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3 章 第 23 章

第 23 章 第 23 章

「我要換洗髮水!」

安養真剛迎來寶貝弟弟放學回家,就被他噼里啪啦一通手語給打懵了。

「為什麼?」他關切地追問。他給安問選的洗髮水很好啊,是奢牌旗下洗護,又清爽又好用,留香也久,很襯安問的氣質。

安問憋紅了臉,難以啟齒。

任延握著他的頸側,聞他的發香聞了那麼久。

昏暗的室內,風從窗口平行卷過,任延勾起他的手指,高挺的鼻尖若有似無地蹭到了安問的耳廓:「你好香。」

聲音沉沉發著啞,末了,又添一句,比剛剛的更低沉:「耳朵好燙。」

安問什麼也做不了,什麼都忘了做。他可以抽出手,但沒抽,他可以推開他,但沒推,只是筆直地站著,認命地緊緊閉著眼,在任延的注視下顫抖著睫毛。

心裡亦發顫,一道隱秘的聲音軟軟乖乖:別這樣,我還沒十八歲。

雖然任延最終什麼也沒對他做,聞夠了就鬆開了,但安問頸側的熱度卻始終不退,直到回了學校、上了晚自習,也還是灼灼地發著燙。攥著筆,化學卷上的分子式卻忘了個一乾二淨,安問後知後覺地想,我不為什麼不推開他?

什麼狗屁的「我還沒有十八歲」啊!難道十八歲就可以待在原地等著任延對他做什麼嗎?況且,他不是過幾天就十八歲了嗎!

小啞巴平時看著很好說話,發起火來卻很較勁,當下就衝進浴室,把架子上的洗髮水護髮素統統塞進鄭伯懷裡,表示送給他了,下次任延再想發瘋,就對著鄭伯發去吧!

又連夜拉著安養真開車出去買新的。都十點半了,哪有超市專櫃開著?兜兜轉轉進了一家二十四小時的便利店,在裡面做賊似得挨個聞了一圈,把一款艾草味的防脫髮洗髮水往櫃檯上嘭的一扔,就它了!

「現在有活動,買三套送一套。」收銀員滴了一下掃條形碼,看著屏幕對他說。

安問扭頭回去就又抱了三套。

安養真開蓋聞了一下,從小錦衣玉食長大的大少爺就沒受過這種委屈,差點一跟頭撅過去了。「我說……年輕人,還是應該有年輕人的樣子,」安養真欲言又止:「四套,夠你用到十八歲的。」

安問的手語斬釘截鐵,眉毛擰著唇抿著:「正好!」

第二天是周六,安問答應了卓望道留兩個小時陪他切磋數學。兩人早就加上好友了,但卓望道非得在三人小群里艾特安問。

不考上清北不改名:「啥時候?」

安問:「都行。」

不考上清北不改名甩過來一地址,「這兒行嗎?這兒蛋糕好吃,有陽光玫瑰限定爆漿芝士口味,我特意給你挑的。」

久不冒泡的任延:「?」

不考上清北不改名:「沒你事兒,學霸高端局。」

過了一會兒,「不考上清北不改名已被群主Andre踢出群」

卓望道直到跟安問見上面兒了還在悲憤控訴任延:「我有說錯嗎?我們練的是什麼卷子?省數學聯賽卷!他能湊熱鬧嗎?他連題干都看不懂!他憑什麼踢我?暴君!我忍他很久了!」

「哦,是嗎,」一道聲音淡淡地問:「你忍我很久了?」

卓望道一個哆嗦,唰地一下扭過頭去,跟見鬼了一樣驚恐地瞪大了眼:「延延延延哥?」

任延穿著一身oversize短袖T,黑色工裝及膝短褲,AJ經典紅黑色復刻球鞋,單肩掛著書包。因為兩首插在褲兜的緣故,白色衣擺鬆鬆垮垮地堆著,整個人看上去是跟穿校服截然不同的酷。

因為過於帥,走進這家咖啡店時,整個空間都好像被他點亮了。

這是安問心裡的聲音。

卓望道沒這個閑心關注任延今天帥不帥,都看了十幾年了,他顫抖著心哆嗦著手,唯一關注的問題是:「你怎麼來了?」

「順路。」

「順……」

你媽的,安問不知道,卓望道卻熟得很,這家店跟他的居住活動範圍離了十萬八千里遠,你咋不順到雲南去呢?

任延微微勾唇:「不歡迎?」

卓望道豈敢。

剩安問不吱聲兒,任延又問了一遍,用比剛才低沉溫柔的語氣,挺哄著的:「真的不歡迎啊?那我不打擾你。」

話里的意思似乎是要走,但腳步尚未挪動,便被安問拉了下胳膊。

不愧是卓望道精挑細選的咖啡廳,人少安靜,環境優雅,桌子夠寬敞,適合趴著解題。三人在櫃檯前點餐,卓望道傾情推薦當季限定爆款,「這就是我跟你說的陽光玫瑰爆漿芝士,裡面都是果肉,還有冰沙,一點也不膩。」

安問點點頭,卓望道又推薦咖啡,「配這個紅茶拿鐵,半糖,熱的。」

安問又點頭。

卓望道安利成功心滿意足,一抬頭,撞上任延冷冷的視線。

咕咚。卓望道咽了口口水,討好地問:「延延想吃什麼?這個啤酒花拿鐵挺獨特的……」

任延對他要人命的發嗲無動於衷,隨便瞄了眼黑板上的花體字:「白醋拿鐵。」

卓望道:「……?」

安問垂著眼,好認真地盯著腳下的花磚。

服務員再三確認:「先生,這款是我們的實驗新品,還沒有正式推出,而且裡面是加了真的白醋檸檬汁,口感是偏酸的……」

任延打斷他:「我喜歡。」

下單完成,任延刷卡請了。

卓望道心裡甜蜜又煩惱,哎,咋整,任延吃醋都吃到明面兒上了。三個人的友情太擁擠,他要做到雨露均沾,著實有點困難!

安問先一步找到了合適的角落卡座,正垂著頭從書包里一本一本抽出作業,卓望道原本想挨著他坐,但任延的腳步一站定,他也條件反射地跟著站定,隨即自覺後退一步,像個禮賓一樣伸出手:「少爺,您先請。」

任延綳著的嘴角露出些微忍不住的笑意,屈起手指在卓望道腦門上叩了一下:「別瞎貧。」

然後卓望道就眼睜睜地看著他在安問身邊坐下了。

安問默聲,不動聲色地往窗邊挪了一挪,與任延拉開差距。任延不為難他,從書包里也搗騰出數學和物理卷子,繼而摸索半天,在夾層里逮到了唯一的一支中性筆。

雖然是學渣,但在兩個學霸的帶動下,他也不敢鬆懈,安問偷瞄了任延兩次,發現這人認真解題的側顏確實有點蠱。

第三次的時候差點被逮到,安問一個激靈,呲啦一聲,筆把草稿紙劃破。

心虛地扭頭,發現任延果然似笑非笑地抬眸看他。

卓望道跟安問請教了兩道題,接著便把去年省聯賽的卷子拿出來,他特意複印了兩份,跟安問一起掐表寫。剛寫了一道題,卓望道發現自取其辱了,安問第二題都寫一半了,筆都不帶停的。

「不是,你不用……分析分析,打打草稿,代代公式……什麼的嗎?」

安問:「公式不是很明顯嗎?」

卓望道:「打擾了。」

一股熟悉的緊張感和挫敗感同時擊中了他,他脆弱的小身板一緊張就尿頻尿急尿不盡,疑似英年早衰。卓望道按下計時的暫停鍵,「等我,我去放個水洗把臉。」

安問張了張唇,想說「我也去」,但卓望道頭也不回地遁了,任延坐在外側,問:「你也去?」

膝蓋側了側,似乎要給安問讓位置。安問回到剛才端正筆直的坐姿,攥著筆,垂著臉搖了搖頭。

任延往他那邊坐了一些。

安問往窗戶那邊退,坐到了西晒的陽光中。

任延又挪。

安問退無可退,緊張地比劃著:「你、你別過來了。」

任延靜了靜:「你怕我?」

安問遲疑了一下,搖了搖頭。

「昨天晚上嚇到你了?」

安問不說話,但面頰染上不顯眼的紅,在午後四點的陽光下,看上去像透明的水面上落下了一瓣粉黛。

「真的嚇到了?」

安問輕微地點點頭,把一支筆攥得死緊,另一手捏著草稿紙一角,都皺了。

「如果是秦穆揚這麼問你,你也這幅樣子?」

這什麼風馬牛不相及的問題?安問愣了一下,覺得有被侮辱到,臉上神情變得氣勢洶洶起來。

任延勾著唇輕笑了笑:「那會怎麼樣?」

安問表示會扇到他跪下叫爹。

「那你扇我。」

安問不動,任延抓住他左手,帶著他輕輕在自己臉上扇了一巴掌:「好了,你已經教訓過這個不講禮貌的流氓了。」

安問如夢初醒般,猛地抽回手,把臉扭向窗外。但他一緊張耳朵和頸側連著的那片皮膚就會泛紅,藏都藏不住。任延裝沒看到,挨著他,講話時的吐息輕輕地拂在安問的耳廓,「你換洗髮水了?」

安問閉上眼,喉結緊張地顫動,乖順地任由他把鼻尖湊到他發梢上。

任延很認真地嗅了嗅:「這個也好聞。」

安問:「……………………」

別逼我用螺獅粉洗頭。

鼻尖還在若有似無地蹭著他的髮絲往下,最終在臉側停下了,任延呼吸里的熱氣與他嗓音的低沉相得益彰,話卻是混蛋:「這裡也好聞。」

安問根本不知道拿他怎麼辦才好,只好可憐兮兮地瞪著眼睛求饒地望向任延。

任延頓了頓,卻是一點距離也沒捨得挪開:「怎麼這麼可憐?」

怎麼好意思問的呢?

安問纖細的胳膊打著手語求他:「別聞我了。」

「只是聞一聞,應該沒什麼大不了的吧。」任延輕描淡寫地說:「只是剛好喜歡這種味道。」

安問:「……」

你騙誰啊!

「卓望道也喜歡聞我,」任延信口雌黃,「也喜歡摸我肌肉。」

後半句是真的,雖然每次卓望道剛眼饞地伸出手,就會被任延一巴掌呼開。

「變態嗎?」安問驚恐不已。

「嗯,他確實有點變態,不過他最近好像更喜歡約你。」任延不動聲色地表達了些微不滿。

安問瞪大了眼睛:「他是gay?!」

任延:「……」

護食歸護食,這點還是要幫好兄弟澄清的:「他不是,他硬碟里有5個G的資源,我看過了,癖好還是比較正常的……我的意思是,兄弟間聞一聞頭髮,沒什麼的。」

安問只有一半被說服了,另一半打算把話說透:「我以為你……」

「我什麼?」

安問不敢看他的眼睛,他難以啟齒,只好在草稿紙上寫下一行字:「以為你要親我。」

任延看著這行字,愣了一下,臉上的表情停頓住,不知道是被點破,還是被戳穿,亦或者是,突然被告知了他自己都未曾深想的一層衝動。

安問遲遲沒聽到回應,疑惑地抬起頭,心想不會被我說中了吧——卻在瞬間被任延捂住了眼睛。

「別看。」任延綳著聲音。

安問狐疑,慢吞吞地打著手語:「你……臉上沾奶油了?」

任延笑了一聲:「嗯,沾奶油了,很丟臉。」

心臟在胸腔里跳動得不可思議。他確實丟臉了,丟大臉,丟得一敗塗地。他竟然想親安問。

他明明只是想好好照顧他,儘可能對他好,彌補他過去十年的孤獨和無人問津,想在他一個人走在路上上陪他一程,想他在這個初來乍到的城市迷路時,至少有一個人可以帶他回家。

任延,你他媽怎麼變質得這麼快啊?!

卓望道回來得恰是時候又很不是時候,下巴上還滴著水呢,便大咧咧地往桌子前一坐:「你倆你畫我猜地聊些什麼呢?黏黏乎乎的。」

任延鬆開手,安問也一臉正經地趴回到試卷上。

卓望道扯紙巾擦臉,剛好那個名字很長的爆漿芝士蛋糕也新鮮出爐了,當即殷勤地給安問遞了把叉子:「試試。」

兩個人都看著安問吃,安問再次不自覺地抿著蛋糕點點頭——這是他吃到好東西時的習慣性動作。

卓望道:「你好可愛哦。」

任延忍不了了:「你能別每天像個變態一樣嗎。」

「我說實話啊,怎麼變態了。」卓望道叫屈。

就是就是,沒你聞頭髮變態。安問心裡默默地想,淺淺地抿起唇,瞪了眼賊喊捉賊的變態本態。.br>

「是不是沒見過漂亮的?」任延想讓卓望道的視線從安問臉上移開,「沒事多看看你的東瀛老師們,別對個同性發痴。」

「操。」卓望道頭皮一緊,這是可以說的嗎!

安問眨眨眼睛:「好看嗎。」

卓望道深吸一口氣:「這個……」想說好看的,但是在任延警告的目光中,他膽子急劇縮水,違心地說:「不好看,不僅不好看,而且罪惡!是人類公敵!是低賤的生物本能!是原始的動物□□!是引誘人類墮落的萬惡之源!是清華北大的絆腳石,是午夜夢回的痛心疾首,是賢者時間的自我唾棄,是下次一定的追悔莫及!」

安問:「………………」

任延:「語文挺好是嗎。」

卓望道喝了口冰奶茶,喘了口氣誠懇地說:「信我。」

安問:「想看。」

卓望道:「問問說啥?」

任延支著腮,懶洋洋地翻譯:「說確實骯髒。」

安問:「?」

又瞎JB翻譯是吧。

他用兩指指了指自己的眼睛,將視線延伸到手機上。這是頭豬都該看懂了!

任延:「他說你應該自己把眼睛挖出來。」

安問:「?」

卓望道張著唇感慨道:「你好純哦。」

安問泄氣地捂住臉,不想說話了。

任延笑了一下:「知道了,等你再長大點再看,好不好?」

卓望道啪地一下拍了下手,腦門兒上燈泡一亮:「九月二十六!問問的十八歲生日!夠大了!多正好的日子!」

任延:「你他媽過生日時看□□啊?」

卓望道矜持扭捏道:「也不是不可以,也不是不喜歡,也不是不刺激。」

任延:「……」

交的什麼煞筆朋友。

安問連連擺手。不行不行,生日要陪家裡人過,林茉莉已經幫他安排好了,到時候會有一堆親戚來見他,也是他回安家后的第一次亮相,要是被人逮到在房間里看片,能直接社死到下輩子。

閑扯淡完,三個人又投入作業中。任延這段段倆小時寫的比過去一周的字都多,脖子都酸了,安問卻還在跟卓望道討論最後一道題。安問總是打字,見任延忙完了,嘗試著打了幾句手語,但太專業了任延無法翻譯。手語是有專業的數學表達的,但任延沒有學過,而且說實話,安問說的那些公式、方程式、字母、符號,他確實都聽不懂。

安問試了幾次,也有些沮喪,但還是抿著唇淺笑,繼而對任延點了下頭。他在表達謝謝和寬慰,似乎在說沒關係,正常的。

不知道為什麼,任延覺得他的笑和習以為常的失落都很刺目。

幸而卓望道不是笨蛋,不必安問說透,他馬上能舉一反□□應過來,如此你來我往,效率倒也還好。

刷完了帶來的卷子,卓望道已進殘血狀態,癱在椅子上有氣無力地問:「問問,以你的水平,你真的不考慮下北大數學系嗎?」

任延幫安問翻譯:「不考慮。」

「為什麼?」

安問似笑非笑,任延卻是頓了一下,才翻譯出口:「因為更想考清華。」

卓望道:「……不是,你聽我的,是這樣,北大數學系每年招大概兩百多個人,其幾個是從集訓隊選拔上去的,還幾個是高考裸分考上去的,剩下這一百多個都是強基項目破格選拔的,你從現在開始完全有機會。我是不是覺得我很差?我是去年省聯賽二等獎,不是我差,是你太強,明白嗎?北大數學系比清華更好,真的,你考慮一下。」

卓望道難得情真意切的,安問不忍心打擊他,但還是實事求是地說:「我不想上數學系。」

卓望道痛心疾首,居然有人有如此天賦卻不拜倒在數學女神門下!浪費!

他費解地問:「那你想學什麼啊?」

「還沒想到。」

「就想去清華唄。」

安問眼睫彎彎:「我以前旁聽時,有個李老師一直帶著我,他已經六十幾歲了,就是清華畢業的。」

卓望道:「……難怪。不是,哪個縣裡這麼卧虎藏龍啊。」

安問笑得很開心。

他都沒發現,任延一點都沒笑。

「我聽高雪芬前兩天說,年級組還是希望你在月考後就回A班?」

安問的笑凝固住,下意識地去看任延,卻發現任延也在看他,綳著的唇角勾出了些微笑意,但這一絲勉強的笑意並不達眼底。

「班主任說我剛上學一周就逃課。」安問只說了上半句。

「再這麼下去,遲早被任延帶壞!」錢一番的數落還在耳邊,看樣子是氣得不輕,「與其這樣,我不如把你送回A班去好好管教!」

任延用腳趾頭都能猜到錢一番和老邢是怎麼輪番上陣苦口婆心的。確實,他是個只會教安問蹺課抄作業的害群之馬,只能用出國花大錢讀個二流高校來自欺欺人,這一輩子都摸不到清華北大的門檻。

安問摸出手機:「還沒定,我還沒答應。」

卓望道以為他是打手語打累了,才在群里聊天。

不考上清北不改名:「他們讓你選嗎?」

安問:「我有條件,只要達到了,我就能選。」

他等著任延問他是什麼條件,其實也不算難,只要月考總分進了年級行。但任延沒問,而是直接說:「你還是回A班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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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月光竹馬成了我死對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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