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八十三章 遺忘了致命的記憶
東陵轅雍從不知道在東陵轅熙心中竟然承受著那麼大的傷害!
他腦海里也一幕幕的出現了小時候冷落東陵轅熙的畫面!
這麼一回憶,他記得有一次幾個皇子一起玩蹴鞠,轅晧雖小,但跑得最起勁,踢得也很到位。他在旁邊看著不斷的誇讚轅晧。
同樣一起玩著的轅熙也越踢越起勁,甚至還有點專門跟轅晧比高低的態勢。
結果因為轅熙輸贏心太重,一不小心就絆倒了轅晧,導致轅晧重重的摔倒,轅熙自己其實也摔得不輕。
可印象中,東陵轅雍記得他衝上去只顧著關心痛得哇哇大哭的轅晧。
轅晧本來有事沒事都喜歡對他撒嬌,摔傷了他更是嘩啦啦的哭著嚷嚷道:
「皇兄,我的手流血了,我的腳也好疼……嗚嗚。」
「沒事,別哭,我馬上讓人叫御醫來……走,我們先回屋裡。」
「皇兄,我腳疼!」東陵轅晧走了一步膝蓋疼得他不肯走了。
「來,上來,皇兄背你。」
記憶到這,他記得他背起轅晧往屋裡去的時候,一眾人自然也跟著他離開。
他隱約還記得他離去前還看了一眼同樣摔得不輕的東陵轅熙。
轅熙沉默著拒絕伺候他的宮人的攙扶,他倔強的自己爬起來。但東陵轅雍清楚的看到了他眼中的委屈!
現在想想,他才意識到,原來那時候的轅熙真的是孤獨的!
可……他以為他不親近轅熙是為了轅熙好!原來,原來他傷害了轅熙……!
如果不是轅熙今日吼出了內心的傷痛,他恐怕永遠都不會知道轅熙壓抑的痛苦跟他如此密切相關!
東陵轅雍看著滿臉一毀盡毀的東陵轅熙,他急切的想解釋,可東陵轅熙比他更先一步跟他訣別道:
「皇兄,這是我最後一次真心認你為兄!過去二十多年,我不曾入過你的眼。那今夜,我賭你往後餘生,你永遠也忘不掉你還有一個豁出一切也要毀你幸福的弟弟……!」
東陵轅雍還沒聽懂東陵轅熙的意思,他連反應都來不及就見東陵轅熙手勁一揮,剛剛還在他手上的若樽就被他丟下了谷底!
這一個讓人措手不及的畫面震住了所有的人。其中西門有容的意識空白了一瞬間,而後她的心臟開始擴張得讓她無法呼吸,她張大了嘴,可不管是尖叫還是哭喊,她一點聲音都發不出來!
之後,再發生了什麼,她已經完全意識不到了,因為她徹底暈死了過去……!
再睜眼醒來時,西門有容不知今夕何夕!意識也混沌得半天恢復不了!
寸步不離守著她的向晴雙眼早就哭得紅腫,看見西門有容睜開了眼,她剛停下的淚水又激動得嘩嘩而落,她湊前伸手想晃晃兩眼有些獃滯的西門有容,又怕晃壞,她只能收回手輕泣著喚道:
「娘娘~娘娘,你醒了嗎?」
向晴一連喚了三次,西門有容才眨了眨眼,意識也從灰暗中慢慢拉攏回來。
她胸口突然長長的呼出了一口氣,然後她才看著向晴張了張嘴,但喉嚨的乾澀讓她咳嗽了一下。
向晴立刻倒了一杯溫水再扶起西門有容喂她喝完一杯水后,便一邊幫她順順胸口的氣,一邊問道:
「娘娘,你還好嗎,有沒有哪裡不舒服?」
西門有容看了看周圍,她懵懵的問:「我這是怎麼了,怎麼一身這麼難受?」
「娘娘昏迷躺了三天,醒來定會難受一些。」
「昏迷三天?」
西門有容試著回憶是怎麼回事,可她的腦子裡竟然空白了一片,好像缺失了什麼一樣。
向晴察覺到西門有容的迷茫,她試探著問:「娘娘不記得自己是怎麼昏迷的嗎?」
「我……難道是因為我的寒毒發作了嗎?」
她是不記得發生了什麼事,但她覺得能讓她昏迷三天的原因大概也只有寒毒發作了吧!
向晴張著嘴,卻不敢隨便說話。倒是西門有容接著又疑惑的道:
「陛下呢?上朝去了嗎?」
她都昏迷了,東陵轅雍怎麼會沒陪著她?他應該不會丟她自己躺著才是。
「陛下……陛下他……。」向晴吞吞吐吐,顯得有點慌亂。
「怎麼了,難道陛下也有什麼事嗎?」
「沒有,陛下沒事……可是娘娘你還好嗎?」
「我有什麼好不好?我寒毒發作你又不是第一次見,醒了自然就是沒事了……扶我起來漱洗一下,一會陛下下朝會過來,看到我好好的,他定會驚喜。」
這下,向晴完完全全確定了西門有容的確不對勁。可她不敢立刻打破西門有容的平靜,她壓抑著按西門有容的意思扶她坐到梳妝的銅鏡前。
向晴拿起檀木梳子幫西門有容順理長發,西門有容看看自己憔悴的臉,她摸了摸發白的唇喃語道:
「我的臉色這麼難看,他應該嚇得不輕……向晴,一會你幫我上個妝,免得陛下看到我這樣,他會難受!」
「娘娘,陛下他……!」向晴欲言又止!
「陛下怎麼?」
對上西門有容疑問的雙眼,向晴差點綳不住想說出實情。但她舌尖一轉,她選擇隱瞞道:
「沒,沒什麼。奴婢一會就幫娘娘上一個美美的妝,保證陛下看到會驚艷不已!」
「不需要太誇張,就是遮掩一點病容就好。」
「嗯,奴婢聽娘娘的!」
向晴暗暗紅了眼眶,西門有容這是完全不知道自己遺忘了什麼樣的記憶,她大概還以為她的生活沒有變化。
幫西門有容梳頭妝的向晴始終垂眼不敢看銅鏡里的西門有容,她怕西門有容看見她眼裡打轉的眼淚。
西門有容的頭本來就還有點暈暈的,她也就沒有留意到向晴的異樣。
她揉揉自己的額頭和太陽穴,順口問:「我昏迷了幾天,若樽沒鬧嗎?」
啪嗒~向晴的手一顫,她手中的木梳掉在地上,她慌了慌故意側身去撿梳子,順便快速的抹去了眼淚。
等她再面對西門有容的時候,她雖然露出了笑容,卻因為笑得很牽強,西門有容一看就追問道:
「你怎麼了,慌慌張張的?」
「奴婢沒有慌,就是這幾天太擔心娘娘,一時還沒緩過來而已。」
聽向晴這麼一解釋,西門有容去了不少疑慮,卻又繼續追問:
「若樽現在在哪?快帶他過來,我想看看他!」
向晴的手又是一顫,好在她反應也快,她回道:
「因為娘娘這兩天情況特殊,錦妃娘娘怕我顧不過來,也怕小公子吵到娘娘。所以錦妃娘娘就主動幫忙把小公子接到她宮裡照顧。這幾天小公子和媤蕊公主玩得好,倒也沒有鬧著要回來。」
向晴不知道自己是怎樣把這個慌撒出來的,她也不知道再接下來她還能怎麼圓謊?
若樽已經沒了,她卻不敢對西門有容如實相告。
西門有容擰了擰眉,她的頭又暈眩了一下,一些模糊的畫面突然閃現~
「嗯~」腦袋突然抽疼起來!
「娘娘……!」向晴慌了:「來人,快去請醫鬼老先生來!」
西門有容緩了緩:「別慌,我沒事。」
「可是……。」
「好了,這點事不用大驚小怪……倒是你,快去把若樽接回來,別太麻煩錦妃了。」
「娘娘剛醒來,還是先養好一點再說。小公子現在越來越皮,接他回來,奴婢……奴婢覺得……!」
「向晴?」西門有容終於察覺到異樣:「發生了什麼事?」
「沒事,哪有什麼事,我就是不想讓娘娘的身體再受折騰了。」
「若樽真的在錦妃那裡?」
「是……是啊。」
「那就去把他接回來。」
「可是……。」
「還是我親自去接?」
「……!」向晴越來越慌,她沒有話可應對。
西門有容看著向晴閃忽的雙眼,她越發感覺到事有蹊蹺。
首先,就算冷月宮因為她昏迷導致伺候的宮人不敢鬆懈,但他們要多照顧一個若樽絕非難事。
向晴拿她昏迷怕當借口怕若樽鬧到她才讓錦妃帶走若樽,她姑且相信。
可仔細一想是很不對勁的,若樽不久前才被人傷害過一次。別人不知道她因此有多后怕就算了,向晴沒有理由不清楚!
所以,不管她昏迷多久,向晴也不會輕易讓若樽離開冷月宮。
再有,錦妃再想表示善意,她不會不清楚把若樽接去她宮裡照顧要擔的風險有多大。
一旦若樽在她宮裡出了什麼事,她如何擔責?更何況,若樽不久前就在她宮裡發生了那麼可怕的傷害,而且她宮裡的人還參與其中,這種種考量錦妃不可能不忌諱!
因此,錦妃攬什麼事上身也沒有道理把若樽接到她身邊去照顧,她沒有壞心是一回事,但主動給自己攬麻煩又是另外一回事,她不會、也不敢那麼上趕著非要不自量力的表示她的心意!
既然斷定錦妃不太可能接走了若樽,西門有容能想到的就是向晴撒謊了。
向晴被她追問的氣勢逼得緊緊抿唇,可她眼中的淚水在聚集,她也想不到更好的理由來騙西門有容。
不過,就算向晴沒有立刻回答什麼,西門有容的記憶也開始有所反應,她突然疑惑道:
「我的寒毒不是已經發作過了嗎?我毒發后也平安清醒了……那我怎麼會又昏迷了三天?」
對了,沒錯!她記起來了,她的寒毒已經發作過了……之後,之後她又發生了什麼事嗎?
還有……她看了看窗外西落的冬陽,如果東陵轅雍去上朝了,那這時候他早就下朝了……可他怎麼沒來冷月宮守著她?她昏迷這麼久,他不可能放得下她的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