兒，這婚事可是你自己求來的，娘希望你日後莫要後悔。」

謝譽跪在地上磕了個頭，「謝母親成全。」說完便轉身往外面走。

「譽兒！」謝夫人叫住了他。

「你是否還在怨我，當年一事母親有做的不對的地方，但我真沒有想到那孩子會……」

「夠了！」謝譽打斷了母親接下來的話，「事情已經過去，娘不必再提。我還有公事要忙，就先走了。」

看著兒子離開的背影，謝夫人不禁流下兩行清淚。她知道那件事已經成為了兒子心裡的一根刺，也成為了她自己的一個心結。後來她常年吃齋念佛，就是想藉此消解內心的愧疚。

「夫人，少爺只是嘴硬心軟罷了，您還不了解他嗎？就算少爺心裡再怨您，可母子之間到底是打斷骨頭連著筋的。」一旁的杏雨安慰道。

「我如何不懂這個道理，只是徒勞傷懷罷了。」

「夫人……」杏雨還想開口再勸。

「不必再勸我了，讓我一個人靜靜就好。」

謝譽從謝夫人的院子出來后，心裡也有些不平靜。對於自己的婚事，他不知道這種強求的做法到底是不是錯的。也許謝夫人說的沒錯，他這麼多年來一直在一意孤行。

回到自己的書房后，謝譽打開一個暗格，從裡面拿出一副畫像。那畫像上的是一個身著白色琉璃裙的女子，女子站在湖邊，手上捧著一束荷花，臉上帶著些羞意地看著前方。

謝譽用手撫了撫畫像中女子的臉，「若是你還在，那該有多好。」謝譽有些落寞地說道。他低下頭，像是陷入了沉思。

這時外面傳來小廝的通報聲，謝譽這才回過神來，他重新把畫卷好，小心地放回原處。

蘇府。

「小姐，這是綉娘做好的嫁衣，你快試一下合不合身。」錦兒將半躺在軟榻上的蘇以月拉起來。

「先前都量過身了，哪會不合試。」蘇以月對試嫁衣沒有一點兒熱情，對她來說，這也不過是一件衣服罷了。

但還是被錦兒拉著試穿了一下。這嫁衣外罩是一層品紅雙綉金絲，裙面上綉著鴛鴦石榴。肩若削成腰若約素，真真將人的七分顏色襯成了十分。

「好美啊！小姐，你穿上后我還以為是天上的仙女下到了人間呢。」

「莫貧嘴。」蘇以月捏了捏錦兒的鼻子。

她站在鏡子前看著自己穿著嫁衣的模樣，不禁感嘆命運弄人。她一直以為自己會穿著這世上最為華美的嫁衣，嫁給自己最愛的男子。讓她體會到何為愛情，感受到心動的人是陳文軒，但他們終究是有緣無分，是她負了文軒。

看到蘇以月一副陷入沉思的樣子，錦兒知道小姐一定又是想起了陳公子。錦兒也一直以為未來姑爺會是陳公子，將小姐交給陳公子她很是放心，卻沒有想到會橫出波折。如今只能希望謝家公子能夠好好地對待小姐，不要讓她受委屈。

「月兒。」蘇母進來看到了女兒穿嫁衣的模樣。「我的月兒穿上嫁衣真是好看極了。」

「娘。」蘇以月抱著蘇母不肯放手，賴在母親的懷裡止不住地撒嬌。

「都是馬上要做新娘子的人了，怎麼還像一個小孩子一樣愛粘著娘呢？但月兒不管多大，在娘這兒，都是一個沒長大的孩子。」蘇母摸了摸女兒的頭，滿眼慈愛。

「你後日就要出嫁了，娘過來是有幾句話要交代你的。你嫁過去就是做人家妻子了，這第一點就是要寬容。若姑爺日後要納妾，心中再是不肯，也不要直說。男子大多喜歡溫柔賢惠的女子，娘知道你無意於迎合他人，但表面功夫咱們要做好。候府家大業大，必是人多嘴雜，你過去之後，也沒有什麼倚仗。若是丈夫多尊重你一分，旁人也不敢慢待你。」

「娘，女兒不是糊塗的人。在答應婚事的那一刻起，就在心裡做好了準備。娘說的我都懂，女兒心裡有數，你放心。」

「月兒長大了。」蘇母欣慰地拍了拍蘇以月的頭。

「娘，文軒他……」蘇以月還是忍不住想要探知對方的現狀，只要他過的好，自己也就放心了。

看到女兒一臉糾結地看著自己，蘇母真是無奈極了，不想讓女兒再憂心，便勸慰道，「你放心好了，我與你爹打探過陳家的消息，他們一家如今在杭州安居，聽說生意也很有起色。只是你日後莫要再問起他們了，往事種種皆成過往，而且若是讓姑爺知道了，怕又生心結。」

「娘，這是女兒最後一次問了，日後女兒只會過好自己的日子。」蘇以月保證道。

「好好好。」蘇母聽到蘇以月的話后，滿是欣慰地拍了拍她的手。

蘇母從女兒的院子出來后，一旁的丫鬟柳兒忍不住問道，「夫人，為何不與小姐說陳公子有一封信要給她。」

「掌嘴，不要多問自己不該管的事。如有下次，必不饒你。」

柳兒趕忙跪了下來，狠狠給自己一個嘴巴，暗惱自己剛才為何沒管住嘴。

「回去後記得把信燒了，此事以後莫要再提，明白嗎？」

「是，夫人。」

蘇母這才滿意地點了點頭，她只能對不住陳家那孩子了，畢竟手心手背還是不同的，她只能護好自己的女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