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有鬼？

海城公安局審訊室內，光線昏暗，只有一束刺目的光，直打在審訊椅上坐著的犯罪嫌疑人頭頂，讓他的細微表情分毫畢現。

唐昀帶著副隊長李一成攏在黑暗處，兩人的臉上俱是嚴肅。他們都在看審訊椅上坐著的人。那是被報警人方珊珊回家上樓時分，一樓大門拐角撞到的男子。此刻他正低著頭一言不發。

「不要以為不說話就沒事！」

李一成率先開口，用氣勢壓倒一切，企圖讓嫌疑人嚴肅起來。

「知道這是哪兒嗎？！」他又補上一句。

坐在審訊椅上的男子仍然默不作聲。

李一成有些氣急了，從審訊桌前站起身來。一旁的唐昀忙用資料夾拍打了他手臂一下，眼神示意冷靜些。

「我來吧。」唐昀低聲說道。

李一成面色有些不忿，但還是很有服從紀律的意識，撤回一步坐下了。

「趙曉豐，男，25歲，海城工業大學建築系2021屆畢業生。今年剛應屆生落戶成功，原籍青山省東延市，父母都是退休工人，家中獨子。」

唐昀念著資料上詳實的個人背景調查，步步逼近。音調上雖然沒有拔高，但蘊含其中的壓迫感十足。

在說到家中獨子時，很明顯的，趙曉豐的手用力的攥緊了一下，又鬆開了。

唐昀敏銳的發現了這一點，「家庭、父母、親子關係，應該是個讓他開口的突破口。」想到這兒，他換了個思路，轉而像嘮家常一樣說道：「你父母還在老家，應該還不知道你進了警察局的事兒吧。」

趙曉豐猛地一抬頭，滿臉都是急迫的猙獰，他嘴角抽動著，最終化作一句，「不要通知他們！」

唐昀滿意的用資料夾拍了拍大臂，「終於開口了！」只要犯罪嫌疑人願意張嘴，他就有信心將案件的來龍去脈調查個清清楚楚。

心裡得意，但他的面上卻絲毫不顯，語重心長的對著趙曉豐說道：「那你要先老老實實的交待，那個女人是誰？你跟她又是什麼關係？」

趙曉豐一聽【女人】，立刻頹唐的低下了頭，他又開始做縮頭烏龜姿態了。一副不想好好溝通的樣子。

唐昀見狀，明白此刻是下劑猛葯的絕佳時機。他朝著審訊桌后橫眉冷對的李一成使了個眼色，後者心領神會。

「坦白從寬，抗拒從嚴！這個道理，你這個大學生不懂嗎？！」

李一成和唐昀，一個唱白臉，一個演紅臉。冰火兩重天下，成功將趙曉豐的心理防線擊潰。

「我真的沒想到，你們會這麼快的找到我身上。。。」

唐昀立刻示意李一成在電腦上記錄趙曉豐的口述，自己則仍拿著資料夾，時刻準備在話縫中插入自己想問的問題。

「證據已經很明確了，」唐昀故意如此說道，「我們的民警已經將桐寧街道134弄小洋樓徹底封鎖，做了全面的搜查檢驗。下水道內發現女性dna，且各項證據表明，該名受害女性死前受到利器重傷，且有窒息行為。」

唐昀邊念資料，邊觀察趙曉豐的表情。果然，對方在聽到【利器】、【窒息】等關鍵信息時，呼吸明顯急促起來，豆大的汗珠也順著額角向下滾動。

「說吧，到底是怎麼回事？」

「她是誰？」

趙曉豐急促的喘息著，他顯然在進行複雜且激烈的心理鬥爭。

唐昀沒有再多說話，他以多年的辦案經驗判斷，此時多說無益。

果然，沒過多久，趙曉豐就像放棄了抵抗一般，對著審訊室的監控攝像頭，露出了一個虛弱的微笑。

「是我殺的。」

「逮捕我吧。」

他沖著唐昀將雙手舉起，表示隨意扣上手銬，他不反抗。

但不論唐昀如何追問，「受害人究竟是誰？」

「你們之間有何恩怨？」

「殺人的具體過程是怎麼樣？」

趙曉豐是統統都不開口，只維持著自己虛弱、看起來極為可怖詭異的微笑。

唐昀示意審訊中斷，他帶著李一成走出審訊室。

「媽了個巴子的！」

「這傢伙就是不開口！」

李一成被憋了一肚子的暴脾氣，關上門站在走廊上就咒罵起來。

「唐隊，咱下面該怎麼辦？」

李一成還是有集體意識的，知道不能任由情緒作祟，他轉而詢問唐昀的意見。

「還是得多從外部著手。」唐昀冷靜著在腦內思考了片刻，「一成，你帶著小路去找趙曉豐的女朋友。」

「小路是個女孩子，好說話。多從情感角度入手，看看能不能打開缺口，從趙曉豐女朋友那裡找到突破。」

「歐啦——唐隊。」

李一成一陣風似的，拉著正做報表的小路就要走。見狀，唐昀不放心的又補上兩句。

「小路，昨天在醫院，報警人方女士怎麼樣了？」.

路潔是警局新人，去年才從中央警校畢業，還比較青澀。個性也是較為安靜害羞的類型，平日里唐昀和她的交流很少。

見唐隊長發話，路潔有些慌亂。還好多話熱情的李副隊長也在，後者正鼓勵的看著她，路潔感覺增添了些信心，便正聲回答道：「經由醫院診斷，方珊珊女士狀況良好，只是精神有些驚懼，受驚過度。醫院方面，由精神科開了些助眠安神的藥片，就讓方女士回去了。」

「對了，方女士說她不願意再回到桐寧街道居住，說總覺得害怕。她說一閉上眼睛，滿地就都是鮮血，到處流啊流，她怎麼跑都躲不掉。」

「方女士還說，她想起來案發前一個月的時間，樓上不分白天黑夜的，總有人來來回回走動的聲響。」

「她是自由職業者，大多數時間都待在家裡。之前白天樓上都是很安靜的。」

「根據昨天走訪的情況、六樓的住戶都是朝九上班族，確實白天無人在家。」路潔補上一句，繼續複述方珊珊的原話。

說到這兒，路潔明顯有些尬住了。

「怎麼了？」唐昀開口問道。

路潔猶豫了片刻，回答道：「方女士說她還聽到了嬰孩啼哭的聲音。」

「有時候還伴著女人凄厲的叫聲。她覺得很瘮人，怕有鬼。」

她支支吾吾的繼續說：「我昨天勸了一會兒，看她實在是害怕，便陪同方女士回住處拿了一些換洗衣物、護膚清潔等物品。」

「對了，方女士現在就住在咱們警局對面的快捷酒店內。她說警局陽氣旺，那些鬼祟什麼的就不敢來找她了。。。」

說到這兒，路潔的臉色有些尷尬，顯然是覺得方女士作為一個年輕高學歷女性，信這些封建迷信的，難以啟齒。

唐昀倒是沒露出什麼異色，作為唯物主義的接班人，他對神神鬼鬼一說並不感冒，但他也能夠理解方珊珊的害怕。

「一成、小路——」

「跟趙曉豐的女友接觸前，先去趟快捷酒店。」

在路潔和李一成不解的眼神中，唐昀緩緩開口：「總覺得這對情侶有什麼事兒在隱瞞。」

「多問問他們平日里的情況，也去桐寧街道問問街坊。」

「特別是一樓的老阿姨，我看案件日誌，這個阿姨比較【熱心】，很喜歡探聽他人的事情。」

唐昀做出「你們懂的」的表情。李一成和路潔心領神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