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百里大人的貓10
國師說要走的時候,大廳所有人都唰的站起身,做好準備送他離開的姿勢。
慢了半拍起身的流光夾在一群動作整齊劃一的人中間,就顯得有些礙眼。
他仍舊在笑,那雙眼裡卻沒半分笑意,慢悠悠地從許知白身上轉到流光身上,像是發現了什麼好玩的東西。
饒有興緻地看了半晌,把流光看得後背發毛。
許知白上前半步,隔開他的視線,目光很冷:「百里家的貓在你那裡,是嗎?」
「你準備自己還給我們,還是我動手搶?」
「哈!」國師輕笑一聲,把玩著手裡的摺扇,居高臨下地看過來,「都現在了,你還覺得找到那隻貓,就能通關嗎?」
等他終於收回了目光,重新落回許知白身上,說出的話卻讓她們兩個人都是心頭一跳。
「難道你們想放棄脫離遊戲的唯一機會嗎?」
什麼脫離遊戲?
許知白眉頭微皺,環顧了一圈四周站著的人。
這是她第二次進副本,對遊戲的理解還停留在新手村上,只知道自己莫名其妙地就出現在了這個遊戲世界里,對自己的過去一無所知。
但其他人顯然沒有被遊戲洗掉記憶。
小七有姐姐,並且感情很好。
雖然流光並沒有提太多過去的事情,但能夠讓她在這種動不動就會死人的地方一直陪著,守護的人,肯定是生命中非常重要的人。
她也問過流光,關於記憶的事情,流光也沒聽說過遊戲系統會幹涉玩家記憶的例子。
所以,她對所謂離開遊戲,沒有什麼太大的概念。
但是流光不一樣。
這話剛一出口,許知白就感覺身邊的人眼神都變了。
「什麼意思?」流光眸光閃爍,瞳孔里映著妹妹天真無邪的模樣,「怎麼脫離遊戲?」
許知白張張嘴想阻止流光開口詢問,沒來得及,想一想,算了。
她現在說什麼都沒用。
這個人對情緒的掌控太過精準了,就像是在你的心臟上安裝了一個遙控器,讓你開心就開心,讓你難受你就不得不難受。
流光自從見到他,情緒就一直緊繃著,或者說自從妹妹小七慘死以後,她就對通關沒什麼太大的慾望了。
又見到了傳說中沒有一個人從他手底下通關的白閻王,更是心灰意冷。
現在,這個閻王忽然提到了一個她們想都不敢想的詞,脫離遊戲。
這就不得不讓人開始發散思維,然後思維一發散,就掉進了國師大人精心準備的坑。
國師慢慢走進兩人,其他所有人都留在原地沒有任何動作。
旁邊的百里夫人,連眼睛都沒有眨一下,像是她們的時間忽然凝固了。
一切聲音、感覺全都停滯。
只有鼻端淡淡的冷香若有若無,時隱時現。
噔噔——
國師在兩人面前停下,唇邊帶著笑意,話是對著流光說的:「你不好奇為什麼我總能清空整個副本的玩家嗎?」
他繞開擋在流光身前的許知白,俯身貼近流光耳邊,像是午夜低語蠱惑人心的惡魔。
「你想想——遊戲系統會讓NPC毫無限制地抹殺玩家嗎?」
「不會對不對?那我是怎麼做到的呢?」
「因為我能讓他們離開這個世界呀。」
他用摺扇遮住半張臉,偽裝成一個極私密的空間,繼續說:「不相信嗎?要不,問問你妹妹,她肯定不會騙你的吧?」
這人簡直就像是一個惡魔。
許知白想動手推開他,手剛抬起,就聽到流光僵著脖子問。
「那我、需要做什麼?」她的眼珠變得極黑,和周圍所有人一樣,沒有任何光芒,只是純粹的黑色。
池郁輕輕笑著,他本就長得極好看,尤其是花瓣一樣的緋色紅唇,這會兒唇角微勾,比什麼艷鬼妖精都要迷人。
讓人忍不住想多看一眼,再看一眼。
忍不住想要把心掏出來,雙手奉給他。
他咬字很慢,聲音被放得又輕又軟:「很簡單,只要——」
「把你的心掏出來,給我——」他說這話時,還輕輕抬眼,看向想要護住流光的許知白,眼裡的挑釁不要太明顯。
這是什麼話!
許知白想到周圍那些人心臟上的窟窿,心頭狠狠一跳。
這瞬間她才感覺到這個的恐怖之處,僅僅靠著這幾句話,就能讓人把心臟掏給他嗎?
「好。」
幾乎是他剛說完,流光就答應了下來。
許知白驚恐地看著流光伸手舉到自己胸口,五指握成爪狀。
「別!」她連忙按住流光的手,腎上激素瘋狂分泌,心跳聲一聲大過一聲。
她以為自己沒受池郁影響,流光可能也沒有多嚴重,萬萬想不到流光一上來就要掏心窩子了。
「他騙你的!小七已經死了!」她試圖出聲喚醒流光,然而毫無作用,流光手上的力氣越來越大,她根本壓不住。
許知白恨恨地磨著后槽牙,都怪她只顧著聽這狗嘴裡能吐出什麼象牙,沒能發現他的魅惑力道這麼大。
「池郁!」
許知白放棄壓住流光,從袖袋裡掏出那把被她貼身存放的匕首,一刀刺向池郁心口。
那把匕首就是上個副本她從池郁身上順走的手術刀,這把匕首會根據不同背景變換形態。
現代副本就是手術刀模樣,古代副本就變回了精緻的匕首。
雖然沒有被遊戲系統歸回道具,但卻可以帶進副本里。
鐺——
匕首刺在摺扇上,發出清脆的金屬碰撞聲響。
接著,許知白看到那把平平無奇的白色摺扇在她眼前一晃,再一轉,扇面就貼在了她的咽喉處。
「用著我的刀,」池郁仍舊慢慢吐字,每個字都被他拉得很長,本來正常的話,也就被他說得魅惑無比,「來殺我啊?」
「都不怕我會傷心嗎?」
這人完全沒有上個副本里高冷醫生的冷酷,整個人變成了討人厭的牛皮糖。
許知白對這種黏糊糊的行為噁心得不行,壓根不管自己還受著生命威脅,利用被再次縮短的距離優勢,一刀刺進他的肩胛骨。
鮮血瞬間染透白衣,涸開一朵鮮艷的紅梅。
她眉眼本就生得冷淡鋒利,抬眼時眼底寒霜涌動。
「這麼喜歡挖別人的心臟,是因為自己沒有嗎?」
這話剛一落地,周圍的空氣瞬間冷了下來。
所有停止動作的人全都咔咔轉著脖子,擰著腦袋看向許知白。
就連將手探進自己胸腔的流光都頓住手,抬起蒼白的臉看她,眼裡湧出冰冷的殺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