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虎饕血債
烈日凌空,褚嘯山站在羌陽坡頂的樹林中,身披織錦將軍甲,背後兩隻盤龍戟銀光閃爍,一眼便看見遠處的通都城。
戰爭似乎就是他的宿命,馬背揮戟,以命搏命的快感,讓他對鮮血無比瘋狂。
這日,巫王共翼登上通都城最高的聽風塔,站在這裡往下看,通都城一片安詳繁榮,遠處的街巷裡,人頭攢動,城外的商隊絡繹不絕。
涼風輕撫,共翼一身寬袍廣帶,站在塔上俯瞰遠方,不遠處便是羌陽坡,翠綠蔥蔥,安靜如初。
不一會兒,塔下傳來由下而上的腳步聲,一位身披巫蒙鱗甲的男人拾階而上,到了塔頂給共翼行恭揖禮。
共翼手指遠處,對上來的披甲人說道:
「來、看看這座城的景緻」
披甲人上前,順著手指望去,道:
「不愧是通都城裡最高的地方,果然能看清整座城市」
共翼又說道:
「城內喧囂忙碌,城外出奇安靜。這兩種景象,將軍有何感想?」
披甲人沒有立即回答,他深知,巫王此刻站在這個地方,所問問題,別有深意,思考後說道:
「巫王放心,虎饕營膽敢襲擊通都,我定要扒了他的虎皮」
寬袍人面色凝重的說道:
「不到一個時辰,就破我荊竹關,斧盾營敢否一戰?」
披甲人知道共翼擔心什麼,於是斬釘截鐵說道:
「斧盾營從不畏懼任何對手,只要末將一息尚存,虎饕營休想進得了通都城」
共翼聽完,轉身望著斧盾營都統蔣定坤:
「三千虎饕,是來執行斬首之戰,斧盾營若能血戰大勝,將軍戰績,必能彪炳後世!不過,一旦失敗,只怕你我,就成了巫咸滅國覆族的罪人。」
蔣定坤感受到此刻氣氛嚴肅,悲情萬丈的說道:
「我以我命護巫咸,城在同在」
共翼聽完,拍了拍蔣定坤的肩膀,沿塔中台階而下。
扶潼關的八萬衛戍軍,突然接到軍令,發動攻擊,投石機、強弩、騎兵、戰船全部展開,宛峽口開戰便是死戰。
荊竹關的八萬飛虎軍,秦勛虎帶兵六萬,猛攻疊山關,一時戰火紛飛,狼煙四起,兩軍交戰,都是殊死一搏。
此時通都城內,除開二千王軍護城,還有五百先登死士,再無其他正規軍隊,斧盾營駐防城外七十里,受疊山關戰事吃緊,老蟒關已出兵支援,通都城防衛一時變得薄弱不堪。
三千虎饕嗅出戰機,褚嘯山立即宣布作戰部署。
留下兩千攔截斧盾營回城救援,自己率領一千虎饕攻城。
褚嘯山不愧是洞悉戰場的高手,要破通都城,就得找到薄弱的口子,就像老虎奮力一撲,總是先咬住獵物的喉嚨一樣。
豬食巷附近的西城,就是通都城防守最薄弱之處,城外全是丘陵,亂石頭遍地,根本不適合衝鋒作戰,城防也就相對不受重視。
加之附近都是窮苦之人聚集居住之地,軍事防禦尤為薄弱。
南門郊外,夜空下,兩千虎饕。
乘夜發動突然襲擊,南門防守之戰頓時打響,整座通土城一下驚慌起來。
共翼趕緊讓王軍前往支援,一邊讓人出城傳令,讓七十裡外斧盾營回城作戰,完全一股圍剿虎饕之勢。
待兩千虎饕成功吸引全城注意的時候,褚嘯山帶領一千虎饕摸到西城,加之城內有殘餘獠獗做內線,輕鬆進了西城。
一千虎饕,剛一進城,就開始縱火殺人,豬食巷頓時陷入一片火海,巷內居民四處躲藏,虎饕鐵蹄見人就殺,盤龍戟,血腥猩紅。
張躍山趴在父親背上,母親緊跟其後,從屋裡往外跑,這時的外面,奔跑的人,像無頭蒼蠅亂竄,火光衝天,哭聲哀嚎,巷中有人喊道:
「快跑啊,渝朝人殺過來了」
巷中已清晰能聽見戰馬嘶鳴的聲音,張躍山抱緊父親,不時看看身後的娘。
牆外巷中,滿是逃命的人。
張躍山聽著馬蹄之聲越來越近,他回頭一看。
身後果然出現數騎虎饕騎,父親跑動越來越快,與身後的母親拉開了明顯的距離。
張躍山借著巷裡燒起的火光,看清了追擊者鮮血濺紅的鎧甲,眼裡透出一股窮凶極惡的光。
一匹高大的戰馬追擊而來,眼看就要追上,馬上人一戟飛出,直插婦人後背,鐵戟隨即刺穿到胸口,血濺當場,婦人倒地,躍山看著母親在眼前被刺死,嚇得只能在父親背上悲憤的哭喊:
「娘,我的娘啊!」。
父親又往前跑了十幾丈,的確跑不動了,於是把躍山放地上,指著巷口說道:
「跑,跑!快跑啊!」說完一手將推往巷口方向,躍山哭著往前跑,嘴裡不停喊道:
「爹、娘、爹、娘啊」
待躍山跑出三四丈時,一騎猛衝而來,冰冷的鐵戟穿透了父親的胸膛。
躍山沒有回頭,一直哭喊著在跑,求生的慾望,已經戰勝恐懼。
當跑得剛能看到巷口的砂石碾盤,後面嗖的一聲,飛出一柄鐵戟,鐵戟寒光粼粼,直刺躍山而來。
千鈞一髮之際,躍山突然見巷口的石碾,掠頭而過,旋轉而飛,直朝巷中而去。
瞬間「當」的一聲,擊中飛戟,火星一閃,鐵戟被撞成兩節。
投戟的騎兵,見沒有刺中孩童,隨即兩腿一夾馬腹,拔出腰間佩刀,俯身朝躍山砍來
這時,又見砂石碾盤隨即飛出,擊中騎兵與馬,人馬飛出數丈,撞在巷中牆壁之下,牆壁倒下,掩埋半個馬身,口吐鮮血,當即而死。
後面數騎見狀,立馬又朝巷口奔來,躍山不再奔跑,立於巷中,轉身回頭,看著巷中死去的爹娘。
悲傷到憤怒至極,雙眼怒視迎面騎兵,將胸中積壓的恐懼,跟巷中的火光、鮮血、哀嚎,化成一聲仰天狂怒,雙瞳頓時赤光四射,頭頂怒發而冠。
殺伐成性的騎兵,依然沒打算放過這個孩子,四周衝天火光,孩子的赤瞳之光無人看見。
數騎揮戟殺來,兇惡之相,沒有半點憐憫之情。
躍山看著火光照亮的鐵戟,那是殺死雙親的凶兵,怒恨之中。突然朝飛奔的騎兵,揮手做出一招劈砍手勢。
手勢一出,頓時厲風成氣,一氣幻劍,劍氣橫斬,奔來的數騎虎饕,被瞬間攔腰斬殺,屍首分離。
躍山愣在原地,看著一地血腥,再看看自己的手,恐懼已經完全消失,開始朝巷中回去。
這厲風成劍,劍氣殺人者,就立於躍山身後百米之外的暗影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