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零四章 慈寧宮相見

花顏月表現得很是平靜，是那種一陣風吹來都不一定能掀起一絲漣漪的平靜。

不知道為什麼，看著這樣子的小姐，落落心中有些發怵。

「娘娘剛剛醒過來，先吃些東西吧，剛讓御膳房做出來的蓮子粥。」

雲桑將端過來的粥又推向花顏月幾分，臉上笑意不減，溫柔地盛出來一些，喂到花顏月的嘴邊。

花顏月小嘬一口，依舊是原來的味道，很鮮美，而且不膩。

說到最後，她心中還是有些不舍的，哪裡能說走就走，把這裡的一切都拋下。

蘇玹來看花顏月的時候，花顏月正靠在床榻上，看上去有些憔悴。

「我從來沒有怪過你一聲招呼都不打就離開，可是為什麼明明已經回來了，你還是這副模樣？」

蘇玹不明白，自己已經退讓到了這種地步，花顏月還是有些不滿意。

花顏月現在並不想與蘇玹爭吵，盡量讓自己表現得看起來平靜一些，聲音也柔和了很多。

「太皇太后的事情你想怎麼處置，是不是已經問出來結果了？」

花顏月向來都是胸有成竹的，況且這個時間段算算也差不多該有一個結果了。

蘇玹臉色在這一瞬間陰沉了下來，說不清楚到底是什麼感覺，但是身上格外陰冷。

花顏月對一切事情的掌握都超乎他的預料，甚至可以說，他一個皇帝都不如花顏月對朝廷上下的事情了解得通徹。

「這次的事情，朕替太皇太後向你道歉。我也會給你一個結果的，只是你再等等好不好？」

蘇玹感覺心頭傳來一股深深的無力感，可他卻沒有辦法去阻止這漸漸到來的撕扯力。

雖然在最開始的時候他心中還是感覺很彆扭的，到了現在已經轉變為了一種深深的壓抑。

「所以皇上到底想讓我等多久呢，還是說皇上根本就不想面對擺在面前的證據，只是想往後拖延時間呢。」

花顏月的話像是一把刀子一樣，狠狠戳進蘇玹的心間。仟韆仦哾

她太知道蘇玹的軟肋在哪裡了，所以才能每一次都說話正中蘇玹的心尖。

「我想去慈寧宮見一見太皇太后可以嗎？只是說幾句話而已。」

花顏月語氣軟了下來，像是一位真正的皇后一樣，用乞求的話語說道。

蘇玹感覺心裡像是被什麼扎了一下，疼痛感傳遍全身，沒有片刻的停留，直擊腦海。

最後蘇玹還是點頭同意，看著花顏月慢慢從床上起來，換上了華貴的服飾離開宮殿。

一系列的動作可以說是一氣呵成，直到離開的時候花顏月都沒有回頭看一眼仍舊坐在床榻邊的蘇玹。

三步並作兩步來到慈寧宮，花顏月也不明白為什麼腳下走得這般急切，原本要很長的一段路，短短的十分鐘不到她便已經趕來。

慈寧宮肉眼可見地沒有了往日的繁盛，只有幾個宮女太監在這裡守著，其他人全部被調走。

再次見到太皇太后，花顏月差點都沒有認出來這就是以前那個雍容華貴的掌權者。

「拜見太皇太后。」

花顏月並不是來落井下石的，相反，還規規矩矩地對著太皇太後行了一個大禮。

這個動作讓高座上的太皇太后都有那麼一瞬間的愣神，隨後又端起了太皇太后的架子，居高臨下看著下面的人。

「哀家還以為是誰來了，怎麼你是來看哀家的笑話的？」

太皇太后這樣說還覺得不夠過癮，抬著眼眸，一張嘴開開合合，口中的話幾乎沒有停頓。

「你不要以為這樣你就贏了，哀家可是太皇太后，即便是皇上都不能拿哀家怎麼樣的。哀家只後悔當初把你留下，現在才會釀成這樣的結局。」

這些話對花顏月來說是不痛不癢的，所以花顏月也並沒有開口反駁，而是迎著太皇太后的目光看了過去。

這與她和面前這個容顏已經衰老的女人第一次見面彷彿已經過去了很久的時間，那個時候的太皇太后對她依舊是和藹可親，分外照料。

甚至在她被先皇為難的時候也是太皇太后出面替她解圍的，而且還贈送了她很多名貴物品。

所以到底是在什麼時候，這一切全部都變了呢。

大概是在先皇駕崩的時候吧，那個時候事情實在是太多了，蘇玹還沒有太多的精力去對付朝堂上殘留下來的這些餘孽。

她在迫不得已之下對這些人出手，用了一些雷厲風行的手段，幾天的時間解決了朝堂上的困境。

所以太皇太后感到害怕了，擔心她會奪走蘇玹的江山，所以太皇太后才會選擇離開皇宮，前往洛陽行宮靜養。

至於那個時候太皇太後為什麼沒有直接告訴蘇玹，而是讓她代為傳話，恐怕就是擔心被蘇玹看出來什麼吧，而且到時候也可以說是她野心太大，故意將太皇太後送到了洛陽。

太皇太后的這種感覺在她為鎮國公府徹底翻案之後變得更加強烈，所以才會在此時迫不及待地下手，是擔心以後再也沒有機會製造出來如此完美的證據了吧。

好大的一個算盤，只是到了最後，太皇太后還是沒有算出來，她會在與蘇玹產生嫌隙之後直接開到洛陽，又陰差陽錯地知道了太皇太后的計劃。

想到這裡花顏月長長地嘆了一口氣，沒有開口說什麼，而是直起身板，一步一步朝著太皇太後走了過去。

「我從來沒有想過要贏你，而且也從來沒有想要與皇上爭權利。」

花顏月的聲音中有著不是她這個年齡段應該有的滄桑，像是那種黑夜望不見月亮的孤寂，只有點點星星的光輝灑下來，卻依舊無濟於事。

花顏月也想過很多與太皇太后促膝而談的場面，卻沒有想到會是現在這樣物是人非的景象。

這其中的種種原因，她已經不想再繼續深究下去了，況且繼續執拗地追究也不過是為了一個牢籠，將自己禁錮在牢籠裡面而已。

這種作繭自縛的事情她是向來不會去做的，唯一的辦法便是徹底將心扉打開。

太皇太后臉上的表情說不出來具體是什麼，很多種情緒混合在一起，讓人難以猜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