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初入王城美女如雲

天氣晴朗，陽光明媚，馬車載著大公主在大殿台階前停下，車帘子被緩緩撩起，只見榮萱公主穿淺紅色的錦衣，衣服上的金線在陽光照耀下光彩奪目，衣服上鑲嵌的白色珍珠增加了幾分貴氣。白色面紗更添神秘，頭上的金釵金簪和金步搖裝扮得恰到好處，萬眾矚目。榮若束起高高的男士髮髻，插一支精緻的雲紋金簪，乾淨利落，穿白色的綢緞男裝，身姿挺拔，神清氣爽。

在宮女的攙扶下，公主下了馬車。太子殿下在前面引領，榮萱大公主和榮若在兩旁宮女的簇擁下步入台階中間的紅地毯緩緩走上台階，逍遙王和凌霄走在後面跟隨入大殿。

在金碧輝煌的大殿門口，簇擁的宮女退到門口兩邊，太子殿下徑直步入大殿中間跪拜父皇後退到一旁，榮萱公主和榮若步入大殿中央，自報姓名並跪拜行禮。「免禮！」樓蘭國君正襟危坐說道。殿內的宮女扶起公主和使臣榮若。

龍椅上君主的聲音堅定有力，語速不急不緩：「歡迎龜茲公主和大使，兩國二十年前曾結交友好往來，這些年以來兩國一直和平相處，相信這次公主的到來定能為兩國友好相處和合作提升一個新台階。」

榮若平視前方，神情鎮定，聲音洪亮：「兩國再進一步友好合作，互通貿易，這是陛下的恩德，也是兩國百姓的福祉，願樓蘭國君千秋萬歲！此次臣帶來了貿易往來的詳細細則，請陛下過目。」說完旁邊的太監用托盤呈厚厚的奏摺，君王身邊的太監彎腰接過托盤。

君王歡喜地說道：「公主和使臣長途跋涉辛苦了，宮中的住所已經備好了，請公主和使臣去後宮休息。兩國友好邦交的細節待日後端詳。」

說完坐在君王身邊的王後娘娘起身走下台階，微笑地說道：「公主和大使請隨我來」。兩位向君王行禮告辭后，便跟著王後娘娘出大殿向左邊走去。

凌霄和潤玉王爺向王上行禮復命。王上甚是滿意，說道：「太子一行散朝後來書房！後日宮廷宴請，眾愛卿務必前來。」說完便命文武百官散去。

「走吧！」太子拍了拍潤玉的肩膀。太子和凌霄走在前面，逍遙王潤玉不情願的跟在後面。

潤玉在御書房門外猶豫了一炷香的時間，畢竟他是第三次逃婚出走，去年冬天逃婚出去，在北邊三皇叔那裡過得年，直到開春接到消息才去邊界協助太子表哥護送和親公主。「進來吧！」君上說道。

潤玉長長的嘆了一口氣，徑直走進去行禮。君王起身扶起潤玉，拍了拍潤玉的肩膀，打量一下說：「瘦了些，這個年在外過得還好嗎？」「托君上的福，臣一切都好，沒吃苦，臣有罪，請陛下降罪。」潤玉說罷，又下跪。

「回來就好。這次你救了大使，功不可沒。宮裡發生了很多大事，有的事需要你們替孤分擔，必要的時候可能要你做出犧牲。」君王理了理潤玉的衣服，平靜的說道。潤玉心裡一驚，強裝鎮定，自己犯了這麼大的錯，拂了君王的面子，得罪了大臣，君上舅舅不僅沒有責罰他反而對他格外溫柔，接下來肯定沒好事。

出了御書房，凌霄說道：「你臉色不好，陛下並未責罰你逃婚之事，你應該高興才對。」

「我寧願被責罰挨一頓板子，也不願意現在這樣。做出犧牲，犧牲自己的感情娶一個不愛的人，還不如孤身一人。」潤玉無奈的說道。

「走一步看一步，誰讓我們生在皇家，這是逃不掉的宿命，不管你逃不逃婚都改變不了和親的命運。」太子倒是看得開。

說完各自散去回去休息。已經到了午飯時分，潤玉回到鳳儀宮，幾個月沒回來這裡一切如常，鳳儀宮的宮女和太監開心得在門口跪迎。進入前廳，坐下后，宮女們端上來豐盛的飯菜，滿滿一大桌，還拿來了一壺好酒。潤玉放鬆了，拿起筷子吃了一口，忽然想起玉佩的事，放下筷子，問：「翠姑去哪裡了，怎麼沒看到？」

「回王爺，翠姑姑回王府收拾去了，還沒回來。」一太監回答。

「路飛，你去王府把翠姑接來。」

「不用了，我自己去吧！路飛備馬！」說完潤玉便起身出門。留下一屋子奴婢面面相覷。

翠姑是潤玉母親長公主的婢女，陪伴長公主長大，長公主夫婦犧牲后，翠姑在鳳儀宮陪伴小王爺潤玉長大，玉佩的事興許她知道。

潤玉回到逍遙王府，支開下人，留下翠姑一人關起門來詢問：「翠姑，你跟隨我父母多年，我父母的事情你應該都知道吧？」

「王爺要問什麼？」翠姑問道。

潤玉拿出碧綠的玉佩，遞給翠姑，只見那塊玉上雕刻一隻栩栩如生的鳳凰，鳳凰嘴裡叼著一枝花，鳳凰上面是雲紋，線條流暢，水潤透光，碧綠欲滴，無論是質地、顏色還是雕刻功夫都是極品，價值不可衡量，名為鳳舞九天。「王爺要問鳳舞九天這塊玉佩呀，這是老王爺的傳家寶，一代一代往下傳的，王爺有什麼疑問嗎？」翠姑拿著玉佩說道。

「這玉只有一枚嗎？還是說我家只有一枚，那個雕刻師父還給別人家做了一枚一模一樣的？」潤玉疑惑的問道。.

「此玉佩這個世上僅有兩副，一模一樣的，後來您的父親老王爺送人了。」

「送人，送給誰了？能讓我父親送出傳家寶的一定與我家關係匪淺吧？」潤玉繼續問道。

「王爺要答應我，一定不要告訴別人，因為我在老王爺面前發過誓，這事一定不告訴別人。」停頓了一下，翠姑繼續說：「十七年前三王爺的王妃遇刺半夜逃難到郊外的皇宮別苑，恰巧老王爺和長公主在那個別苑休養，救下了三王妃，當時王妃娘娘懷孕快足月了，動了胎氣折騰了一天一夜，九死一生才產下一個女嬰。那個女嬰出生時氣息微弱，好不容易才救活，過了幾天那個女嬰又不行了，留守別苑的御醫沒有辦法，於是下雪的黑夜老王爺讓我抱著那個女嬰隨他進宮去找御醫。一群太醫費了好大的力才救活女嬰，我們回來的時候天都亮了。因為三王妃太美了，當今陛下和他的親弟弟三王爺都愛慕她，想娶她為妻，涉及宮廷秘事，太后容不下她，連帶也容不下她的孩子。當時三王爺還在邊境打仗，留下懷孕的三王妃獨自帶著一個一歲的女娃。老王爺和公主一向與三皇叔關係好，同情王妃娘娘的遭遇，便收留了她們母女三人。小女嬰滿月後，她的舅舅來接他們回去，是老王爺送他們過關口的。出發時老王爺憐愛這個小女嬰，給她取名榮若，還贈送了傳家的寶玉，就是這枚鳳舞九天。來日小公主榮若回來的話遇到困難可執此玉佩來我王府求援。」

潤玉大吃一驚，竟然還有這樣的往事。原來那個榮若女公子是自己父親救下來的，他還是三皇叔讓自己尋找的皇家貴女。原來去年冬天潤玉逃婚去了北境三皇叔那裡躲避，聽自己的舅舅三皇叔抑鬱哀嘆：妻女流落天涯，無處找尋，讓潤玉幫忙打聽尋找妻女的下落。三舅舅對自己有養育教導之恩，潤玉自然是願意做這事。只不過這事得保密，尤其是對於當今陛下。

潤玉忽然知道怎麼做了，準備進宮去看看榮若，被翠姑一把抓住。「王爺你要三思，這事千萬不能泄露出去，不然不知道要闖出多大的禍來。而且，而且宮裡已經有兩個女孩自稱是三皇叔的遺珠，而且好像這事還是您的外祖母當今太後娘娘默許的，大概是為了安撫三皇叔的，這事恐怕沒那麼簡單，一旦敗露恐會招來殺身之禍，不知道會牽連多少人。」

三皇叔的女兒出現了？才短短几個月宮裡就發生了這樣大的變化。潤玉一個人在屋裡發獃坐了好一會，然後騎馬返回宮裡。

潤玉進宮后，快到鳳儀宮時，迎面走來兩位十八九歲的女子，後面跟著四個宮女，只見這兩人一胖一瘦，錦衣華服，金釵插滿頭。兩位一起向潤玉行禮：「我們是三皇叔遺落在外的女兒，是王爺您的表妹。向陽（向麗）見過表哥。」

潤玉作揖回禮：「本王有禮了。」瘦的那位是向陽，中等身材，模樣清麗，穿一身粉色衣服，顯得粗俗。那位胖的便是向麗，又高又胖，一身肥肉，金釵插得實在插不下了，一身靛藍色綢緞衣服被擠得看不下去了。一臉橫肉笑起來真是難看，潤玉實在覺得難以接受：這樣的肥豬也來冒充我三舅的金枝玉葉，三舅英俊高大，相貌堂堂，那和親過來的三舅母更是傾國傾城，怎會有人瞎眼認為這兩人是我三舅夫妻的孩子！想到這裡，潤玉便從他們身邊若無其事地走過。向陽轉身追了幾步：「潤玉哥哥，我們以後可要常常來往。」潤玉一聽加快速度往前走。

回到鳳儀宮，他的舅姥爺，一個看起來才不到四十歲的年輕老頭子正在屋裡喝茶。「拜見皇姥爺！」潤玉行禮。寶親王是當今陛下的親叔叔，與當今陛下同歲，潤玉的母親從小跟這位王爺一起長大，喚他一聲叔叔，潤玉喚他皇姥爺。

「你總算回來了，有好事等著你！」寶親王放下茶杯笑道。「我皇姥爺能想到的好事無非是給我找個女子成親，難不成這次是要找個鄰國公主把我嫁出去？」潤玉習慣像往常一樣跟這個年輕的姥爺開玩笑。

「你出去磨練一番，性子一點沒變，說話還是沒大沒小的，被你三舅慣的。」寶親王也不客氣。

「龍生龍，鳳生鳳。三皇叔長相英俊，身材高大，文武雙全，你們給他找的胖女兒這麼一言難盡，你們有考慮過三舅的感受嗎？這要是三舅親生的那我還是不要娶妻生子了，我害怕。」潤玉爭辯道。

「是不是親生的有什麼關係，她們得留著，有用，你這麼聰明好好想想吧！」寶親王說完就走了，拍拍潤玉的肩膀。

第二天潤玉休息好了，路飛打聽到龜茲公主被安置在西邊的萬福宮，與新來的公主向陽向麗兩姐妹的朝陽宮是緊挨著的。不僅如此，太後娘娘的娘家侄女唐德秀也進宮了。王上下令官員推舉賢德的女子入宮選秀，過幾天陛下和王後娘娘就要親自遴選那些美女了。

潤玉沒想到往日一向平靜的皇宮短短几個月發生這麼大的變化。潤玉知道宮裡來了這麼多女子，少不了要送些小禮物，於是決定親自去庫房看看自己父母留下的奇珍異寶，挑選一番。

潤玉打開箱子挑了幾樣金玉之器，都是女子喜歡的物件，命人包好拿到后廳。忽然看到壓箱底有個小匣子，匣子口還封上了蠟，看樣子封了許久。潤玉不記得自己曾封過這個匣子，於是掰開蠟，打開匣子一看是一塊貴族男子尋常用的玉帶扣，外表看來再普通不過了。潤玉拿起玉帶扣，透過窗戶照進來的陽光仔細查看，玉帶扣背面刻了十個小字：南國有佳人，榮華若桃李。用榮字代替容，「榮若」二字原來是這個意思。

潤玉忽然意識到，這是父親母親要送給三皇叔的禮物。南國，榮若，父親是要告訴三皇叔他的妻女去了南方。可陰差陽錯這份禮物沒到三皇叔手上，可憐自己的三舅思念了十幾年。

潤玉記得君上曾說過，自從那年冬天之後，三皇叔再沒收過宮裡送的年節，每年都是原封不動的退回來了，連帶這個匣子也退回來了。於是他拿了這個木匣子，放到了自己的房間。

潤玉帶著路飛經過御花園準備去找好友凌霄，在御花園遇見正在賞花的唐德秀。唐德秀走過來，微微一笑行禮：「民女唐德秀拜見逍遙王爺，我是太後娘娘三弟的孫女，今年十八歲，我的父親是王爺平西作戰時的糧草輜重官。民女常聽太後娘娘談起王爺少年英雄的事迹。隨皇叔出征，十七歲獨自帶兵出戰與皇叔重挫匈奴騎兵，十九歲挂帥赴西邊驅逐進犯的精絕騎兵，一舉獲勝還開通與精絕國的貿易通道…小女對王爺傾慕已久，願為奴為婢伺候在王爺身邊…」

「唐姑娘繆贊，這都是王上和天下萬民的福德，是將士們的功勞，並非本王一人之功。唐姑娘既是太後娘娘的侄女，太後娘娘定然會為姑娘選如意郎君。」潤玉見過這樣的場面，自然不放在眼裡。說完就準備離開，唐德秀追上去湊近說：「王爺若無其他的事，我陪王爺走走可好？」潤玉仔細打量這姑娘，中等身高，瘦削臉，細長眼，一副不安分的樣子，非有福之人。「恐怕要辜負姑娘好意了，今天本王要去勤務殿處理公務。過幾天忙完了，本王派人去請姑娘來鳳儀宮喝茶。」說完潤玉便去了太后寢宮給自己的外祖母請安謝罪。

萬福宮真是好地方，這裡應有盡有，裝扮奢華，除了榮萱帶來的四個婢女外，皇後娘娘派了兩個宮女和四個太監伺候公主和使臣。院子里擺滿了大大小小的花盆，一日三餐御膳房送來豐厚的食材，都是春風、夏雨、秋霜、冬雪四個婢女做飯。兩人初來乍到幾日都沒有出門，王後娘娘每天都會派人過來關心問候。榮若派人打聽到，當今陛下只有三個皇子，沒有公主，陛下的兄弟四皇叔有一子，三皇叔並無子女，忽然宮裡來了兩位公主向陽向麗，自稱是三皇叔流落在民間的金枝玉葉。榮萱和榮若很吃驚，覺得這事沒那麼簡單，她們只能默默忍著不能泄露自己是當今三皇叔的親生女兒。

榮若休息夠了，覺得該辦正事了，著一身乾淨利落的男裝由小太監胡超帶路去往勤政殿交接一些事務，都是提前商議好的，核對好籤字蓋章，然後派小吏送至邊關，雙方貿易往來就生效了。出門后，財政大臣李敏忠跟榮若邊走邊聊：「使臣大人年輕有為，老臣佩服！臣看大人似曾相識，跟臣的一個老友長得有幾分相似，不知道大人之前是不是來過樓蘭，我們是不是在哪裡見過！」

「我之前並未來過樓蘭，天下之大無奇不有，長相相似之人也是有的。」榮若非常鎮定的答道。凌霄不慌不忙地走過來，向榮若行禮問安，又向李敏忠鞠了一躬，喚了一聲「父親」。原來他們是父子。李大人說道：「你們都是年輕人，可以在一起好好切磋下，你們年輕人聊著老臣告辭。」

「不如我喚你凌霄哥哥，你叫我榮若可好？」

「榮若，看進度你的公務辦得差不多了，接下來就等公主成親吧？這幾天在宮裡有沒有探聽消息，中意哪位公子？」

「那倒沒有，和親嫁給誰不都一樣，反正都是陌生人！」

「你倒是實誠！」凌霄笑道。

「我對你們皇家的新公主倒是頗感興趣。」

「公主是金枝玉葉，哪是我們能聊的。不如我們去太子的東宮看看，太子那裡有從中原來的好茶。可不要錯過。」

說完二人便去了太子的東宮，與太子一道喝茶聊天。第一次近距離坐下來喝茶，太子仔細觀察這位清秀挺拔的外邦世子，覺得他的身形長相很像自己的三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