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莊周夢蝶「修」

今天是江辰剛成為高三生第一天，卻也是人生中他最黑暗的一天。

如果不是這一天發生的事，江辰或許永遠也不會成為武者。

此時已是2300年，武道修行成為了高考最重要科目。

江都市第一中學。

江辰正在學校大堂，參加高三開學典禮。

在他身邊，

數千少男少女盤膝而坐，在大堂里聚精會神聽講，一派朝氣蓬勃。

「從今日起，你們就是高三生，要全力以赴，備戰高考。」

「你們現在的歲月靜好，無憂無慮的幸福生活，是前線無數戰士用鮮血換來的，是他們在前線抵禦凶獸，守護著我們人類最後的凈土。」

「我希望，一年後在你們當中，也有人能考入四大武校，成為我們人類精英武者，在戰場上保家衛國。」

講台上，

一位老者發出洪亮的聲音。

這位是江都市第一中學的校長洪武，曾經在軍隊擔任過教官的宗師級武道高手。

他說話聲音如雷鳴，在大堂任何角落都可以聽到。

言語充滿鼓動人心的力量。

這是一年一度的開學典禮校長例行講話。

這些話洪武校長已經重複說了有七八遍了。

「為人類的未來！」

「考入武道大學！」

下方學生們卻是第一次聽，聽著校長的發言，少年們青春激揚，熱血沸騰，呼喊著，眼中滿是炙熱光芒。

然而人群中，江辰卻表現得很另類。

他只是安靜盤膝坐著，百無聊賴，和周圍學生興奮的樣子，顯得格格不入。

「無聊，我才不想考什麼武校。」江辰打了一個哈欠，一臉不朋友了。

這時校長拿著手機，走了過來：「江辰，我剛收到消息，你家裡出事了，你現在趕緊回家一趟。」

「校長爺爺，什麼事？」江辰疑惑。

「具體你回家就知道了。」校長洪武不想說太多的樣子。

江辰心裡一緊，隱隱有不妙預感。

正要離開，洪武又道：「等下，江辰，你是不是確定不準備考武校了？」

「校長爺爺，我現在氣血值才120，那些武校錄取線又高，氣血值至少也要500，我想要考也考不上呀。」

江辰攤了攤手，無奈道。

「唉，你只是心思不在武道上，努力一年或許有奇迹呢……」

洪武搖了搖頭，「算了，不想考就別考了，快回家吧！」

「好！再見，校長爺爺！」

這時江辰還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依舊微笑著和校長告別。

校長望著江辰離去方向，可嘆又可惜。

江辰的父親他認識，是一位赫赫有名武道天才，天賦在整個東部戰區都是數一數二。

江辰是天才的後代，父母都頗有來歷，血脈不凡，天賦一般不會差到哪裡去，可是江辰似乎對修鍊和武道不感興趣。

「做普通人也好。」

洪武看著江辰離去方向，低聲喃喃，「你父親作為人族一方鎮將，鎮守東部戰區，為人類付出夠多了，他的孩子是該開開心心地活著。」

江辰回到家，就驚訝地發現家門口一輛輛軍車。

一隊軍人站在他家門前，氣氛凝肅。

「媽，怎麼了？」

在家門口，江辰看到媽媽紅著眼，就有點懵。

他腦海里冒出不好的念頭。

很快就被驗證了。

軍官杜宇看見江辰，頓了頓道：「你父親江勇大人因守衛h市戰死，屍骨無存！」

父親戰死？

晴天霹靂！

江辰張了張嘴，猶轟頂，不敢置信。

父親驚才艷艷，參軍后就成了勇冠三軍的武道高手，後來更是成為一方鎮將，是東部戰區的絕對王牌，人類軍隊的支柱。

那個脾氣又倔，又不可一世的老爸……曾放言要殺到凶獸再不敢進犯人類領地，怎麼會死？

誰能殺得了他？

「江辰，十萬凶獸忽然襲擊h市，你父親為了保護平民撤退，隻身擋住凶獸主力，最終戰死沙場……他是我們的英雄！」

軍官杜宇聲音低沉地說道。

對於江辰父親的陣亡，他十分惋惜。

江勇這種武者萬里無一，可以飛天遁地，拔山倒海，少了一個絕對是人類巨大的損失。

「全體都有，給英雄敬禮！」

杜宇忽然喝道。

一行軍人敬禮，一套動作完畢，說了些話，就告辭離開。

可是……

江辰無法接受。

從小到大，老爸都是他的榜樣。

他以老爸為豪。

鎮守一方的武者啊，有幾人能像他爸這麼強？

可以說，老爸是家裡的頂樑柱，也是人類的支柱，換來了太多人的平安快樂，歲月靜好。

可是江辰從未做過一件可以令爸爸自豪的事情。

對於修鍊，他總是應付。

對於學習，他總是馬虎。

此刻他不想哭，流不出眼淚，不相信軍官的話，始終認為爸爸還活著。

畢竟屍骨都沒有見到。

畢竟連骨灰都沒有。

晚上。

江辰和媽媽照舊吃飯。

江辰一語不發。

一家人一個脾氣，遇到難過的事情，都倔得不肯哭。

媽媽勉強咽下幾口飯，見江辰吃不下飯，問道，「飯菜不好吃？」

江辰搖頭，趴了幾口：「好吃。」

媽媽沒有再說什麼。

這時她忽然拿出了手機遞給江辰：「辰辰，這是你父親去h市前，留給你的影像。」

留給他的影像？

江辰眼睛刺痛一下，接過手機，默然不語。

少年喪父。

一夜之間，他好像要長大了。

深夜。

小區寂寥無聲。

江辰好不容易接受了父親死去的現實。

路過了媽媽的房間，卻瞧見媽媽躲在房裡，泣不成聲。

「媽媽在哭？」

江辰心裡瀰漫出苦澀滋味。

媽媽肯定是不想讓他看見自己在哭。

父母有什麼事總是默默承受著，不讓兒女知道，這就是父母之媽媽？

他可是家裡剩下的唯一的男人。

他要長大起來！

不能再讓媽媽哭了。

看著今天晚上媽媽哭泣的樣子，江辰難受得半死。

看著房間熟悉的陳設，他收集的古劍，現在看來不過是玩具，不知怎麼，他竟然感到一絲刺眼。

這些年，他是不是在荒廢日子？

爸爸為他遮風擋雨，媽媽對他體貼入微，然而他卻什麼都無法回報他們，終日怕死，只想混日子。

平復了一下心情，江辰拿出手機，調出爸爸的影像來看。

是爸爸去h市路上錄下的。

爸爸在視頻里笑著說：

「兒子，h市發生了大難，爸爸必須去一趟。」

「這次情況有點不對，我也說不好能不能完好無缺地回來。」

「但是男人生來頂天立地，可以怕死，但不能不擔責任。」.

「有了你和媽媽，讓爸爸體會到人生的意義，讓我覺得活著是一件多麼美好的事情。我知道你可以替我活下去，生死也就沒那麼可怕了。可惜生在這樣動亂的時代，爸爸從小到大都四處奔波，無法一直陪伴你。你的笑一直感染著爸爸，爸爸希望你將來不管遇到什麼困難，都微笑面對。」

「從小你就討厭修鍊，討厭武學的一切，如果你真的不想修鍊，不願成為武者，那就算了吧，爸爸也不強求。」

「未來你想做什麼就去做吧，當你彷徨不知自己該走哪條路，就相信自己的內心，做人很簡單，不求出人頭地，但求無愧於心。」

「我相信你可以替爸爸照顧好媽媽。」

江辰感覺到一團火闖進他的胸膛，讓他呼吸都輕微困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