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 畢業

第四

寒假裡，今淮和蘇橋晚回來了。在某一天晚飯後，今淮把她叫到書房裡。今諳到時，看到他桌面的文件堆了很多。今淮看到她，把眼鏡摘下來，「我今天想和你談一件事情。」

「什麼事情？」

今淮將一份參考資料推到她面前，問道：「諳諳，你有考慮去英國讀書嗎？」

今諳沒有立刻回答，而是翻了翻面前的參考資料，上面是英國排行前面的幾個大學，「我沒有考慮過，說實話，我不太想出國，而且，為什麼是英國？」

她停頓了幾秒，意識過來，「因為在歐洲那邊的分公司是嗎？」

「是的。」今淮並沒有勉強她現在給出答案，「我希望你能考慮一下，或者我們先準備申請，等到高考之後，如果你實在不想去我們也可以聯繫那邊取消。」

「我再想想吧。」

今諳將那份參考資料帶走，回到房間，放在書桌上，在一眾試卷作業中格格不入。她坐在桌前，看著這份資料，一時之間，她想了很多。

她並沒有考慮出國留學，不然的話她為什麼一開始不去讀國際部。如果要申請，恐怕要準備a-level課程……看起來很麻煩，但並不是不行。

她發消息和喻清舟簡要說了一下事情經過，詢問他的感想。她沒等到他回消息，卻等來了他的電話。今諳接通，還沒有出聲問他怎麼打電話了他就先問了，「你是想打算申請嗎？」..

「有這個想法，因為我父親……他希望我進公司，歐洲那邊的事業才剛剛起來，他希望我過去幫他。」今諳語氣悠閑，「可以多做一個準備吧，我是想問你的想法。」

手機那邊靜了一瞬，接著才傳來喻清舟溫和的聲音，「諳諳，你以後想從事商業嗎？」

「我不知道。」今諳執起筆，在草稿紙上胡亂寫著什麼，「我對未來其實沒什麼方向，覺得就按照父親的期望走也可以，好像沒有什麼目標呢。」

她以前的目標，是希望能在成績上壓過喻清舟，偶爾也會實現，當她實現第一次的時候就不在乎這個了。她學小提琴，學芭蕾，是因為她喜歡，但並沒有要把這個當做她未來的就業，否則她直接轉藝術生了。

現在的她，感到很迷茫，覺得從商這條道路上也不錯。

「我和你一起申請吧，你說得不錯，多一個選擇也很好。」喻清舟他向來目標都很明確且清醒，連說出的話也很讓人安心，「你還有時間，可以慢慢考慮。」

今諳感到自己的心在某一刻軟了幾分，似有暖流湧上心頭直至四肢百骸，笑道：「那我們一起吧。」

確定了這個選擇，那麼她接下來的生活會更加忙碌。新年假期，她在學習。開學后，她定製了日程計劃，讓自己的學習看起來更加有效率，不然她恐怕沒有多少精力。

紀書禮看著她桌面那些封面是英文的書，她翻開其中一本數學教材，那些名詞看得她有些頭痛，「你要準備修幾門？你想讀經濟學嗎？」

「因為這是我出國讀書的目的，所以就選了經濟學。」今諳手中的筆不停，一邊回答她的問題，「不管怎麼樣，高考我一定會參加的，如果選擇留在國內讀書，專業可以到時候再說。」

紀書禮不是很明白她對高考或者中考的執念。她初中時可以直升上高中，她拒絕了說要參加中考，高中她也可以參加高校的夏令營計劃直接保送，她沒什麼想法，「為什麼說一定要參加高考？」

「你不覺得，沒有經歷過高考的人生是不完整的嗎？」今諳說到這裡，動作一頓，「那可是高考，參加高考的感覺和平常月考聯考的感覺一點都不一樣，每年高考都很矚目，大家都在討論題目，很熱鬧，所以我想參加。」

紀書禮倒是沒想到她會這麼說，但她的話不可否認。高考的確是每年夏天最矚目的事情，從考前到考後，再到分數公布，最後錄取通知書，用時兩個月，儀式感十足，給自己這麼多年來落下一個帷幕。

去年八月份，課程基本結束，高二上學期主要用來鞏固知識，到現在的下學期，已經開始複習階段。也正因如此，今諳可以花更多的時間去準備她那幾門必修課程。

她在這個夏季，考完所有要準備的課程，然後在高三的九月份提交了申請。之後就沒有那麼忙，她把重心轉到六科上。在一月下旬，她收到了她申請大學的offer。

她只申請了一所，本來以為沒什麼希望了。畢竟她的課程成績除了數學幾門基礎學科分數高，其他學科也才勉強過線，成績比起其他同申請的同學要差一些。如果不過，她本來都打算到時候再用高考成績直接申請了，沒想到真的過了。

今諳冷靜地分析，可能是面試她表現太好了，或者是從小學到初中參加的那些比賽堆砌起來看起來很漂亮，亦或是她高中和雅思成績挺好的……林林總總加起來，沒想到這些為她加了分。

因為已經收到了offer，她的學習熱情逐漸減少了。即使高三下學期再怎麼忙，她恢復到以前的狀態中，不再那麼緊張，心態也很穩，在幾次模考當中超常發揮。

高考那天，今淮和蘇橋晚都在家裡，送她去當作考場的附中。今諳下車時，看到周圍的人群，感慨了一下，然後進學校，找到自己考試的班級。

兩天的時間，很快過去。謝師宴定在了當天晚上，所以今諳並沒有讓家人來接她。她從班級出來，一邊下樓邊看手機，看到群里的消息。

說實話，她對她們班的謝師宴不太感興趣，因為她和周圍的同學還是不熟，但謝師宴還是要去的。

而且各班的謝師宴也都定在了今天晚上。

房間里一片漆黑寂靜，放在桌面的手機響了起來。今諳閉著眼睛，去摸手機，還沒滑過來電就自動掛斷了。她沒在意，繼續睡，過了一會兒，她倏然睜開眼，好似意識到什麼，看了眼手機。

已經是下午兩點鐘了。她是怎麼做到睡這麼久的？

昨晚的謝師宴很早結束，她回來后也沒熬夜，沒想到直接睡到了現在。今諳躺了一會兒，讓人工智慧拉開窗帘，下午的陽光如同杯中傾斜溢了進來，散落一地細碎的光。

她睡意消了不少，從床上起來洗漱換衣服。打開手機，一大堆消息在轟炸她。從一開始問她起床了沒有到最後說醒了記得看群消息，她打開高一的班群，同學們說舉辦一個同學聚會。

有同學建議去島上玩幾天，得到了其他同學的贊同。

高一班級的同學感情是比較深厚的，畢竟一起經歷了春遊研學。今諳想了想，在投票中投了同意。最後定了這個方案，負責人還是班長周沉錦。

她下樓去廚房找一些吃的，沒有讓阿姨再做，她直接在冰箱找到了現成的小蛋糕。今宋看著坐在桌前吃甜品的姐姐，「姐姐，爸爸今天早上出去了，說過幾天回來。」

今諳聽著他說話，忽然意識到什麼。她咽下一口蛋糕，看他，「媽媽去公司了嗎？」

今宋搖了搖頭，「媽媽去上淮了。」

「……也就是說，除了管家他們，也就只有我們兩個在家了？」今諳打開日曆，靜了十幾秒，「宋宋，我明天要出去，你一個人可以在家嗎？要出去好幾天。」

今宋聽了立即拒絕，「不可以。」

「……」真是糟糕呢。

今諳換了一個辦法，「那你想和我一起去嗎？」

後者如搗蒜般點點頭，「我可以。」

今諳找到周沉錦，和他說了大致的情況，得到回復后她唇角揚了揚，「那我們一起去吧。」

「欸？今諳，這是你弟弟嗎？」有同學看到她牽著一個男孩過來，目光落在他的面容上，眼眸亮了亮，「你們一家人基因都好好，你弟弟長得好好看啊。」

「父母剛好不在家，只能帶他一起過來了。」今諳解釋了一句，聲音不大不小，能讓在場的同學聽到，「這是我弟弟，今宋，宋詞的宋。」

同學們紛紛和他打招呼，「弟弟好呀。」

今宋禮貌地笑了笑，回應著他們。

由於今宋的加入，周沉錦給今諳定了一間雙人房。今諳不放心今宋一個人住，乾脆讓他來和自己住。等到了酒店房間，她指了指他的行李箱，「你自己會整理行李嗎？」

今宋：「我會的。」

「那你先把洗漱的衣服找出來，等會兒我們下去吃個飯。」今諳說完，她拿著自己的衣服進了浴室。

第一天確實是沒什麼好玩的，剛下飛機，大家也沒什麼心思玩，用了晚飯就回房間了。直到第二天用完午飯，大家提議去海邊游泳。

這時候屬於旅遊的旺季，很多人來島上旅遊，所以海邊的人也很多。今諳對這項活動部不太感興趣，但今宋想去看，她只好換了泳衣，把他帶下來。

今諳不是很放心地看著他，腦海已經出了好幾例溺水事件，她不是不信任今宋的游泳能力，只不過他還小，讓她很不放心，「你等會兒如果去游泳，你不能超出我的視線，你知道嗎？」

「知道啦姐姐，我保證不會離開你視線的。」今宋一邊說著一邊環顧四周，等看到一個身影，他眼眸一亮，當即掙開今諳的手，朝不遠處跑去，「清舟哥！」

猝不及防被他掙脫開的今諳：「……」

她隨著他的方向看去，喻清舟站在不遠處，背著她。聽到今宋的聲音，他轉過身來，視線落在男孩的身上，又看向她。他沒換衣服，很簡單休閑的搭配，白色上衣加短褲，襯得他整個人清瘦又少年。

喻清舟低頭和跑過來的今宋說了幾句話，然後抬眸，視線落在不遠處正走過來的少女身上。

今諳身上的泳衣並不是專業泳衣，偏保守日常，黑色弔帶連衣短裙，裙擺下的雙腿白皙細直。前面的部分設計了綁帶，到腰部的蝴蝶結並不突兀，外搭了件薄款開衫。她光是站在那裡，就像一幅畫，自成風景。

今諳走到他身邊，「你不和姜樾他們一起玩嗎？」

喻清舟也對此沒什麼興趣，「不了。」

今諳當即想到一個辦法，眼眸亮了亮，「那你可以帶宋宋去玩嗎？我不是很想去。」

喻清舟抿唇，對上她的目光，沒有半分猶豫，「好。」

這裡太曬了，即使塗了防晒霜她還是有些不放心，坐到遮陽棚下，看著喻清舟和今宋他們兩個，一邊自覺地拿出手機對向他們。距離不是很遠，還是能拍出圖的。

她正考慮著要不要多拍幾張，然後一個女生的身影忽然闖進了她的相機里。今諳頓了頓，將鏡頭放大，不知道那個女生和喻清舟說了什麼，他搖了搖頭，那個女生神情失落地就走開了。

這個場景似曾相識。

今諳不用想就知道那個女生找他要聯繫方式，但這個場景已經很久沒有出現她面前了。自從上高一，她就沒見過有女生來找他要聯繫方式，分班了之後更別說了。

彷彿這個人的異性緣已經消失了。

她忽然想起高一那時候她和葉寧的談話，葉寧大大方方承認了對他的喜歡……想到這裡，她腦海中倏然想起一件事情，被她遺忘了好久的事情又重新浮現在眼前。

喻清舟是有喜歡的女生的，她當時問他，他閉口不答，後來她也就沒再想這件事情。但現在，高考都結束了，她也沒見他和哪個女生聯繫。

他不會說謊，所以是真的。

重新思索這一件事情的她，在腦海里瘋狂搜尋他身邊的女生。但是沒有用，喻清舟身邊的異性朋友屈指可數，除了林遙霜和紀書禮，就沒有了，這兩位當然是不可能的。

今淮曾經和她說過，當你喜歡一個的時候，你看他的眼神是遮掩不住的。她仔細回想了一下，喻清舟看誰的眼神都很正常，哪裡能看得出來……

「諳諳。」

溫和且熟悉的聲音響起來，她猛地回神，愕然抬眸，看見喻清舟和今宋走到她面前。她恍然意識到，每次喻清舟看她的眼神是帶著笑意的，那是和別人不同的目光，很溫柔，幾乎讓人沉溺進去。

她還沒來得及多想，就見喻清舟說道：「他想吃冰激凌，所以我過來問問你。」

今諳沒有心思，敷衍地點頭，擺擺手，「去吧，別讓他吃太多。」

他們轉身離開，還能聽到兩人的對話。

「姐姐怎麼看起來心不在焉的？」

「可能她在思考什麼問題吧。」

今諳看著他的背影，一個荒唐的想法浮現出來。

所以，喻清舟喜歡的女生……是她？

她記憶力在這時候得到了充分的發揮，想到研學時她做的一個荒唐的夢，她當即打開手機，連發消息都等不及了，直接打電話過去，過了十幾秒，電話被接起來。

「書禮，你還記得我們去研學有一天我們玩遊戲，後來我睡著了，是我自己回房間的嗎？」

紀書禮挑甜品的手一頓，「你不記得了嗎？是喻清舟把你抱起來送回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