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傷在他身,痛在她心
席遠深第二天趕到席家老宅的時候,席老爺子早就準備好了家法。
「孽障!跪下!我席家就沒有你這樣的逆子!」
席家老爺子已是古稀之年,身體並不是很硬朗,此次動了怒氣,血壓都升高了。席遠深雖然擔心爺爺,卻也是倔著性子,跪在老宅堂前一言不發。
「好,好個硬骨頭,你以為你不說話,我就什麼都不知道嗎?白露那個女人究竟給你灌了什麼迷魂藥,你對她這麼念念不忘?」
席遠深吸一口氣,依舊沉默以對,席夫人在旁邊擔憂的看著兒子,忍不住出聲勸說:「遠深,和爺爺道個歉,以後斷了和白露的聯繫,好好和姜殊過日子。」
沉默,席遠深依舊沉默。
「好你個逆子!今天不給你點教訓,我也就白當這個席家家主了!
席老爺子憤怒的揚手舉起鞭子,狠狠地抽了下去。
「啪!」
席遠深悶哼一聲,這皮鞭浸泡過冰涼的鹽水,韌性十足,幾下抽下去,白色的襯衫已經滲出點點血色。
「認不認錯!」
席夫人在一旁已經嚇得白了臉色,雙手顫抖地捂住嘴巴,可是席老爺子還在氣頭上,誰也不敢上去勸一勸。
粗糙的鞭子一下一下的落下,席遠深的白襯衫已被鮮血染紅,面色蒼白,額頭滿是細汗,然而祖孫兩個都互不低頭,好像誰先低頭,誰就輸了一樣。
「爺爺!」
一個小小的身影撲到搖搖欲墜的席遠深身上,替他擋住了狠狠的一鞭。
「爺爺!我求您!求您不要打了!!」
姜殊得知爺爺取了家法,第一時間就趕來前堂,看到了渾身是血的席遠深,然後不顧一切的撲了上去。
她淚眼婆娑,渾身顫抖,祈求的看著爺爺。
席老爺子深深嘆氣,好像泄了一口氣,將手中的鞭子輕輕放在桌上:「罷了,罷了,我老了,管不了了,扶我回房吧!」
席夫人回過神兒來,馬上叫了身旁的傭人,一起扶著席老爺子回卧室,臨走前,回頭深深看了一眼靠在一起的兩人。
席老爺子走了之後,江殊才顫抖著雙手伸向席遠深的後背,想仔細看看他傷口,可是卻被席遠深推的一個趔趄。
「走開!」
他厭惡地看了她一眼,單手撐地,艱難的站了起來,然後走回了房間。
姜殊坐在原地,淚水止不住的流下來,為什麼?為什麼事情會變成這個樣子?
她現在不敢再去找他,她只會讓他厭惡。
直到深夜,四下寂靜無人,姜殊才敢拿著繃帶和外傷葯,小心翼翼的打開卧室的房門,看一看席遠深的情況。
房間里只開了一盞小小的夜燈,他還穿著白天的衣服,後背傷得嚴重,他趴在床上,臉色蒼白,嘴唇乾裂,額頭還有細汗沁出來。
姜殊踮著腳走過去,半跪在床邊,想替他處理一下傷口。
鮮血幹了之後,和襯衫粘在一起,輕輕一碰,席遠深就醒了,或許是傷口太痛,體力被耗盡,他並沒有動,也沒有說話,就那麼靜靜地看著姜殊。
姜殊看到他清醒,手上一頓,瑟縮了一下,然後才小聲解釋:「我沒有惡意,只是想幫你處理一下傷口,不然傷口會感染的。」
席遠深沒有說話,姜殊見他沒有拒絕,就開始伸手處理傷口。
碘伏濡濕了傷口和衣服,姜殊小心地剝下衣服,猙獰的傷口露在眼前,席遠深的身體因為疼痛在微微顫抖,她的心都痛得揪了起來,好像傷的是她一樣。
「會痛嗎?不好意思,我會輕一些的。」
姜殊的手微微顫抖,一邊處理一邊輕輕吹著傷口,但是有一些傷口延伸到了腰部以下,她不知道該不該脫下他的褲子來處理。
席遠深沒有繼續講話,姜殊咬咬嘴唇,猶豫了一下,還是開口:「遠...遠深,你的傷,有一些我處理不到,我...我能不能...」
「脫吧。」乾脆利索。
姜殊的臉紅得快到滴出血來,雖然兩人是夫妻,也做過親密的事,可是她從來沒有主動幫他脫過衣服,更何況是褲子!
「你在等什麼?」席遠深的聲音響起,帶了微微的不耐。
「好...」
姜殊把手從他的腰部伸進去,打算解開褲子的扣子,他受了傷,不好抬起身體,她的手就那麼一寸一寸的往前挪動,笨拙的解開了他的褲扣。
他的身體滾燙,姜殊的手指好像被燙到了一樣,瑟縮了一下。
褲子緩緩地褪下來,姜殊匆忙地處理好腰臀部的傷口,塗上藥再用繃帶小心的覆蓋住,小聲提醒席遠深:「遠深,我處理好了,還有幾粒消炎止痛藥,你要吃一下嗎?」
身旁的人沒有聲音,姜殊低頭一看,他已經睡著了。
席遠深的面色蒼白,但是呼吸還算平穩,平時那雙銳利的眸子此刻已經輕輕闔上,整個人的線條好像都跟著柔和了下來。
姜殊看他睡得沉穩,忍不住伸手,輕輕撫摸著他的頭髮。
這是她想做卻一直不敢做的事。
就這麼看著他,姜殊也泛起了一陣困意,趴在床邊,不知道什麼時候睡著了。
夢裡,他們好像真的相愛了。
不知道過了多久,席遠深在夢裡輕輕低語,姜殊猛然驚醒,剛要道歉,就看到席遠深並沒有清醒,他緊閉雙眼,面色潮紅,姜殊輕手覆上他的額頭,感覺到滾燙一片。..
他發燒了。
姜殊驚慌的站起身,跑去衛生間打了一盆涼水,拿來了退燒藥,哄著席遠深喝下去,用溫軟的毛巾輕輕擦拭他的額頭和雙手,過了很久,席遠深才慢慢地安靜下來。
席遠深頭腦一片漿糊,只覺得迷濛中好像渾身又痛又燙,滿身難受,但是突然有一雙冰涼的手,一直耐心在安撫著他的滾燙的額頭,溫柔地輕聲哄著他:「沒事的,有我在。」
卧室燈光昏暗,他幾次努力想要睜開眼睛看看眼前的人,可是渾身無力,雙眼沉重,怎麼也沒辦法睜開眼好好地看清她的樣子。
是白露嗎?席遠深心中想。
退燒藥漸漸發揮藥力,他最終還是沉沉地睡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