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嚇人
第四十四章
「姐姐，你畫的是清舟哥嗎？」
今宋指了指她桌子上那本攤開的素描本，好奇地問了問。他其實不太確定，因為他不明白自家姐姐為什麼會突然開始畫畫了，又有些懷疑是不是她畫的。
「是吧，打發下時間。」今諳將素描本合上，不欲多說，「你怎麼來找我了？有事情嗎？」
今宋頓了一下，難以啟齒的樣子，似在猶豫要不要和她說。
「……你做什麼壞事了？」今諳見他這副心虛的模樣，眼眸微眯。
今宋感到煩惱，小臉皺了皺，「家長會快到了，但是爸爸媽媽他們沒什麼時間，姐姐你可以去我的家長會嗎？」
家長會啊……
這麼一說，她倒是想起來了。
去年父母也沒有去開她的家長會，反而今宋學校家長會安排的時間剛好趕上了蘇橋晚有空，所以蘇橋晚去開了。今年的家長會，今諳的家長會比今宋要早，剛好今淮有空，答應她去開，但開完沒幾天他準備要出差，蘇橋晚也沒空，導致今宋的家長會沒有人開。
今諳拍了拍他的肩膀，一口應下，「沒問題，到時候我去開你的家長會。」
第二天，今諳來學校的時候，發現校園已經被布置好了，只不過是一個家長會，卻在校門口擺了鮮花，被布置得花里胡哨，看上去很熱鬧。
今諳一路走過來，腦海中卻想不起來去年的家長會，好像是因為反正沒有人來開所以她也不是很在乎，「喻清舟，你家裡人誰來開你的家長會？如果沒有人來開的話我可以幫你。」
後者饒有興緻地問道：「你要怎麼幫我？」
今諳拍了拍自己的胸脯，很是講義氣，「我幫你開，怎麼樣？」
喻清舟的視線落在她十幾歲的臉龐上，難以言喻他的心情，「……你想當我家長？」
今諳的語氣很是理所當然，無所謂地道：「家長又不一定是父母，比如說我可以是你姐姐啊，姐姐來替你開也沒什麼吧，班主任應該不會介意的。」
「讓你失望了。」喻清舟知道她是在開玩笑，索性直接告訴她，「我父親會來開。」
今諳的腳步硬生生停頓住，她愕然抬眸，「你說什麼？你父親休假……？」
喻清舟沒反駁她的話，溫聲解釋道：「差不多，因為某些事情在家裡休息兩三天，剛好趕上今天的家長會，所以他來開。」
如果是宋新滿來開，今諳還不會驚訝，但是換成了喻父，就會讓她感到魔幻。家長會是晚上七點開始，學生可以來或者不來，但大部分學生會選擇湊熱鬧，不是在走廊聽就是到校園裡亂逛。
畢竟除了住宿生和上晚自習的學生，大家都很少見過晚上的校園，別有一番風景。
今諳就屬於在走廊上聽的那種人，清晰地聽到不遠處學生的討論聲。
不是在討論她的父親就是在討論喻清舟的父親，亦或是祝雲川的姐姐和其他的家長。今諳聽了一會兒，發覺沒什麼意思，戳了戳身旁的喻清舟，「我們下去逛操場吧，好多同學在那裡，去看看。」
操場上確實很多學生，今諳走到一半就後悔了，拉著喻清舟到了學校的小園林建築，相當於別人學校的小樹林，不過建築得很精緻，湖心一亭，被命名為探月亭。
探月園也有不少學生，只不過相對操場少了一些，今諳走到石徑上，她低著頭，一步一步踩在石磚上，忽然說了一句，「喻清舟，我們高二了。」
喻清舟落後她一步，走在她後方，防止她出什麼意外，聽到這句話他嗯了一聲，應道：「明年就高三了。」
「我只是感慨一下時間，你懂嗎？」今諳轉過身看他，手背在身後，倒退地走路，笑意明顯，「剛上初一的時候，老師就和我們說中考快到了，去年上高一的時候，老師也和我們說高考快到了。」
「初一的時候其實是不太相信的，覺得還有三年，但沒想到時間過這麼快。後來到了高一，再次聽老師說這句話，竟然也會贊同地點頭，覺得她是對的。」
喻清舟沒有講話，而是靜靜地聽她講。
今諳抬眸看月，半盈月亮高掛夜空，周圍看不到繁星，只能看到幾顆星星，「喻清舟，你是唯物主義者吧，那你應該不相信世界上有神仙吧？會相信世界上有魔法嗎？」
喻清舟抬眸看了眼月亮，他的眸色在夜色下顯得愈發溫柔，卻也朦朧，「我是唯物主義者，但我相信世界上有童話和魔法。」
出乎意料的回答。
今諳原本以為喻清舟會給她扯一大堆理論知識來證明這個世界是唯物的，沒想到他會這麼說，現實又浪漫的回答。她頓了一下，說道：「也對，畢竟你已經是拉文克勞六年級學生了。」
她的話音落下，清楚地看到不遠處的前方閃過一個白影，速度特別快，像飄過去的，她來不及看清那是什麼。今諳整個人好似被凍住，她眼睫微顫，連話都說不清楚，指了指喻清舟的背後，「那、那是什麼東西？」
喻清舟回頭看了一眼，卻什麼也看不到，他回過頭，發現今諳兩步作一步跑過來死死抱住他，整個人恨不得抱在他身上。被當成樹袋熊一樣抱，喻清舟沒什麼感想，安撫性拍了拍她的背，「什麼都沒有，冷靜一下，你剛剛看到什麼了？」
周遭不知何時安靜了下來，寂靜地詭異，明明方才還一些學生的腳步聲和說話聲，現在完全沒有了。
「我——」今諳深吸一口氣，試圖給自己壯膽子，「我剛剛看到有個白色衣服的人飄過去了！特別快我根本沒看清他長啥樣，太恐怖了。」
她剛說完，周圍響起了那種嬰兒的哭泣聲，還有那種很詭異的笑聲。今諳整個人都不好了，欲哭無淚，死死抱著他不肯撒手，「哪裡來的聲音啊？怎麼還會有小孩子的哭聲？是誰帶孩子過來這邊。」
喻清舟想了幾秒，提議道：「我們過去看看。」
理智告訴今諳應該是不會出什麼事情的，但她完全控制不住自己。她再次深呼吸一口氣，語氣視死如歸，「行，你走吧。」
「……你這樣我走不了。」喻清舟低垂著眼眸，目光落在她的發頂上，「不然，你在這裡等一下，我過去看看。周圍都有燈，不會發生什麼事情的。」
今諳覺得自己不能妨礙他，鬆開他，往周圍看了看，路燈還亮著，她安心了不少，「行，你過去吧，我不過去了，我在這裡等你。」
「好。」
今諳注視著他的背影消失在拐角，開始復盤方才的事情。準確地來說，她的確是看到一個穿著白色衣服的人，還披著長長的黑髮，任誰看上去都會懷疑是鬼吧。她沉思著，轉過了身，卻倏然看到一雙鞋出現在她面前。
今諳屏住呼吸，下意識抬眸，看清來人的那一刻她心臟驟停。男生一身的白色袍子，黑色長發在微風的吹拂下微微飄動，他臉上七竅流血，和她對視著，還詭異地笑了笑。
她短促地叫了一聲，後知後覺地退後了一步，旋即迅速冷靜下來，心臟仍是跳得厲害，她咬了咬牙，抬手就打過去，「譚子航，你找死啊。」
她走上一步，一把扯掉他的假髮，扯著他的耳朵，皮笑肉不笑，「你能耐了啊，還敢來嚇我，今天你不把事情交代清楚你就死定了。」
「別別別——」譚子航感受到來自耳朵的痛意，他迅速認錯，直接求饒，「我錯了我錯了大小姐，我們社團在搞一個遊戲，任務是要嚇到你們這些學生，對不起對不起。」
「你說對不起也沒用，我現在特別生氣。」今諳微眯起眼，「那個哭聲和笑聲也是你們搞的？」
「對，是我們在網上找到的，錄音設備播放出來的。」譚子航被她扯得後悔極了，他為什麼要作死來嚇這位大小姐，急忙出賣隊友，「姜樾他們也在，他們說還要把你嚇哭。」
今諳鬆開手，冷笑道：「他們在哪裡？帶我過去。」..
譚子航揉了揉通紅的耳朵，老實交代，「在……前面的探月亭，大家都在那裡。」
今諳發消息和喻清舟說了一聲，等到他回她消息，她才和譚子航去前面的探月亭。
探月亭建在人工湖的中心，下雪時因頗有湖心亭看雪的意境，霧凇沆碭，天與雲與山與水，上下一白，也被同學們稱為湖心亭。後來同學們往往不會用探月亭去稱呼，直接說湖心亭。
今諳還沒走到橋廊上，就看到穿著奇裝異服的學生在那裡群魔亂舞……什麼妖魔鬼怪都有，看著怪嚇人的。
今諳走過去，亭中的學生看到她和譚子航。在燈的照射下，譚子航走在今諳身後，朝他們擠眉弄眼，示意著他們。混跡在人群中的林遙霜看到今諳，嘴角抽搐了一下，一時竟不知道要不要出來。
還沒等她思考，今諳就走到亭前了，她沒進去，而是站在外圍打量著他們。她目光一掃，他們臉上化著妝，有些還戴著面具，看不清誰是誰，「姜樾呢？給我出來。」
林遙霜乾淨利落地推了一把她身前的姜樾，姜樾措不及防，直接被推到今諳面前，對上她那雙明顯帶著殺氣的眼神，他一時卡住，竟想不出要怎麼辯解，「我——」
今諳扯了扯嘴角，冷笑道：「是你說要把我嚇哭的？」
等到喻清舟過來的時候，就看到今諳把一個男生摁在那裡打，其他的同學圍觀吃瓜，添油加醋煽風點火。他走近，聽出來那聲音是姜樾的，他在求饒著道歉。
他看著時間，喚了她一聲，「諳諳。」
今諳聽到聲音，收起手，揉了揉手腕，其實她也不會真的下太大勁去打他，但是不打難以平息她的怒火。她冷哼一聲，「下次你和譚子航兩個再來搞我，別怪我不客氣。」
姜樾涼涼地瞥了譚子航一眼，似在記仇他出賣他的事情，嘴上卻及時地道歉，「我錯了。」
今諳轉身，和喻清舟離開，「家長會結束了？」
「差不多。」喻清舟和她說起不久前的事情，「我剛剛過去找，發現只是有人把一個藍牙音響放在那裡而已，是他們在惡作劇，周圍的同學都被嚇走了。」
今諳只要一想起方才被嚇得要死那個樣子，她就恨不得轉頭把他們再揍一遍，「太惡趣味了這些人。」
他們到樓下時，剛好看見今父和喻父從電梯里出來，兩個人還在討論著什麼，看上去很像是家長交流孩子學習情況的心得。今諳默契地和喻清舟對視了一眼，然後走上前。
家長見到他們過來，都沒有再繼續說下去了。今諳湊到今淮旁邊，問道：「爸爸，老師說什麼了？」
「除了誇你就沒說什麼了。」今淮滿意地拍了拍她的肩膀，今諳的學習從小便很優秀，他也沒有操過什麼心，「不錯，不愧是我的女兒，繼續保持。」
今諳不在意這件事情，她更在意另外一件事情，「過幾天就是宋宋的家長會了，您後天是不是要去英國出差啊？大概出差多久？」
今淮無法給出確切答案，「可能一個多月？或者更久？」
近幾年來，今淮大多數時候都在國外，他想拓寬公司在國外的版圖，很多項目需要他自己去和對方商討，在國外來說會更方便一些。
「……好吧。」意識到今淮的意思，她也沒再多說什麼，「媽媽也跟您一起去？」
今淮察覺到女兒的情緒，笑道：「是啊，捨不得我們嗎？」
其實還好，畢竟她已經習慣了，但她不想讓今宋也習慣這樣的生活。她心裡是這般想著，但面上不顯，用開玩笑的語氣和他說道：「捨不得你們就不走了嗎？反正新年的時候你肯定會回來的。」
今淮無聲地嘆了口氣，摸摸她的頭髮，「我們會儘快回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