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天人一劍
虎饕營在豬食巷內殺戮的一個時辰,很快讓通都城開始恐慌起來。
敵軍入城的消息快如閃電在全城散開。
城南虎饕環伺,戰鬥異常激烈,一排一排的羽箭,帶著風聲落下,到處是嘈嘈切切的弓弦聲,喊殺聲。
城下的虎饕,突然豎起千餘面長盾,盾后的騎兵轉攻為守,一是消耗城頭的弩箭,也消耗他們的體力,二是等待入城的虎饕從城后殺出,來個裡應外合。
城頭的左都統將軍許向背,手一揮手,城上的重甲武士不再射弩箭,開始投擲火油彈,落地而炸的火油頃刻在城外燃起一片火海,牢不可破的虎饕營,開始出現傷亡,鐵甲倒下,戰馬嘶鳴,屍體還在燃燒。
血腥與燒焦的屍味,在空中蔓延。
許向背見城下虎饕已經後退,於是拔出腰間的斬馼屠刀,命令五百先登死士,摘下頭盔,頭纏紅布,衝出城門,與虎饕開始對砍開來。
隨著城頭彈丸與箭矢交替著落下,在火光與黑色煙柱籠罩下,這裡是離死亡最近的地方。
張躍山走回巷中,隨著一聲哨響。
剛還縱火燒殺的騎兵,立即調轉馬頭,朝王府方向疾馳殺去,至於巷中損失的數騎,他們並沒察覺。
身披甲胄的虎饕,在通都城正北大道上賓士,臨街兩邊的住戶緊閉戶門,遇有出逃上街的人,都被揮戟的虎饕殺的乾淨。
褚嘯山治下的虎饕軍,重在殺伐氣魄,斬首之戰,定要一擊必殺。
這一千不到的精騎,一身黑甲,一色棗紅戰馬,各持一柄盤龍戟,再配一把千機強弩,背上一塊硬胄圓盾。
當這些黑色之魔,衝進到城中正北大街與共工大街交叉口時,周圍竟然出奇的寧靜。
褚嘯山感覺不對,趕緊勒馬停軍,用陰冷的眼神環顧四周,犀利如鷹一般。
褚嘯山騎在馬上,望著對面深邃的街道,一股迎面壓迫的氣場直撲而來,心裡不禁一震,對著身後兩側的副將說道:
「讓弟兄們持盾防禦,我們遇到麻煩了」
說完又正對前方喊道:
「渝朝統一天下,是天道大勢所趨,竟憑你一人之力,也敢阻攔天意,我虎饕鐵騎絕不答應」
話音一落,深邃的街道中,那股渾厚氣勢又有所增強。
但對方不發一言。
褚嘯山從背後抽出雙戟,就連地獄都敢走上一遭的他,此時內心竟然開始膽顫。
他不相信自己是在害怕,但前方的確有一位天人攔路,實力遠遠高出自己三重境界,這架沒法打。
從高人持久不衰的氣勢可以看出,他只是逼迫虎饕退兵,而不是大開殺戒。
褚嘯山怎能容忍虎饕不戰自退,他知道退兵的後果,那樣一來,城南的兩千兄弟待天亮便會被圍殲。
如果硬沖,以這位天人的實力,這支虎饕將在死絕於街口。
褚嘯山一生作戰,從沒如此猶豫過,身後的副官也看出了他的心思。
只聽:「將軍,讓我去會會他」
褚嘯山趕緊用戟一攔,沉聲道:
「別去,根本就是以卵擊石,白白送死!」
這時,副官情緒激的動對身後騎兵喊道:
「前面就是魔鬼,哪十騎將士敢與我去會會」
說完撩開褚嘯山的鐵戟,馭馬賓士而去,身後十騎緊跟其後,揮戟殺將而去。
褚嘯山沒有攔住,十一騎已經沖了出去。
戰馬衝出三十步以後,那股渾厚氣勢突然異變、
褚嘯山只感五指之間,雙戟震顫不已,戰馬前後奮動馬蹄,在本能避閃之中,整條街道一陣風鳴馬嘶。
十一騎虎饕剛出岔口,褚嘯山猛然喊道:
「不好,趕緊回來」
這時,對面深囧的街道之中,突然閃出一道氣勢洶洶的赤光,這幻光化劍,耀目刺眼,就在這一瞬之間,掠向高空,橫劍一抹,十一騎便跌落馬下,無半點鮮血濺射,乾淨的死了。
褚嘯山這下知道,對面這位天人,至少已入碧霄境,若領虎饕營硬沖,一千虎饕將被悉數殺盡。
眼看斬首巫王的大好局面,已經不能實現,褚嘯山為了城南兩千虎饕不被包了餃子,當機立斷,不再猶豫,勒轉馬頭,直奔城南而去。
天還沒亮開,褚嘯山破城南而出,與城外兩千虎饕成功回合后,趕在,沒有戀戰,在蔣定坤統領的三萬斧盾騎趕到前,就消失在黎明之中。
當蔣定坤與三萬斧盾營趕到城南,虎饕營已經銷聲匿跡,通都城安全了。
三天以後,軍報傳到通都城,殘餘的兩千虎饕騎,攻陷了寧江下游的渺城,原來駐防渺城的部隊調往了疊山關,渺城空防,一攻即破,秦勛虎的飛虎軍死傷參戰,但還是死力攻破疊山關。
待疊山關破后,兩軍各挾一座關隘駐防,都無了進攻的實力。
殘餘飛虎軍繞道去了渺城,而虎饕騎攻下渺城后,一路南下,與衛戍軍裡應外合,佔領了宛峽口,宛峽口一丟,巫咸嶺南一帶,完全落入渝朝。
渝巫一戰,以巫咸丟了嶺南而戰事結束。
戰火硝煙之下,對大人來說都是一場劫難,更遑論一個孤苦伶仃只有八歲的張躍山。
望著已成廢墟的豬食巷,父母已死,便是無家可歸,只能獨自面對以後的生活。
好在離豬食巷不遠的地方,還有一處荒廢的破寺廟,那裡便成了張躍山寄居的新住所。
迫於無奈,只能流離於底層市井之間,成了一個邋裡邋遢,帶有一股臟臭的小娃娃。
為了能活著,跟著別人去挖野菜,撿別人扔掉的水果、蔬菜,要是大戶之家有個婚喪嫁娶,辦了酒席的話,那便是改善生活的好時候,他就能偷著蹭頓飯吃。要是遇到好心的人,施捨幾個銅板,他便放在貼著身體最裡面的衣服兜里。
一日,他坐在破廟一個屬於自己的角落裡,用存了很久的幾個銅板,換了一本破舊泛黃的《治世通略》,捧在手中看的入神。
幾個比他年紀要大的孩子,突然從他手中把書搶走,並舉起大聲起鬨道:
「你們看,你們看,一個乞丐還裝著看書呢?」
張躍山見人說他是乞丐,於是一邊反駁道:
「我才不是乞丐,我上過學」說完就去他們手裡奪書。
那幾個孩子不但不給,還將書在破廟裡來回扔來扔去,沒扔幾下,原本就已脆弱不堪的書籍散落滿地,張躍山趕緊彎腰去撿,
一個孩子卻用腳踩住一頁,說道:
「你就是乞丐,最賤的乞丐、賤種」
罵完后,一群大年紀的孩子圍著他打,張躍山一點不怯弱,勇敢地和他們打,明知打不贏但是也要打,鼻青臉腫算不了什麼,但不能懦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