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阿爹

「走水了！走水了！」

「救火！快救火！」

一陣手忙腳亂，冷宮的大火終於被撲滅了，本就破敗不堪的屋子徹底成了廢墟。

凌皇站在門口，臉色陰晴不定。

「怎麼回事？好端端的怎麼會突然著火？」

守衛軍長正要開口，卻被不遠處刀架在脖子上的楚凌南搶先了一步。

「我餓了。」

凌皇這才注意到這個形容狼狽的少年。

押著楚凌南的守衛軍立馬呵斥，「大膽！」

手中的刀也離她纖細的脖頸更近一步，隱隱見紅。

「你是何人？」凌皇上下打量著楚凌南，少年面黃肌瘦，渾身上下還髒兮兮的，活像乞丐，但目光灼灼，而且他居然隱隱有種熟悉的感覺。

「我是楚凌南。」

「楚凌南？」凌皇皺著眉重複了一遍這個名字。

一旁的宮人立刻尖著嗓子呵斥了一句。

「大膽！這個名字也是你能叫的？！」

楚凌南裝作無知的模樣，理直氣壯地反問，「我為什麼不能叫楚凌南，我阿娘給我取的名字為什麼不能叫？！」

這時守衛軍長在一旁低聲解釋道，「回稟陛下，這個少年是在冷宮裡面發現的。」

「冷宮裡面？」

「是。」

凌皇臉色有些怪異，但還是問了句，「你為何會出現在冷宮？」

楚凌南依舊是理直氣壯的模樣，「我在這裡出生的，從小就生活在這裡。」

她又露出煩躁的表情，左右看看拿著刀的守衛軍，不耐道，「話說你們是誰啊？」

她這副不諳世事的模樣演得十分逼真，連藏在她腦海里的系統都差點信以為真了，但反應過來之後，立馬再次追問，「你到底在幹嘛？」

楚凌南依舊沒回答，專註演戲，她垂眸左右看了看脖子上的大刀，往後退了些，但那兩把大刀立刻追了上來，又劃破了她脖子上的皮膚。

凌皇看著楚凌南陷入了回憶，那十二年未見的娟秀面龐又清晰的浮現在凌皇的面前，不過那面容居然和面前的少年重疊了在了一起，不知道是他記憶出了問題，還是真的像。

「陛下。」

一旁的宮人喚回了凌皇的思緒，他見凌皇朝楚凌南走去，急忙上前，卻被凌皇抬手阻止了。

楚凌南抬頭看著凌皇，和凌皇比起來，他弱的像一隻雞崽子，所以渾身都緊繃了起來，一副警惕的模樣。

凌皇又揮揮手，示意押著楚凌南的兩個守衛軍退下。

兩把大刀剛移開后，凌皇朝她伸出了手，她看似想逃，卻遲了一步，寬大的手掌蓋在了少年的頭頂。

凌皇的神色十分溫柔，這讓周圍人都愣了一瞬，一時不明情況。

楚凌南卻反倒放鬆了，像是回憶似地，輕輕道，「阿娘她平日就喜歡這樣摸我的頭，然後誇我很乖。」

說完，她抬手擦了擦眼睛。

隱忍又可憐的模樣渾然天成，讓周圍的守衛軍和宮人不由面面相覷。系統則在她腦海里不停咋舌。

凌皇輕輕揉了揉她發頂，開口道，「你阿娘，很溫柔。」

遲疑了一會兒，又問，「那她現在……」

他話只說了一半，但不妨礙其他人聽懂其中的意思，楚凌南吸吸鼻子，聲音染上了幾分沙啞，低聲說：「去天上了，半個月前，她說，她去當星星了，每天晚上都會守著我。」

凌皇手一頓，又放到了楚凌南消瘦的肩膀上，九五至尊蹲下身，和形容狼狽的少年平視，用極盡溫柔地語調說：「阿爹帶你離開這裡好不好？」

阿爹？

反應大的忍不住唏噓起來。

凌皇雖一直是個溫柔和善的人，但威嚴卻一絲不少，阿爹這個稱呼，哪怕是昔日的太子殿下，也是不曾喚過，在太子出殯那日，凌皇在傷心欲絕時，也是自稱父皇。可見凌皇給這位初見的冷宮少年有多大榮寵。

系統也被震驚的說不出話，直到凌皇親自帶著楚凌南回了乾元殿才蹦出來了第二句，「宿主牛掰！」

「不過，你怎麼知道凌皇會帶你回來，而不是把你當成姦細捉起來？」

楚凌南一邊洗澡一邊在心裡回答系統。

「因為這張臉。」

「啊？可是原主應該長得和他母親安靜比較像吧。」

系統的言外之意，這張臉和凌皇長得並不像。

「是啊。」

系統有些摸不著頭腦，「可是凌皇不是恨安靜嗎？因為安靜不喜歡他，而且還綠了他，雖然是被人誣陷的，不過凌皇應該是當真了。」

「原主之前曾問過安靜。」

「問過什麼？」

「他為什麼不能出去。」

「安靜怕凌皇會殺了原主？」以前系統是這麼肯定的，可是今天凌皇的態度卻讓它有些自我懷疑了。

楚凌南輕嗤一聲，「如果是害怕這個，當初在冷宮的時候她就不該生下原主。」

「啊？那為什麼？」

楚凌南突然笑出了聲，似乎很開心，但細看她眼睛里卻絲毫沒有笑意，甚至有一絲冰冷。

「怕被見色起意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