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岳州知府
第二天,秦起和嚴鎧動身前往岳州,何宜良要求一同前往,秦起知道,他是關心自己在襄樊前線帶兵的父親,自然也就同意了。
三人打馬疾馳,三rì后,來到岳州,拜見了湖北安撫副使兼岳州知府高世傑。
嚴鎧介紹了自己的近況,並說明來意,高世傑沉默片刻,長嘆一聲:
「你我情同手足,我也就對你實話實說了,這襄陽失守,我看是早晚的事,最糟糕的情況,恐怕不出一年。」
嚴鎧、秦起和何宜良三人都是一凜,雖然沈皖年已經早有判斷,但這話從高世傑口中說出來,三人還是很受打擊。
特別是何宜良,他非常擔心自己的父親,能否在刀光劍影中保全自己。
何宜良按捺不住,躬身向高世傑問道:
「高大人,我父何文桓,現任襄樊前線侍衛步軍統制,不知大人,可聽說過他的消息?」
「哦,原來是何將軍的公子,你父與我,倒是頗有些淵源;之前聽說他在樊城駐守,不過襄樊被圍后,已經很久沒有他的消息了。」
高世傑拉著何宜良的手,讓他挨著自己坐下。
嚴鎧又問:「高大哥,依你看來,這襄樊危局,已經無可挽回了嗎?」
高世傑眼睛掃了三人一眼,回答道:
「本來這朝廷的事情,我不該和你們多說,你們聽了,也不要再與他人說起。現任京湖制置使李庭芝,倒是有勇有謀,此前鎮守兩淮,戰績卓著;但此番臨危受命,掌管襄陽一帶軍事,手下卻無jīng兵良將,以至於他只得在郢州募集民軍。」
秦起疑惑,插話問道:「那朝廷的jīng兵都到哪裡去了?」
「朝廷的jīng兵,大部分在觀察使范文虎手中;李庭芝幾次催促范文虎出兵,范文虎都畏戰不出;但范文虎直接聽命於宰相賈似道,李庭芝拿他毫無辦法。」
「賈似道難道不願意救襄陽嗎?」秦起更加疑惑。
「那倒也不是,要說這賈似道,當初正是以襄陽起家的,他太了解襄陽的重要xìng了。只是賈相爺把自己的利益,看得高於朝廷的利益,李庭芝大人不算是賈似道親信,賈相爺不願他搶了全功,竟然架空了他!」高世傑眉宇間透出一些無奈,微微嘆息了一聲。
「高大哥,就算襄陽失陷,鄂州、岳州就守不住了嗎?」嚴鎧接著問道。
「襄陽地勢險要,又有良將呂文德、呂文渙兄弟,這才可以堅守這麼久;如果襄陽失陷,元軍順漢水入長江,鄂州既無良將,也無險可守,失陷不可避免。」
高世傑表情漸漸沉重起來,但也透著堅定:「至於岳州,我高某雖不算是什麼良將,但自然會死守待援,但願不會落得和襄陽守軍一般的下場!」
大家都沉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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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起此時已經明白,沈皖年所說的絕非虛妄,自己下面的主要jīng力,不是產業擴張,而是要準備,如何應對戰亂了。
秦起明白一個簡單的道理:覆巢之下,安有完卵!
秦起也明白:天下興亡,匹夫有責!
因此秦起開始考慮著,如何盡自己的一份力,來幫助官軍抵抗元軍的進攻。
下一步具體怎麼走,秦起一時還沒有想好;不過公yù善其事必先利其器,準備些好用的武器,無論如何是不錯的,而且這也是自己本來就擅長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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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岳州返回潭州的路上,何宜良一直沉默寡言,秦起暗自打定主意:等把宜州的事情,大致安排妥當后,就陪何宜良去一趟襄樊,打探一下他父親的消息。
回到潭州,秦起向大家簡單講述了高世傑的形勢分析,決定立即終止在潭州擴張的計劃,返回宜州,再做詳細商議。
此時天寶銀號的大老闆沈皖年已經離開潭州,只有總櫃張文琪仍在等候秦起。
張文琪試探著問秦起:「秦公子,對於在汴梁、洛陽一帶,擴張產業的事情,你想得怎麼樣了?」
秦起斷然回答:「沈老爺有遠見!不過我秦起,絕不會考慮在中原擴張產業!」
張文琪並沒有表示惋惜,相反欣然笑了,他拍手稱讚道:
「秦公子果然是有氣節的,自打我們沈老闆計劃,要將天寶銀號轉移至中原一帶展,我是一直試圖勸阻,只是他主意已定,我也無可奈何!」
張文琪收斂笑容,繼續道:
「雖然無法勸阻東家,但我自己,是斷然不會去中原一帶展的,我敬佩秦公子的為人,也看好秦公子旗下產業展,因此有意投奔秦公子,不知秦公子是否願意收留?」
秦起大喜過望。
張文琪領銜天寶銀號這樣的大商號,管理經驗自然是非常豐富的,如今竟然肯屈就,秦起自然是求之不得。
從另一個層面上說,秦起旗下的產業展得太快,管理上明顯是跟不上,正需要一個像張文琪這樣,能管理大型產業的人,來進行一番管理上的梳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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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宜州后,秦起、何宜良、小玉和張文琪聚在一起,制定出了新的組織架構和展策略:
成立吳氏商社集團,秦起自任集團總社長。
張文琪任集團運營總管,嚴鎧任集團安全與保密總管。
商社集團下轄:
玻璃商社,由趙普任社長。
水泥商社,由金安泰任社長。
釀酒商社,由蕭自誠任社長。
餐飲雜貨商社,由江升任社長,擴大原有酒樓業務,並籌備雜貨業務。
為應對即將到來的戰事,籌備成立火藥商社和金屬冶鍊商社
何宜良任總社長助理,臨時掌管新業務市場推廣。
小玉任總社長助理,臨時掌管遊樂園及關聯項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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張文琪很快顯露出了他的才華,集團旗下的各種具體事宜,被安排得井井有條。
秦起對張文琪十分滿意,也給予了他更大的許可權,當然秦起也就有了更多的zìyou時間。
有zìyou時間,秦起最願意做的事,還是去宜州工藝館,和艾思等人一起,切磋新明。
這段時間,小玉也常常去宜州工藝館,她正在和艾思一起,籌備著天下奇藝博覽會。
再說何宜良,他知道了襄樊前線的局勢后,自然就無心再去考取功名,他的大部分時間,都放在了火藥商社和金屬冶鍊商社的籌建上。
到了晚上,何宜良還要和秦起、汪玲一起,練習劍法武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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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深了,秦起在燈下,反覆地看著一張火箭連弩的圖紙,這張火箭連弩,是艾思的弟子明兆明的,它使用尺寸小巧的箭矢,用捆綁在箭矢上的火藥噴shè推進,可以一次shè多支箭矢。
這種火箭連弩,以明者明兆的名字命名;目前在點火機制上,還有些缺陷,秦起正在和明兆一起,想辦法改進。
丫鬟元秀,靜靜地坐在旁邊的屋子裡綉著花,偶爾會過來給秦起加些茶點果子,或者給油燈添上些燈油。
元秀很細心、很聰明,秦起一個很小的身體語言,元秀都看在眼裡,並能很快作出反應。只是秦起並不希望元秀過於在乎自己,他寧可元秀能更放鬆些。
元秀不像小玉那樣愛說話,因此秦起和元秀之間,一直有一種距離感,這種距離感,讓秦起覺得不自在,他一直想著有所改變。
元秀皮膚白皙,身材姣好,只是眉宇間,總有一種說不清的憂愁,這種憂愁,破壞了元秀整體的親和力。
秦起猜想:元秀在吳府的生活,應該是不錯的,估計是家裡有什麼難處,讓她憂心。
「元秀,你來吳府時間也不短了,我一直沒有去看過你父母,明天我要去燕子山下的工藝館,不如你隨我走一趟,順便也去拜見一下你的父母,你看如何?」
「多謝少爺記掛!」元秀也不多說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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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中午,秦起駕著馬車,和元秀離開工藝館往北去,在一條山道上,打馬走了約一個時辰,就到了元秀的家。
元秀的父親梁維忠迎了出來,秦起和元秀將馬車上帶的禮物往屋裡搬。
秦起對元秀家的第一印象,就是家徒四壁,這早在秦起的預料之中。
秦起在堂屋裡坐下,元秀給他倒了茶。元秀父親陪著說話。
元秀的大弟弟元欣過來,有些害羞地打過招呼,就走開了,小弟弟元傑卻不認生,坐在秦起邊上,一邊吃著元秀帶回來的點心,一邊向秦起問這問那。
元秀的母親一直卧病在床,聽說女兒的東家來了,便掙扎著要起床,秦起趕緊阻止,他走進元秀母親的房間去探視,在看見元秀母親的一瞬間,他心裡一震。
這是一張似曾相識的面容,悲哀中帶著微笑,秦起在記憶中使勁搜索,卻想不起是在什麼地方見過。
秦起在第一次見到元秀時,就覺得有些面善,也是想不起在那兒見過面。
心裡轉著這些念頭,秦起就一直有些懵,直到快離開時,才完全回過神來。
秦起從馬車上拿出一個小包,遞給元秀的父親:
「叔父,就用這些銀子,給嬸子好好看看病,另外,把這屋子也好好修一下,錢如果不夠,我再讓元秀送來。」
「這些錢也太多了,實在是愧不敢當。」元秀的父親嘴上這麼說著,手上還是接下了。
秦起又進了裡屋,對靠在床上的元秀母親說:「我會好好照顧元秀的,不會讓她受委屈,您就放心養病,過一段時間我和元秀再來看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