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2章 消失的寧王妃
父母與子女,不過相識一場的情分。
相逢即是緣,雖有些不過孽緣一場,可儘力即可。
過後不悔。事過不究。
尋常人,過完尋常一生。
司卿卿終究沒有多說,她也是二世為人才懂得這些道理,總不能因好為人師,將自己的人生道理悉數強加給人。
就在她倆望眼欲穿時,終於兩頂鑲綉軟轎一前一後停在西風茶樓外,寧王妃慌裡慌張地迎上去,只見從第一輛軟轎上走下來身著白狐長袍的不是玉笙還能是誰!
但見她並未去扶寧王妃的手腕,轉身迎向身後另一輛軟轎。
上頭下來的人,卻叫司卿卿驚訝得捂住嘴。
那人身著鎏金灰毫斗篷,穿著一身湖綠色古香錦緞,一雙金絲線綉羊皮牙靴華貴無比。
此人不是旁人,正是突然從將軍府失蹤的畫扇。
司卿卿跟前貼身的女婢。
並非司卿卿有意放水叫她逃脫,她只是懷疑什麼人的手能伸進烏雀城內的將軍府,她甚至不以為以畫扇的心智,她如何走出那片荒漠。
可如今,一切都串聯在一起。
三人攜手進了西風茶樓。
畫扇走前最前,玉笙小心伺候著,寧王妃卻是一臉不解。
這三人臉上心思各異,司卿卿的眼睛只落在畫扇的臉上,那張臉在她眼中又熟悉又陌生。
畫扇與寶善雖不是孿生,可兩人打小就在留園伺候,主僕三人時常伴在一處,久而久之竟有幾分神色,後來司卿卿蒙難三年失了心智,愈發嬌憨,留園內只余兩名女婢掌事,漸次有些主僕不分。
府中無人與司卿卿說項,想著兩人忠心為她,倒也不算造次。
如今看來,養虎為患並非朝夕。
在司卿卿心中,她總是念舊的。
她總記著有一日,她自渾沌中短暫清醒,正赤身泡在溫水之中,雖是寒冬臘月,寶善與畫扇二人衣衫盡濕,仍一勺勺往她澡盆里添加熱水,見她蘇醒時,急忙圍上來,三人頂著滿室的霧氣抱頭痛哭。
那麼難熬的日子都過來了。
她始終認定畫扇是受人蠱惑,可今日這麼一見,心裡不免疑惑。
她堅信人不為己天誅地滅。
可若是從前貼身婢女想要為自己活一次,她能否從容面對。
人類的孽根性在這一刻被無窮放大。
就在司卿卿自怨自艾時,寧語兒已經直起身,拉著司卿卿道:「我們得跟上去,聽聽她們又在密謀什麼!」
司卿卿本想拒絕,可人已經被拉下馬車,便急忙罩上面紗,她可不想自己這點兒私事傳得滿城風雨。
楚蕭見狀急忙跟上。
三人進了茶樓,要了包間緊挨著寧王妃早先預留的包間。
奈何茶樓牆壁結實,儘是毫不透風。司卿卿推開門,指著二樓被陽處長滿青苔的露台道:「我們挪過去便可。」
「不行!」
楚蕭漲紅著臉小聲道:「我去!」
他心中早講自家師兄罵了10086次,說什麼司相大人委以重任,說什麼有要事相托,事成后功名利祿少不得了,他便急哄哄花了八十兩銀子討了這個差事!
竟然是給司相府嫡女做護衛!
如今又要幫她去聽牆根!
萬一要是傳出去,往後的江湖武林,他也不必去轉悠,脊梁骨都怕給人戳斷了。
可他還是邁出去一隻腳,踏在濕滑的窗戶邊,被身後的人扯住外袍,司卿卿嚴厲地道:「她們說一句你複述一句,不要加工,不要釋義。就重複便可。」
楚蕭心想,不如滑下去摔斷腿來得痛快些。
不給他遲疑時間,司卿卿不斷用眼神督促他,楚蕭閉著眼睛伸出退去,忽然隔壁一聲尖叫乍起,接著恢復死一般的寧靜。
「走,去看看!」
司卿卿也顧不得其他,拉著寧語兒便往隔壁茶間,楚蕭緊隨其後翻身進來。
隔壁茶間的門是虛掩著的,方才的驚呼聲眾人也聽在耳里,如今正聚集在房門口。四風茶樓的掌柜是認識幾人,瞧見寧語兒便湧上來不斷安撫道:「寧姑娘切莫驚慌,王妃在裡面見客,囑咐過小的,誰也不能擅闖。這…這…不會是出了什麼事兒吧!」
饒是最後,掌柜的也起了顫音。
「進去瞧瞧不就知道。」
司卿卿示意一旁的楚蕭,楚蕭上前一步,正欲推門,門卻被人從裡面拉開,玉笙白著一張臉,望向眾人,顯然沒有料到門口會擠滿人,她略顯急促陪著笑臉道:「王妃方才失手打倒茶盞,掌柜的,再上壺碧螺春。」
又朝寧語兒道:「姑娘怎麼過來了?只怕王妃此時在見貴客,不方便見姑娘。」
「讓開!」
寧語兒伸手去推玉笙,玉笙避之不及被推到在地,楚蕭從側邊閃身進了屋內。
與隔壁大同小異的兩居室茶廳,正中央的茶桌上擺放著三杯剛盛滿的茶湯,碧色如春的茶湯正裊裊升騰著熱氣,玉笙口中的茶壺好端端放在茶桌上。
室內狹窄,一眼看到盡頭,毫無藏身之地。..
可門窗緊閉,方才進屋的畫扇和寧王妃卻不見身影。
「母妃人在何處!」
玉笙不住地搖頭,像是受到巨大驚嚇,竟然暈了過去。
司卿卿伸手摸向茶盞,茶水雖熱倒也不是滾燙,三杯茶盞只有一杯被人動過。
便是動過那杯旁,有些許潑灑出來的茶漬。
司卿卿問向已經被嚇得不輕的掌柜:「此間可有隔間或密室之類?」
掌柜一聽,本欲分辨兩句自己乾的是正經營生,可見她衣著華貴又隨身帶著護衛不便以真面目示人,只怕非富即貴,當下拱手道:「回姑娘,斷不會有!這間茶室和您方才所在那間只有中間留了扇門。」
「門?」
司卿卿抬頭看去,只見紋絲合縫的牆壁上有道細小裂痕,她快步走過,伸手欲推。
「姑娘不必費力,雖是留有扇門,可尋常三五個男子也未必撼動,您一個姑娘如何能推開。這兩間原是通鋪雅室,小的接手茶樓后將其改成兩間茶室。」
掌柜的迫切想將自己的茶樓摘乾淨。
楚蕭見狀,將長劍遞與司卿卿,摩拳擦掌躍躍欲試,有幾個看客想進屋幫忙被司卿卿婉拒,外窗緊閉,窗邊的青苔並無踩踏痕迹,兩個人是不可能忽然失蹤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