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一十二章 送別宴

知道那些東西真的在臉上得快劃過又留在頸窩的時候，花顏月才隱隱約約察覺到這些東西，好像是眼淚。m.

可是她為什麼會流淚呢？

明明她和葉青之間相處的時間並不是很長，在這裡的每一分每一秒她都想著逃離。

現在終於得償所願了，她可以光明正大的離開這裡了，可是她又退卻了。

耳邊一直充盈著葉青臨死前說的話語，像是一口笨重的大鐘一般，一下又一下敲擊著。

她好像被禁錮在這裡面了，為什麼耳邊都是葉青一聲又一聲的姐姐呢？

她不想逼死葉青的，卻不得不說葉青臨死前的這個決定有多麼正確。

她好像……真的沒有辦法去忘記了。

白玉走到花顏月身邊將花顏月攬在了一下有一下地安撫著花顏月，哄嬰孩般雙手輕輕拍著花顏月的後背。

聲音像山澗湧出的汩汩清泉，動聽之餘拂散了世間的煩憂。

花顏月栽倒在白玉身上，迷迷糊糊進入了睡眠之中。

這應該是她自從來到軍營之後睡得最安穩的一次，沒有戰事困擾，沒有葉青的壓迫，有的只是劫後餘生的喜悅。

再次醒來，花顏月發現自己還在之前葉青給她安排的那個屋子裡。

「姑娘你醒了？」

一個熟悉的聲音傳來，花顏月瞪大了雙眼，難以置信地看著朝自己走近的這個人。

「你……你怎麼會在這裡？你不是已經……」

此人正是之前替花顏月送荷包的那個小宮女，穿著宮女的衣服，端著一杯茶，站在花顏月面前。

未施粉黛的小臉甚是肅靜，卻又有一種別樣的美感，讓人感覺很乾凈很舒服。

這也應該是她當時願意與這個小宮女親近的原因之一吧，畢竟誰會喜不喜歡長得好看的人呢。

「月姑娘你在說什麼啊？奴婢怎麼聽不懂呢？」

小宮女也是一臉蒙圈，聽不明白花顏月到底在說什麼，只是感覺月姑娘在看到自己的時候很吃驚。

「之前你幫我送和包不是被葉青發現了嗎？」

「哦，月姑娘是在說那件事情啊。奴婢幫姑娘將荷包送出去之後，確實是撞見了葉大人。葉大人詢問了奴婢一番之後便讓奴婢去了外面看看宮外的親人，奴婢也是剛剛才回來呢。」

這一番話像是一道驚雷劈中了花顏月，花顏月嘴巴張得很大，根本合不上。

所以事情的真相竟然是這樣，之前一直都是她誤會葉青了。

可是葉青為什麼沒有一句解釋的話呢？

明明只要葉青解釋之後，她對葉青的恨意便不會如此洶湧，也許他們最後也不至於走到現在這步田地。

淚水再次毫無徵兆的留了下來，花顏月心中早已釋懷。

那麼多日子的囚禁生活心底積攢的怨恨徹底消散，取而代之的則是一股巨大的愧疚感。

至於為什麼愧疚花顏月其實也說不上來，但總覺得此時自己就應該這樣。

小宮女是什麼時候退下的花顏月記不得了，白玉是什麼時候來的花顏月也記不得了。

要說唯一記得的應該便是吃飯的時候塵衾提起兩國簽訂協議，此後三十年內，兩國再無戰事。

花顏月高興的舉杯，將杯中的美酒一飲而盡，入喉是一股辛辣與苦澀。

怎麼和以前喝的酒都不太一樣呢？

可能是因為這一次的清宮酒融合了太多難以言說的情緒吧。

葉青的死再也沒有人提起，所有的人都默認了葉青是大奸臣這個身份。

恐怕只要再過一個月的時間，這裡便不會再有人記得曾經有過葉青這麼一個人，更不會記得葉青做了什麼。

花顏月不明白這到底是好事還是壞事，只知道葉青在天有靈應該也是比較欣慰的吧。

宴席過後花顏月找上了塵衾，看著塵衾有些迷亂的雙眼，花顏月問出了一個一直縈繞在他心口的問題。

「你是什麼時候發現葉青不對勁的呢？還是說你一開始就知道王宮裡的人都是葉青的手下，即便是已經奪回了王位你依舊放心不下。」

其實現在距離葉青自刎已經有幾個時辰的時間了，花顏月在這幾個時辰里一直在回想著整件事情的脈絡。

她又不是傻子，不可能什麼都看不明白，更何況塵衾的手段還是有些稚嫩。

看著塵衾剪口不言，花顏月繼續敘述著自己心底的真相。

「其實王位最開始要傳給的人便是塵緒吧，你才是那個要奪取王位的人。只不過這個過程中出了點意外，導致你誤了時間，塵緒已經坐上了王位。

其實你早就明白這個時候和塵緒硬剛的話是行不通的，所以你借住葉青之力來到了東離，讓我幫助你奪取王位。

從始至終我們都是你的棋子，塵緒恐怕怎麼也沒有想到他的親弟弟會在背後對他下這樣的死手。塵緒也從來沒有派兵追殺過你，所以在你來到中心城之後才可以安然無恙地在客棧呆著。」

塵衾此刻還是有些震驚的，瞳孔驟縮，嘴巴條件反射地微微張開。

「可是這些都是你的猜想，我不過是個手無縛雞之力的人罷了，又怎麼能籌謀得如此齊全呢？」

「你知道嗎？天真無邪雖然是你在我們面前演得最逼真的一場戲，可是你忘了，一個真正天真無邪的人又怎麼會對朝堂之事了如指掌呢？又怎麼會對那一系列的計謀了解得如此透徹呢？」

花顏月閉上了雙眼，這些所謂的真相，她是真的不願意再去接觸了。

比鬼怪更為險惡的是人心，千防萬防，都防不住冷箭。

看著塵衾不再開口說話，花顏月繼續說著。

「可是回來之後你發現，僅僅這樣還不足夠你掌控朝堂。葉青已經在這裡待了太長的時間，手下的勢力更是盤根錯節，所以你需要一把刀替你剷除葉青，而我，正是那把最鋒利的刀。

你知道葉青一直在找一個女孩，那次闖到東離你看到我脖子上的胎記的時候應該就已經辨認出了我的身份。所以你用了點手段將我騙來了這裡，又在無意中告訴我，想要離開只能對葉青下手。」

多麼簡單的一個設計啊，可是為什麼她那個時候偏偏沒有看出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