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一十三章 原來他就是她的無名夫君
鶴曦跪在地上的小身子因為默聲而哭導致她顫抖不已。
東陵轅雍看了有什麼感受沒人知道,反正西門有容看得心裡一把火,她上前想扶抱起鶴曦。
可是,鶴曦只看了她一眼,卻沒站起,而是看向東陵轅雍。
西門有容一看就知道鶴曦是在等東陵轅雍的允許,她反頭看著東陵轅雍壓著火說道:
「陛下,是不是先讓小公主起來再說,一直跪著她會難受。」
東陵轅雍不動聲色的看著那一大一小湊近在一起的身影,他感覺到了東憶對鶴曦的心疼。
可是,東憶為什麼會那麼自然的要去護住鶴曦?她難道不知道她出面護鶴曦的舉動是放肆的逾越嗎?
西門有容見東陵轅雍沉默,她以為他還是不心疼鶴曦,她悶惱得火氣都忘了掩蓋,她乾脆自己抱拉起鶴曦沉默著輕柔的抹著她的淚珠。
鶴曦有點獃獃的看著西門有容,又再轉動著她咕溜溜的大眼看著不說話的東陵轅雍
她覺得很奇怪,大家都會很怕總是冷著臉的父皇,為什麼這個蒙著臉的人好像都不怕父皇呢?
「你是誰啊?」
鶴曦有點崇拜的看著為她抹淚的人。西門有容想告訴鶴曦,她就是她的母親!
可是,她只能回道:「我是一個醫者,剛剛入宮不久,小公主可以叫我東憶大夫。」
「就是你救了我父皇,我父皇才能活著嗎?」
鶴曦聽說了父皇差點沒命的消息,之後出現了一位醫者救活了父皇。
龍泰殿新住進一位民間的醫者,那應該就是眼前這位了。
「你父皇本來就能活著,我只是幫他快點好起來而已。」
西門有容看出了鶴曦很害怕失去父親,所以她刻意避開了「死」這個字。
鶴曦也不知懂不懂西門有容的善意,她只知道她還能看到父皇都是這位女醫者的功勞。
對此,鶴曦攏攏紅潤的小嘴禮貌的說道:「謝謝你救了我父皇。」
「你不想你父皇出事?」
「不想!」
「為什麼?」
「因為鶴曦沒有母親,不想再沒有父親……。」
「來人,帶公主回太妃殿去。」
東陵轅雍終於出聲,但卻是帶著讓人害怕的冷意。
鶴曦也因此敏感的縮了一下身子,看到東陵轅雍皺死的眉頭,她更是不自覺的縮著往西門有容身上挨近。
西門有容看著鶴曦對東陵轅雍渴望又怯怕的可憐樣,她暗自惱得一把抱起鶴曦正準備說什麼。
突然~噠~有什麼物件掉在地上的聲音。東陵轅雍隨眼一看,在西門有容腳邊有一塊金鎖,好像是從鶴曦身上不小心掉下來的。
他多看兩眼的時候,只覺得那金鎖很眼熟。他上前彎身撿起細細的看著~而後,他一臉不可思議,這不是他送給「容寶」的金鎖嗎?這金鎖怎麼會出現在這裡?
鶴曦可能是看出了東陵轅雍的異樣,她怕怕的解釋道:
「父皇,對不起!鶴曦不是故意要拿母妃的東西……。」
「你說什麼?」東陵轅雍抑制不住激動:「你是說,這是你母后的東西?」
「是……。」
「你在哪拿的?」
「我……我……。」
「快說……。」
「嗚……。」鶴曦哭了,父皇的表情好可怕。
「陛下,你嚇到孩子了。不就是一個金鎖,孩子拿就拿,你何必這樣凶孩子?」
西門有容抱著鶴曦退後一步盡量讓鶴曦避開他的怒火。
她也看到了那個金鎖,那是她離開之前一直放在梳妝台最邊上、幾乎被她遺忘的金鎖。
可是,就算鶴曦拿了這金鎖也不是什麼大不了的事,他怎麼一副要吃了孩子一樣凶神惡煞的?
東陵轅雍也知道自己的語氣嚇到了孩子,他看看手中的金鎖儘可能的壓下快速鼓凸的心跳,然後才緩下臉色看著鶴曦問道:
「鶴曦,告訴父皇,這金鎖,你是從哪拿的?」
鶴曦見他好說話了,她吸吸鼻子軟軟的回道:「在那裡拿的。」
鶴曦指著靠近窗邊的梳妝台,她剛剛打開一個盒子就看到了這個金鎖,她才拿起想要好好看一看,可是就聽到父皇進來的聲音,她一慌就拿著金鎖躲了起來。
東陵轅雍望向鶴曦指著的地方,他走了過去,果然看到了妝台上有一個盒子被打開,想來那就是裝著這金鎖的盒子。
千般難解的困惑徹底湧上東陵轅雍的心頭,他突然大聲一喊讓人進來。
負責打理冷月宮的娟兒進來跪下聽候東陵轅雍的指示。
東陵轅雍指著妝台問道:「這裡平時你們都是怎麼整理的?有動過原來的樣子嗎?」
娟兒看著妝台,雖然東陵轅雍不同尋常的神色讓她有些害怕,但她非常確定的回道:
「奴婢別的不敢說,可皇後娘娘的寢殿一直都是奴婢親自打掃的。按陛下的命令,屋裡的一件一物全都按皇後娘娘生前擺放的位置不曾移動過一分一毫。」
「那這個金鎖,也是屬於這屋裡的東西?」
娟兒先看了看東陵轅雍手中的金鎖,然後才回道:
「那金鎖是皇後娘娘私人的東西,只是皇後娘娘一直放在盒子里,從來都不戴。」
東陵轅雍得到了答案,他突然心痛如絞,他能感覺到他再不做點什麼,他就要在他人面前崩塌了。
「你們都出去!」
他現在唯一能做的就是先獨處,他不想面對任何人。
西門有容看到他緊緊握成的拳頭凸起的經絡,她知道這證明他在壓抑著他人看不到的痛苦。她不由得出口關心道:
「陛下,你……?」
「滾出去,立刻滾出去!」
東陵轅雍最終還是沒繃住,他的痛苦斷崖式爆發。
眾人都知道他驅趕的是所有人,而非針對開口的西門有容。
等所有人都出去以後,東陵轅雍仰首挺立的身軀緩緩泄氣,最後軟坐在妝台前深深的呼了一口又一口的氣。
原來,他小時候定下的太子妃「容寶」就是他從始至終深深愛著的西門有容。
容寶~西門有容~她們都是同一個人。他為自己定下的太子妃是西門有容,命運早就讓他們相識、相遇了。
可是,他沒有守護好她!他定下她十五年,卻也遺忘了她十五年!
東陵先祖的誓言把她送回到他身邊,他又一次讓她從他生命中溜走!
她離開,他恨她,惱她……所以,他不要進來這冷月宮,連她拚死生下的女兒他也不想親近。
可是,他卻要保留冷月宮的一草一木,他固執的要留下專屬於她的每一樣東西。
至於她留給他的唯一女兒,他從一開始就不敢靠近,至今他依然不敢!
於是,他用冷漠代替了他所有的情感。每當看到鶴曦委屈的眼神,他莫名心疼的同時,他想得更多的是,西門有容是為了生鶴曦而死的!
偏偏,鶴曦長得越來越像她,他每看一眼鶴曦,他的思念就會變成可以撕裂他心臟的痛苦!
他的冷漠也讓鶴曦渴望他關愛,又害怕他的凝視她的眼神!
剛剛鶴曦找他要母親,他第一次意識到,鶴曦是那麼的無辜!她一出生就沒了母親,而他這個父親卻把無處安放的恨意壓到鶴曦小小的心靈上。
這些年,他對鶴曦何其殘忍……!
東陵轅雍把自己關在西門有容的寢殿里逼著自己去面對不能再逃避的現實。
屋外的西門有容也隱隱意識到了什麼,那塊金鎖……是她想的那樣嗎?
「唉!」曹公公突然哀嘆出聲,他的雙眼儘是惋惜。
「公公怎麼了?」西門有容關心的看著曹公公。
「造化弄人啊!陛下往後只怕更難熬了。」
「公公這話,可是跟那金鎖有關?」西門有容探問。
「那金鎖……想不到陛下多年前送出去的定情信物原來是送給了皇後娘娘,卻不想……。」
曹公公也認出了那金鎖,雖然當年東陵轅雍送給誰,他沒有看到。
不過,那金鎖他是認得的,他記得東陵轅雍送出金鎖后還曾興匆匆的告訴過他,他拿金鎖定下了一個太子妃!
當時,曹公公還以為東陵轅雍在開玩笑,也就沒有太在意。
此後種種變故,曹公公更加沒去想過金鎖的下落。
今日,再見到這金鎖,又看東陵轅雍因為那金鎖如此異常,曹公公便猜出了緣由。所以他才會惋惜哀嘆命運對帝后的無情!
曹公公簡略的一句話也讓西門有容證實了她的猜測~東陵轅雍就是她曾等待多年的無名夫君!
命運~實在太弄人了!
「公公,父皇是不是因為我生氣了,我是不是不該來冷月宮,不該碰母后的金鎖?」
早懂事的鶴曦其實並不是那麼清楚到底發生了什麼事,可她最敏感的就是面對東陵轅雍的一喜一怒。
曹公公聽到鶴曦的提問,他這才發現鶴曦還被西門有容抱在臂彎里。
奇怪的是,鶴曦竟然任由生人抱這麼久,而且她看起來隱隱有點依賴著西門有容,還依賴得那麼自然,就像她和西門有容很熟一樣!
就在曹公公納悶忘了回話時,西門有容輕輕的摸了摸鶴曦的頭告訴她說:
「小公主什麼也沒有做錯,做錯的是你父皇,他不該對你發火,你別害怕,好嗎?」
真是心疼死她了,她會願意回來這皇宮,除了若樽和東陵轅雍的關係,其實還有鶴曦的原因。
當初毅然而然的離開,她留下了鶴曦,她以為這樣對東陵轅雍會公平一些!
可是,她沒想到東陵轅雍竟然會對他們的女兒這麼冷漠。
最讓她心疼得不行的是,她發現她最對不起的人不是東陵轅雍,而是鶴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