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七十九章 蔓枝被犧牲的陰謀
西門有容不是不懂東陵轅雍對伊太妃的重視,可是她都能猜到東陵轅熙的目的所在,東陵轅雍又怎麼可能會看不出來?
如果東陵轅熙就是要若樽的命,若樽到了他手上,若樽豈能活命?
可是,如果她不交若樽出去,伊太妃也會出事。屆時,反過來,她留住了若樽的命,卻會換來東陵轅雍的怨恨。
也就是不管她和東陵轅雍誰做那個妥協的人,都將有一個人會無法原諒另一個人,這也正是東陵轅熙安排這一步的高明之處!
無痕雖能理解西門有容的立場,但他最終聽命的人是東陵轅雍,加上耽誤一刻,伊太妃的性命就危險一分!
因此,無痕不得不上前一步催促道:「娘娘,請把小公子交給我……。」
西門有容沉默著沒有回應無痕,她只輕輕安撫著不安的若樽。
等若樽穩定下來后,她抱著若樽站起冷然道:「帶路!」
無痕一下就明白西門有容這是打算要親自帶若樽過去。可他卻攔住西門有容道:
「陛下有令,娘娘不能離開冷月宮,小公子臣會負責安然帶過去。」
「那你能安然帶他回來嗎?」
如果不是怕再嚇到若樽,西門有容只怕是要衝著無痕怒吼,而不是隱忍著平聲質問。
不過,不管她是怒吼還是低斥,無痕其實都不敢給她一個明確的答覆。
事實上,無痕也清楚若樽此一去其實是凶多吉少,可不交出若樽,東陵轅雍又能拿什麼去緩衝救伊太妃的時間?
無痕最終不敢耽誤更多的時間,他幾乎是強行從西門有容手中把若樽搶抱過來就飛奔而去。
他消失的速度快得連西門有容都沒好好反應過來,等她追出門外時只能隱約聽到若樽的哭聲,身影卻是不見了的。
想到若樽的危險處境,西門有容的身體頓時一軟。跟在她身邊的向晴扶都扶不穩,向晴只能陪著跪地又急又氣的哭道:
「娘娘,我們該怎麼辦,難道真的只能眼睜睜看著小公子進去那狼窩虎穴嗎?」
西門有容好像聽到了向晴說話,又好像沒聽到。她大口大口的呼吸著,因為她突然感覺自己的頭暈眩起來,她知道她再激動下去,她非暈死過去不可。
「向晴,快~快讓人準備馬車,我要去找若樽。」
她無法在這裡等著聽若樽是死是活的結果,她必須要親眼看著若樽安好才可以。
可是,她才踏出冷月宮的大門就出不去了,因為門口已經有禁軍守著不准她離開。
不管她搬出怎樣的權威,攔著她的禁軍就是不讓她踏出冷月宮半步。
她這才明白,平時她的權利再大,都是在東陵轅雍眷寵之下得到的權利。
一旦他要剝奪她行駛皇后的權利時,皇宮裡就不會有人聽她的話。
東陵轅雍不准她離開冷月宮,她就真的半步都離不去。
如此看來,東陵轅雍其實也做好了最壞的打算,那就是拿若樽的命去換伊太妃的命。
不管有什麼天大的理由,西門有容都不能承受失去若樽的可能。
她別無選擇,只能拔下頭上的髮釵抵在喉嚨深深的往皮肉裡面扎著,她威脅著守門的禁軍說道:
「你們要麼讓開帶本宮去見陛下,要麼本宮現在死在你們面前,讓你們交本宮的屍體給陛下!」
西門有容的威脅是決然的,她的脖子已經扎出了血痕順著她修長的脖子流了下來染紅了她素白的錦衣。
禁軍們嚇得一個個全都跪地不敢造次,卻也不敢同意帶西門有容出宮。
「備馬車,帶路,否則本宮說到做到,立刻自行了斷給你們看!」
西門有容大吼出聲,憤然的眼淚也隨之而來。她此刻擔心若樽,也痛恨東陵轅雍選擇了她最無法接受的方式。
他下令強行帶走若樽她已經無法釋懷,他還不准她前去陪著若樽,更讓她痛憤!
禁軍們被她的憤怒震住了,只能聽令備好馬車帶她出了皇宮去往城外的峽谷。
然而,隨著天色暗下,野外的冬日入夜的寒冷一般人都難熬,更何況是寒毒發作才剛剛過去的西門有容。
按道理,這幾天該是她閉門不出修養身體的時候,可她強行出來,又沒有做好準備,她的身體很快就發出越來越難受的信號。
向晴也是急里忙慌的都顧不上準備什麼,這會看著西門有容顫抖不已,她才急得不行的擔憂道:
「娘娘,你的身體受不了這夜裡的寒氣,這要是小公子出事,你也出事。你可要奴婢怎麼辦呀?」
「沒事~只要看到若樽~安好~我就能~能挺住!」西門有容說話已經不利索,因為她太冷了
「要是老醫鬼爺爺沒有去尋葯就好了,有他在,奴婢都能放一百個心,可是……!」
向晴真恨不得此時老醫鬼在西門有容身邊,可老醫鬼為了幫西門有容調理身體,他要去尋一些罕見的藥材就進了深山,說是要過個幾天才能回來。
西門有容現在哪裡顧得上去考慮她自己,她只求快點到達目的地,她要看著若樽好好的回到她身邊不可……!
就在所有人無暇他顧的時候,皇宮裡靜悄得讓人想干點什麼壞事都是那麼的輕而易舉。
本來皇宮裡就沒幾個正兒八經的大主子,伊太妃被劫持,帝后也不在宮裡,要趁此機會做點什麼的尤蔻漪自然毫不費力的想做什麼就做什麼。
她來到了被關起來即將受死的蔓枝面前。縮在角落的蔓枝察覺到有人到來,她抬頭一看,她有些激動的爬起身焦急的說道:
「娘娘,你怎麼能來這裡?您不該來!」
尤蔻漪看著蔓枝,她知道蔓枝是在為她著急,因為這時候她應該再也不見蔓枝對她才是是最好的。
她走近蔓枝一邊捋了捋蔓枝散落在腮上的頭髮,一邊感性的說道:
「你這個傻丫頭,你為何這麼傻,你為何要拿自己的命來為我犧牲?」
「娘娘若出事,奴婢不是也活不成了嗎?反正都是要死,能保全娘娘,奴婢的命也算值錢了一回。」
蔓枝的所思所想至今還是那麼的大義凜然,她的心甘情願讓尤蔻漪內心百味混雜~浸染著她深藏的良知!
「我好多事都瞞著你,你怎麼會知道那麼多,難道你真的是夜王的影者嗎?」
尤蔻漪所問的話在蔓枝聽來很容易就理解了,但她不想浪費時間去解釋她如何得知尤蔻漪做過的事,然後由她甘願去頂罪的經過,她只簡略的對尤蔻漪說道:
「娘娘,你就不要管奴婢知道什麼,奴婢一死,娘娘的處境就會煥然一新,娘娘想得到的東西再也不會被動得手腳難施展了!」
尤蔻漪在沉默中流淌了淚水,她是真心為蔓枝而哭,為蔓枝的愚昧愚忠而哭!
蔓枝怎麼會知道,她的犧牲都是被精心謀算出來的結果。
其實,尤蔻漪已經很長一段時間沒有讓蔓枝參與她的計劃。
這也是她深遠思慮的一條後路,因為她早就考慮到了她做得越多,她就越容易出錯。
留下蔓枝這個空白的餘地,她為的就是像今天這樣犧牲蔓枝來保全她自己。
不管她做了什麼,只要蔓枝攬去所有的罪責,她幾乎都可以全身而退。
對東陵嫣下「迷香」、間接參與刺殺東陵轅雍的大罪,還有對東陵轅雍下「香魄」……這等等的邪惡之事都是尤蔻漪獨自進行,蔓枝完全是被排除在外的。
但蔓枝之所以能在最關鍵的時候以命替她頂罪,全是因為她早就讓夜王脅迫了蔓枝!
不過,蔓枝也不全是被脅迫才不得已替主頂罪。正確來說蔓枝應該算是被誘導甘願以命效主!
這也是尤蔻漪早早就預算好的一步備用之計。
蔓枝家裡有一堆靠她活命的家人,她有一個常年體弱多病的長兄,還有兩個不成年的弟妹待養。
多年來,蔓枝的父母為了留住長子的命不斷的花錢買葯請大夫,就連蔓枝補貼給家裡的錢也全都搭進去了。
可以說,蔓枝家裡因為她的長兄導致一家總是一貧如洗。
這些年蔓枝的父母開始積勞成疾,勞作一日不如一日,一家人的活路幾乎全靠蔓枝撐著。
尤蔻漪就是在這基礎上抓住了徹底攻破蔓枝心房的機會。
她背著蔓枝讓人送錢送物到蔓枝家裡,但又會對蔓枝家人故意透露出是她在幫蔓枝養著她的家人。
蔓枝知道她的「恩惠」后,自然會對她感恩戴德,更加忠於她。
近來尤蔻漪察覺到種種跡象已經讓她處於坍塌的邊緣,於是,犧牲蔓枝的這步棋就派上了用場。
她讓夜王替蔓枝的父母和兄長隱謐的請去了名醫替他們看病。
但這一切都讓尤蔻漪安排得是她默默為蔓枝做的。而且夜王還告訴蔓枝,只要她替尤蔻漪擔罪,他會確保抹去她和家裡人的關係,把她塑造成孤身一人的存在!
那樣,就算她犯的是滅族大罪,她家人也不會受到牽連!
夜王承諾的條件自然能動搖蔓枝,但讓她更甘願頂罪的是,夜王還說尤蔻漪之所以不讓她參與那麼多危險的事,也是為了她著想。
只要蔓枝什麼都不知道,真的出事了,蔓枝要活命的機會就大得多,蔓枝為此對尤蔻漪的感激更是無以倫表!
之後又由夜王出面當惡人去告訴蔓枝讓她「知恩圖報」,否則,蔓枝一家的性命也將難保。
蔓枝清楚尤蔻漪和夜王的關係,她也知道夜王深愛著尤蔻漪。
因此,這一切在蔓枝看來,她以為尤蔻漪是她的恩人。夜王不過是為了保住尤蔻漪才私下逼迫她替尤蔻漪頂罪!
對蔓枝來說,尤蔻漪是她終身的主人,別說夜王拿她家人的性命威脅她,就是沒有威脅,她大概也不會拒絕為尤蔻漪犧牲性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