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回 神鬼(四)

第4回 神鬼(四)

司嘉晨道:「小子,剛剛我沒打到你,算我輸了一陣。咱們再比試一次。」上官清影抬起右手道:「在下已經受傷,這場比試是我輸了。輸得心服口服。」他手指滲出一些鮮血,比尋常的血更加鮮艷,紅潤。但越來越痛,說話時已經有些顫抖。

司嘉晨笑道:「我和你比武功,又不是和你比毒功。你中的毒叫『一根針』,倒不會讓你死,只是越來越痛而已。加上試毒的,總共有十五個人中了這種毒。他們無一例外的都剁掉了中毒的部位。你若贏了我,我自會給你解藥,不然的話,你就疼死吧。」

上官清影道:「在下承蒙小姐搭救,豈敢和小姐動手。」司嘉晨道:「我現在命令你動手。」上官清影思前想後,沒有善法,只好道:「請小姐手下留情。」

司嘉晨不答話,右手食指、中指、無名指併攏彎曲,拇指和小指輕輕貼在一起,左手呈拈花樣,做個起手式。跟著矮身上前,右手撫向上官清影面門,左手在胸前轉個圈子,一股勁氣向他胸口射來。

上官清影看她這一手比剛剛鞭打的功夫高了許多。不敢怠慢,先後撤半步,躲開胸口這一擊。司嘉晨比他矮,這面門的攻擊就自然而然化解了。

塗大漠看司嘉晨手法,面色一沉,道:「這『隱夢手』講究『快、准、奇、幻』,尤以『幻』字訣最難,需出手優雅,氣度閑逸,輕描淡寫,行若無事。你這個起手式過於隨意,連快都做不到,更不用說『幻』了?右手『幻影式』拿他『肩頸』,左手『綺夢式』向上抓其『膻中』。」

司嘉晨聞言,右手成蛇形,向下點來,左手卻攏成簸箕裝,撩向上官清影。不過這個姿勢過於奇怪,穴位沒有拿準。

塗大漠道:「『幻影式』的要點在於『幻』,五指看似『攏』在一起,實則有空隙在其中。『綺夢式』的核心在於『夢』,手法要似拳非拳,似爪非爪,,你手型過於僵直。還不知直接給他一拳。」

上官清影看司嘉晨每出一招,塗大漠都會出言指點。本來他面色一直都是木然,這時卻眉頭緊鎖,顯然對於司嘉晨的武功十分不滿。

這「隱夢手」有「綺夢」、「夢幻」、「幻影」三式,配合隱匿十二路,共三十六招。司嘉晨每用一招,塗大漠都要指點一番。上官清影學過一些簡單的招式,不過他天資聰穎,別人用過的招式一看就會,亂七八糟的招式學了很多。

塗大漠一面指點司嘉晨,一面看上官清影的招式。初時還基本都是兩翼刀身法。後來則雜亂無章,有峨眉派的,崑崙派的,青城派的招式。沒招都似是而非,但躲開司嘉晨的攻擊卻綽綽有餘。

原來上官清影前幾天看苗翼用了一招,覺得手法十分精妙,思量間,便有了許多變化。司嘉晨剛開始進攻時,便將這兩天想的招式都用了出來。後面「隱夢手」的招式越來越犀利,只好用過去看別人的招式。有些招式用的熟了,有的招式則只是看過,沒有仔細琢磨,所以用的似是而非。

塗大漠看上官清影並未使出全力,對司嘉晨道:「你這『隱夢手』使的七七七八八,『幻影爪』練的最久,應該會更精進吧。」

司嘉晨手勢立刻變了,從較為鬆散的歸攏,張開成掌,十指內鉤,成為抓的樣子。

上官清影暗想:「司姑娘平日擺弄花草,需要極為小心謹慎,雙手綿軟如玉,這樣一來,手指必然無力。聽說『幻影爪』如夢似幻,變幻莫測,

舉重若輕。她沒有強有力的手指,舉重都無法做到,更不必說若輕了。」

司嘉晨直撲上官清影胸前雙乳。這一招若是男士對女士使用,必有輕薄之意。而今一個女子對男子用,卻充滿了曖昧。

上官清影看這一招氣勢兇猛,力道十足,顯然是常練過的。不過這「幻影爪」中的「幻影」二字的意味就差了許多。

塗大漠眉頭緊鎖,不住的搖頭。他剛剛說了許多話,現如今一句話也不想說。

司嘉晨於毒物研究十分感興趣,雖然年紀輕輕,已經有超過其父之意。但這武功卻一無天賦,二也不上心。每日擺弄完這些花草才和下人練一會兒。下人和她尊卑有別,豈敢贏她。每次不是被她點鐘穴道動彈不得,就是被她抓的遍體鱗傷。好在她對武功興趣不大,不然有他們好受的了。

司嘉晨一套「幻影爪」使完,連上官清影的衣襟都沒有碰到,早已氣得肺都要炸了。她連著變化「隱夢手」和「幻影爪」的招式,進攻更加犀利,卻也更加沒有章法。

上官清影本來想早點認輸,但聽塗大漠指點司嘉晨,忍不住多聽了一些,結果越聽越多,越聽越沉迷,手指也沒那麼疼了。猛然間看到司嘉晨憤怒的表情,心中一凜。暗罵:「沉溺月武功,連命都不要了。」他剛這麼一想,手指的劇痛立刻傳來。

這時司嘉晨正好向他小腹抓來,本來他要用右手格擋。此時鑽心之痛傳來,手上即開始遲滯。四家站一抓正好抓住他的手指。這一下劇痛差點讓他昏過去。司嘉晨看一抓即中,一掌拍向其面門。上官清影猝不及防,坐倒在地上。

司嘉晨十分得意,道:「爹,我贏了。」塗大漠又變成了木然的表情。

上官清影坐在地上,難以相信為什麼手指疼痛會讓有有一種尋死的感覺。同樣的,相信了司嘉晨說的有人會疼的自殘了。

這時,塗明走進來說道:「小姐,那人已經被帶回了。」上官清影聽了大喜,猛地彈起,箭步上前問道:「她現在在哪裡?身體怎麼樣?」

塗明見他上來,面露厭惡之色,看塗大漠也在,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情,想想還是謹慎為上,連忙道:「回稟公子,那位姑娘疲累不堪,身子虛弱,我已經送她去廂房休息了。」

塗大漠慢慢走上前,道:「那幽冥谷雖然地形簡單,除了這個入口,從其他地方進去是不可能的。你若是識相的話,最好把谷中的事情說出來。不然的話休想離開這裡。」

上官清影暗想:「本想著一問三不知,早些離開這個鬼地方。現在看來,小命難保。那玉宮中的寶藏自己也不稀罕,不如就告訴他。」想到此處,他便將如何遇到大雪,如何在破廟中過夜,如何掉入地宮的事情都與塗大漠說了。不過他剛剛說未見到屍骨,是以也扯謊說未見過任何屍骨。自然而然的,黑羊皮和地宮的秘密也不能說了。

塗大漠聽他說的清晰明理,許多重要關節對答如流,遂不懷疑,道:「很好!」然後道:「服侍上官公子好生休息。」然後轉身離開,司嘉晨也快步跟上去。

塗明道:「走吧。」上官清影本想要解藥,看這個情形只好暫時忍耐。

塗明領路,上官清影緊隨其後,穿過了好幾套院子,回到住所。上官清影眉頭微微一皺,卻見門前的下人多了許多。和先前不同,這些人都身負武功。

上官清影回到屋內,下人把門關上了。心想:「塗大漠想來會親自去玉殿中探查,確認自己說的是真是假。這段時間自己是安全的。但他進入玉殿,必然會發現兩具屍骨。」想起這兩具屍骨,疑問就更多了。如果他們是這玉殿的主人,怎麼會被困在殿中而死。如果不是,他又從何處進去的?自己是偶然從另一邊走進。若是從山谷中進去,那個甬道的門必然未開。

他只要凝神靜思,手指便不會痛,只要心緒稍一放鬆,鑽心之痛便會立刻傳來。低頭看時,除了一個小小的傷口,什麼都沒有,甚至連紅腫都沒有。這時,一股困意忽然湧上心頭,顧不得手指的疼痛,倒頭睡下。

一陣冰涼讓他瞬間清醒過來。睜開眼睛一看,只覺眼前十分昏暗,定睛一看,發現自己在一個不足一丈的小屋內,四個角落分別燃燒著火炬。不過那火炬十分詭異,一個發出藍色的光,一個發出紫色的光,一個發出綠色的光,最後一個竟然是猩紅的光。

手指的劇痛再次傳來,上官清影想要捂住手指,這樣可以稍微緩解一下。不想發現自己竟然被五花大綁在一根柱子上。他身上只留下一件貼身的內衣,屋內燒著火,並不十分寒冷。

面前坐著一個人,正是塗大漠,看他醒來,說道:「小子內力不錯。本以為你在『絕命室』就會暈倒,沒想到竟讓你挨到了屋裡。」

上官清影這時才想起來,自己和司嘉晨在『絕命室』大戰,雖然戴著面罩,劇烈打鬥之下,豈有毒氣不吸入的可能。自己沉溺於塗大漠的講解,連手指的疼痛都忘了,怎麼可能還顧得這些?

塗大漠道:「現在面前有兩條路,第一條是把黑羊皮交出來。你的同伴可不像你這樣狡猾,她什麼都說了。」上官清影本想二人見面之後把此事告知李芊兒,沒想到他根本沒有機會見面。塗大漠繼續道:「第二條也很簡單,我這裡正好缺人試藥,看你運氣如何了,如果第一味就死了,說明你運氣不錯。」

上官清影道:「羊皮就在我身上,我現在全身上下你們都搜過了,肯定已經到手了。」塗大漠冷笑一聲道:「確實都搜過了,不過什麼都沒找到。」

上官清影吃了一驚道:「當時我隨手把羊皮揣到懷裡,怎麼可能找不到?」塗大漠緩緩起身,道:「這本來是我的家事,與你無關,你有何必起貪念?」上官清影十分無奈,搖搖頭道:「難不成昨天劇烈奔走之下羊皮不知道什麼時候掉落了?還是他們把自己抬回來的時候被人偷偷拿走了?又或者是給自己看病的大夫把東西拿走了?」

塗大漠冷哼一聲道:「看來不給你用些手段你是不會招了。」說著用眼神示意旁邊一個穿黑衣服的下人。那人走上前,從一個葫蘆里取出一枚猩紅色的藥丸,扼住他的下頜,將藥丸送入口。上官清影下頜被拿住,只能看著藥丸滾入自己腹中,絲毫動彈不得。

塗大漠道:「這個葯叫做『萬蚊丹』,是我用十多種毒花煉製而成。之所以叫這個名字,是因為服用之後會全身瘙癢,就像被千萬隻蚊子叮了一般。」上官清影本來還沒覺得怎麼,但聽完他這句話,感覺渾身開始不自覺的瘙癢。

上官清影想說些什麼,但他什麼也不知道,只好說道:「這個時候他說什麼你都不會相信吧。」塗大漠道:「那就看你說什麼了?」上官清影道:「為什麼你姓塗,司嘉晨卻姓司呢?」塗大漠道:「如果這樣你會舒服一點的話,我願意回答你的問題。」

他話音剛落,上官清影就感覺自己胸口,脖子開始發癢。他想伸手去撓,但雙手被背剪,動彈不得。不由得身子在僅有的空間挪動,緩解一下身上的瘙癢。

塗大漠道:「怎麼樣?」上官清影無力去回答他,因為這股掃桑已經順著身子來時蔓延,剛開始是胸口,然後是小腹,然後是四肢。甚至連手指甲和頭髮都能感覺到奇癢難忍。

塗大漠道:「現在你可以說實話了吧。」上官清影只能苦笑,道:「我真沒什麼可說的了。」塗大漠道:「好,很好!我們可以慢慢耗。」頓了一下,說道:「拙荊姓司,晨晨隨她母親姓。」

上官清影道:「這個倒很少見。」塗大漠道:「過去很少見,不過現在是武后臨朝。晨晨一直說過去是父傳子,既然武后臨朝了,自然是母傳女了。她一直為太平公主鳴不平、」

上官清影道:「一個江湖眾人……對……對朝廷的事情……還……還這麼關心。」他感覺有萬千條蚊蟲在同時定要自己,說話時忍不住顫抖。塗大漠道:「朝廷具體的事情她並不明白,不過對於皇帝,太平公主等幾個達官貴人有所了解而已。」

上官清影點點頭,他感覺自己說不出話了。如果現在有人要扒光他的皮,他會毫不猶豫的答應。

塗大漠顯然對於這個結果很滿意,笑道:「大漠鏢局雖然毒很多,但很多毒都是不致命的,你可知為什麼?」上官清影只想怒吼,因為他感覺自己的嗓子眼,手頭都開始發癢了。

塗大漠道:「因為研製一種殺人的毒藥非常簡單,甚至不用研製,直接從毒蛇、毒花等地提取即可。研究出讓人求生不得求死不能的毒藥才最難。其實我並沒有直接毒死過人,你信嗎?」

上官清影點點頭,他忍著讓自己不發出聲音。

塗大漠道:「我覺得這才是研究毒的最高境界。看那些中毒之人要不自殺,要不臣服在我腳下。」

這時,上官清影忽然感覺到右手手指不痛了,竟然有種清清涼涼的感覺。這種感覺非常小,但他現在五臟六腑都在癢,這一絲的清涼顯得格外清晰。漸漸的這股涼氣順著手三陰經,手三陽經,匯入胸前到了胸前「膻中穴」,和背後「大椎穴」。接著向外散入奇經八脈,向內滲如正十二經。

繞著全身只轉了一圈,身上奇癢難忍稍加緩和。

上官清影道:「你……你可以……說說那座……玉宮……的來歷嗎?」塗大漠道:「你的好奇心倒是挺大的。」上官清影苦笑一聲,閉口不言。

塗大漠道:「北魏天興五年,北魏大軍於柴壁於此打敗後秦軍,殲滅三萬餘人,你可知此事。」上官清影點點頭。塗大漠道:「後秦義陽公姚平北圍三個月,就在這期間他發現了這座玉山。他本想戰爭結束后請求封賞於此,再來挖掘。可惜後秦大敗,他也戰死。不過這個消息卻讓他的一個下屬將軍知道了。這個將軍僥倖沒死,便離開了軍營,自行僱人來此處挖掘。結果這是個通體玉,挖掘只會破壞,所以退而求其次,做了玉宮。此處地處偏僻,他做了一輩子,終於完成了這個巨作。他臨死前設宴款待相關的工匠,把他們都殺了,這裡只有他的獨子知道。」

上官清影道:「他這個兒子怎麼樣?」

塗大漠道:「他兒子與姚平截然不同,自幼沉迷於南朝玄學,後來鍾情於老莊之術,還涉獵了不少佛家經典。他在玉宮內潛心修鍊,創立了一本《溫玉功》。」

上官清影道:「原來你就是找這本《溫玉功》。」

塗大漠道:「沒錯!不過他雖然創造了這門神功,不久也去世了,這門功夫就傳給了她的女兒。這個小女兒後來嫁給了名聞天下的機關大師司行工。二人對於《溫玉功》不感興趣,又不忍這門神功就此失傳。所以在玉宮內設下許多機關,又將《溫玉功》一分為二,一份與玉宮地圖寫在一張羊皮卷上,另外一份就在與宮內。」

上官清影道:「這地圖都有了,進入地宮找到另一半豈不十分容易?」

塗大漠道:「這才是他高明的地方。地圖雖然有了,但地宮內卻設了許多謎題,只有將這些謎題解開了,才能拿到另一半。」

上官清影道:「只練一半也是不錯的。」

塗大漠道:「這你就想錯了,他們並不是把原有的內容分成了上下卷,拿到一半也能修鍊。而是用了特殊的拆分方法,若只有一半,連看都看不懂。」

上官清影道:「換句話說,這最後一個謎就如如何把這兩份功法拼起來。」塗大漠道:「是啊!」上官清影道:「你如何得知此事?」

塗大漠道:「我的妻子就是他們的後人。」上官清影道:「司行工,司嘉晨。原來如此。那她把黑羊皮送你不就好了。」

塗大漠道:「他送我了,我也進去找了。只可惜我一直沒有找到入口,後來索性遷到此處居住。你們出來的地方,應該是近幾日才被風吹開的口子。過去這裡就是一個峽谷。」

上官清影默然不語。

塗大漠道:「連著幾年找不到,我脾氣越來越大。一次酒後對著她破口大罵。當時她已經十月懷胎。她一怒之下連夜跑出了山莊,後來就消失了。」

上官清影道:「你找過她嗎?」塗大漠道:「那個峽谷我都找遍了,一直沒有找到他們。後來我在谷中下了毒,把周圍的大小動物全部毒死,避免它們將她的屍體吃掉。這些禽獸的嗅覺很靈,那裡漸漸的就沒有野獸了。」

上官清影忽然想起掉下來的那個黑黝黝的大洞。正常而言,上面破碎,除非有更多的沙土將之燕掩埋,不然的話上面的洞一定是空的。而他們掉下來的地方沙土顯然不夠。換言之,從上面看他們被掩埋了,從下面看,他們出不去。實際上應該有一個格擋,將中間擋住了——那個破廟就是入口。她無意中在那裡躲避,找到了入口。順著地圖找到了那間小殿。這時的她再也撐不住了——孩子要生了。或許這個孩子根本每生出來,或許這個孩子出生后沒多久就死了。總而言之,她們被困在玉宮中,再也沒出來。

塗大漠道:「好了!故事聽完了,你有什麼要說的嗎?」上官清影道:「羊皮上的東西你沒有抄一本嗎?」塗大漠道:「一個東西獨一無二才會珍貴。」上官清影道:「珍貴的東西獨一無二才最珍貴。」

塗大漠長舒一口氣道:「好了!和你說了這麼久,應該放開你了。現在全身都在癢吧。說實話,你能忍到現在還沒有叫出聲來,我還是很佩服的。上一個中了這個毒的人,最後自己把自己全身抓的稀巴爛,失血過多而亡。」

上官清影嘆口氣道:「臨死前我可不可以求你一件事。」塗大漠道:「你說吧。答不答應你說完我再決定。」上官清影道:「我和那個夥伴只是路上正好遇到的,結果不幸捲入其中。求你放過她。」

塗大漠道:「她是你的情人?」上官清影道:「不是,她心有所屬。」塗大漠道:「那你操他的心做什麼?而且本來你們就應該死在山谷中的,現在一起死在大漠鏢局,也是好事一件。」上官清影道:「如果她也死在這兒的話,只能怪她遇上我這個災星吧。」

塗大漠示意旁邊的兩人將他繩索解開。

上官清影雙腳終於著地了,一時立足不穩,做到在地上,互相撫摸有些疼痛的手腕。

塗大漠道:「你撓吧,你會越撓越癢,恨不得扒自己一層皮。」

上官清影道:「我現在說什麼你都不會相信,但又偏偏讓我說。」塗大漠道:「你說的是不是實話,我自有分辨。」上官清影道:「我的實話已經說完了,你不信而已。」說到此處,右手成「幻影式」,點向塗大漠小腹肚臍處,雙足如彈簧一般彈出,向門口衝去。

這一招正是「隱夢手」中的一招,塗大漠「咦」的一聲,便要出手反擊。不想他這一招竟然慢了片刻,被上官清影正好擊中小腹。

上官清影沒想到自己突襲竟然真的打中了名聞天下的塗大漠。這一招他出手迅捷固然是原因,更重要的是塗大漠忽然看到一個外人用了「隱夢手」的功夫,忍不住一愣,便是這一瞬間讓上官清影的了手。

上官清影衝到門前,塗大漠已經翻身抓來,這一招「欲滅」乃是「寂滅爪」中的一招,招式凌厲,如同出水游龍。上官清影雙足飛起向後連踢,擋住一抓之力,雙手猛推大門。不想大門竟然紋絲不動。忽然,感覺自己右腳一緊,已經被塗大漠抓住。

塗大漠厲聲喝道:「小子,沒想到你天賦異稟!僅憑我對晨晨三言兩語的指點,竟然學會了『隱夢手』!」一面說著,一面將上官清影向後抓來。

上官清影正抓著門把,被他一拉,順勢將門拉開。感覺手腕快要被拉斷。只好鬆手,身子如同斷線的風箏被甩到牆底。剎那間,只覺全身上下要散了架一般。

塗大漠冷冷的道:「小子,假以時日,說不定你能成為一代宗師。不過你運氣不好,沒有機會了。」說著雙掌向他拍來。

這一招並無任何繁複之處,但雙掌散發之力如同一堵牆把上官清影逼在牆角,動彈不得。上官清影瞬間感覺自己快要窒息一般,倏地從地上彈起,奔向一個下人旁邊,伸手抓住他胸口,向身後丟去。只聽得「啵」的一聲,那人連哼一聲都來不及,就死在當場。

上官清影藉助后擲之力,瞬間竄出,看門前一人因門被打開,正向屋內看。伸手抓住他的脖子,向身後甩去,同時足下一點,快速向門口奔去。

一出石室,一股寒意撲面而來。上官清影慌不擇路,順著甬道一面便向外衝去。塗大漠被門口之人擋了一下,待出門時,看到上官清影已經衝到甬道盡頭。大喝一聲道:「抓住他!」同時發力追去。

上官清影走到甬道盡頭,想左轉去,正遇到大門,他有了經驗,停步去拉,不想那門竟然紋絲不動。塗大漠已然趕到,一掌向他拍到。上官清影知他掌力雄渾,自己絕不是對手,拔地而起,跳到甬道的樑上。

塗大漠勢大力沉的一掌拍在門上,門應聲而開。上官清影想:「不愧是工匠能手之後,這麼簡單的設計,足以欺騙許多人。」隨即計上心頭。

塗大漠早已站在門前,將所有出口封的嚴嚴實實。卻見上官清影不向外沖,反而向內奔去。冷漠的臉上也露出一絲微笑,大聲道:「你休想逃走!」當即箭步上前,雙掌在胸前畫了個圈子,猛地拍向上官清影。

上官清影瞅準時機,一個「千金墜」猛地跳下,倏地從塗大漠胯下鑽出去。這一招極為不雅,此時他想著是逃命要緊,哪裡還管得了雅不雅的問題。

塗大漠也被這一招搞得哭笑不得,他生平對敵無數,無論是江湖上的高手還是初出茅廬的新秀,都十分注重身份,從來沒有從人胯下鑽過這一招。

上官清影奔出,隨腳關上門。見外面又開始下雪了,估摸不出是上午還是下午。不辨東西,只知向前奔去。塗大漠轉身推開門,哪裡還看得到上官清影的蹤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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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湖無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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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回 神鬼(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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