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3章 他在求她，求她一定要活下來

許楠清轉過身，伸手抱住他的腰，甜甜地笑著。

「我最愛你。」

「貪心的小傢伙。」男人嘴上不滿，手上的動作卻是十分的小心翼翼，生怕她會有一點點的不舒服。

等把她帶到床邊坐下，他則慢慢蹲下身子，將耳朵貼到她的肚子上。

許楠清哭笑不得，「她還這麼小呢，什麼都聽不到的。」

陸牧州不聽她的，依舊認真的聽著。

這裡孕育著一個小生命，他每一次想起都覺得驚喜又震撼。

這麼纖細瘦弱的姑娘，卻已經要做媽媽了。

他緩緩抬起頭，捧著她的臉親了親，待看見她眼中似水一般的柔情，又覺得沉醉。

都說當了媽媽的人會變得更溫柔，他好像從此刻就已經察覺到了。

如今已經進入了盛夏，一早上的奔波使得他們都出了汗，陸牧州拉著她去了浴室，幫她沖洗了下身子，又幫她找來乾淨的衣服換上，這才帶著她回到房間去。

他看著她依舊平坦的小腹，心中卻在想著，這裡慢慢地就會隆起，八個多月後，她就會出來和他們見面。

他不知如何描述自己此刻的心情，只是動作愈發溫柔，像是誓要連她的頭髮絲都照顧得舒舒服服。

許楠清感覺此刻的自己在他眼裡就是個什麼都做不了的人，走快了怕她摔著要來扶著，吃飯吃快了怕她噎著連忙遞湯，久而久之，就連老爺子都發現他過分緊張了。

「咳咳，那個，牧州啊，我覺得你是不是太過緊張了？」

男人眼裡閃過一絲不明所以，直到老爺子將他這些天的舉動都一一列舉，其他人也都紛紛表示同意，他才開始反思自己。

自己是不是真的過分緊張了。

看著身旁一臉小心翼翼的姑娘，男人深刻地反思了一番自己近期的行為，最後終於妥協。

「我以後注意。」

眾人都是鬆了一口氣，只是到了晚上，許楠清放下手中的書本，看著還在書房裡的男人，卻是忍不住走了過去。

男人還在忙著工作，他最近為了照顧她，把大多數的工作都拿到了家裡來做，只為了多陪陪她。

陸風私下裡開過幾次玩笑，說他是把他當成牛來使了。

眼看著他手邊堆成小山一般的文件，許楠清把手機遞了過去。

「十二點啦，我們先休息，明天再繼續看好不好？」

女孩聲音輕柔，也沒有強勢的要來搶他手上的東西，陸牧州卻是立即停下了動作。

「好。」

他跟著她走了出去，快速地洗漱完后，就回到了房間里。

小姑娘等了他太久，這會兒已經困得不行了，看著他過來，卻還是不忘了問問他。

「你是不是有些不高興了呀？」

男人有些不解地看著她，卻聽她聲音更小了。

「我知道你對我好，我也知道你是關心我，但是你越是這樣，我就越是緊張，感覺自己像個廢物，什麼都做不了似的……」

男人伸手捂住她的嘴，「不許胡說，你怎麼會是廢物，你是我最重要的人，你是我孩子的母親，我就想寵著你，對你好。但你若是因此感到了壓力，那我今後會做出改變，爭取讓你覺得安心又舒適。如此，好不好？」

他極少說這樣長的話，還是這樣發自肺腑的一番話，許楠清覺得內心溫暖得不要不要的，飛快地點頭。

「好，我最愛你了！」

說完，她就把腦袋枕在他的懷裡，沉沉地睡去了。

陸牧州把她的身子往裡面攬了攬，低頭看她微凸的小腹，眼中儘是滿足與感動。

伴隨著時間一日一日的過去，她的小腹也逐漸顯懷了，陸牧州為她辦了一年的休學，打算這一年都讓她待在家裡，以便他們照顧她。

她的肚子比尋常這個月份的孕婦大一些，他們上次去醫院做了檢查，是雙胞胎。

老爺子都快高興瘋了，原本準備的一個嬰兒房已經不夠了，他便吩咐人把中間打通了，把兩個房間合成一個，誓要讓他的小曾孫們住得舒服。

陸牧州心中卻是喜憂參半，多了一個小生命這無疑是讓他欣喜萬分的，可是這樣也會讓她在孕期愈發辛苦。

她還這麼年輕，身體也算不上多好，這兩個小生命的孕育無疑是件非常辛苦的事情。

她的孕吐反應也很厲害，一點油腥味都聞不得，雖然傭人們想著法子給她做了，但是她還是不長肉，四肢依然纖細無比。

他心裡懷揣著擔憂，只能愈發小心，眼看著她的肚子越來越大，去醫院檢查的結果也是沒有問題，這才終於放心了些。

許容時已經上了中學，不能每天都回來，只是每到周五，他總是會帶回來一些小玩意兒給許楠清，有時候是一串糖葫蘆，有時候是一些精緻小巧的毛絨玩具，說是給兩個小外甥的禮物。

更多的時候，他只是摸一摸她愈發滾圓的肚子，想象著馬上就有兩個小娃娃要出來陪他玩了，心裡緊張又期盼。

唐茵隔三岔五的就來，每次來便和她說一些學校里發生的事情，她每次繪聲繪色地講，總能逗得許楠清捧腹大笑。

老爺子更是幾乎住在了清苑，經常給那間嬰兒房裡添些東西，林初手藝好，為兩個孩子做了好幾件衣服和鞋子，還為她做了兩頂毛線帽子，說是給她坐月子戴。

許楠清能感受到他們對這兩個孩子的重視，心中也覺得高興，只是眼看著肚子越來越大，她出現了水腫的現象，夜裡也經常睡不好，久而久之，就憔悴了許多。

而陸牧州每一晚都陪著她，也有了重重的黑眼圈，只是他從始至終都沒有抱怨過一句。他為她按摩，幫她在小腹上塗抹精油，在她每個失眠的夜裡從背後緊緊抱住她，對她說著一聲又一聲的「辛苦了」。

她的辛苦他全都看在眼裡，心中也十分焦灼，眼看著從前活潑開朗的小姑娘一日日憔悴下去，臉色也變得蒼白，那些補品她吃了又吐，一次又一次，把她折磨得痛苦不堪。

他有些後悔了，他實在不忍心看她受這麼多苦，他甚至在想，如果不是他一次次在她面前說想要孩子，如果不是不做措施的那幾次……

她就不會這麼辛苦了。

可是小姑娘卻變得堅強了許多，從前喝葯都要他哄著勸著的人，如今連一聲抱怨都沒有過，有時候半夜醒了，她也不聲不響的，只是目光溫柔地看著已經高高凸起的小腹。

等到春節的時候，她腹中的孩子已經八個月了，她開始變得愈發小心，每天除了吃飯甚少下樓，更多的時候是靜靜地給腹中的孩子講故事。

唐茵來清苑住了幾天，只是她發覺自己根本沒有用武之地，也發覺許楠清似乎變了。

她似乎越來越適應母親這個角色，也變得越來越堅強。

堅強到她看著她這個模樣都會忍不住心疼。

只是她依舊捨不得離開，哪怕是陪著她，也是好的。

偶爾她甚至會埋怨陸牧州，覺得他不該讓她這麼早就體驗到這種痛苦。

只是他如今也變得沉默了許多，公司的諸多事宜他都拋下不管了，每天只專心守著許楠清。

她睡眠不好，他便想著法子地讓她多休息，平時沒事就經常給她按摩水腫的雙腳，眼看著她的肚子越來越大，也會拉著她在院子里走一走。

轉眼就到了三月，冬天的氣息逐漸遠去，院子里的花花草草逐漸冒出嫩芽，春的氣息也變得愈發濃烈。

那是一個周六，家裡人聚得很齊，眼看著距離許楠清的預產期越來越近，尤其是醫生說她可能會有早產的情況后，他們便都愈發緊張起來，恨不得每天都目不轉睛地盯著她。

這天，老爺子正在給他們叮囑注意事項，忽然，樓下傳來了一陣聲響，像是什麼重物落地的聲音。

所有人的腦海里都瞬間警鈴大作，飛快地朝著樓上跑去。

走廊上，許楠清雙手扶著牆壁，小臉蒼白。

「疼，好疼……」

老爺子連忙喊周媽過來，周媽一看是羊水破了，連忙讓他們將她送去醫院。

一伙人手忙腳亂的，到了醫院之後，門口已經有醫生在等著。

很快，許楠清被放到移動病床上，她眉心緊皺，額上不斷有冷汗冒出。

那一刻，陸牧州覺得自己心疼得快要死去了。

他只能一直握著她的手，一聲一聲地鼓勵著她，看著她即便她已經意識模糊，卻還是在一遍遍叫他的名字。

「牧州，牧州哥哥，我怕，我好怕……」

一整個孕期都表現得十分堅強的姑娘，到了此刻，終於表現出了心中的恐懼。

「阿喃，不怕，我在，我一直在的。大家都在，我們都會在外面等你，你是最堅強的姑娘，也是最偉大的媽媽，對不對？」

他心中萬分不忍，卻還是希望她為了孩子再堅持堅持。

畢竟，他們是她這整個孕期的動力來源。

沒一會兒，到了手術室門口，醫生將他攔下，他看著眼前那扇手術室的門在他面前緩緩關上，雙手卻已經在發顫。

他很早就了解過女子分娩的辛苦，只是當他此刻就站在這扇門外，想著馬上就會聽到她痛苦的呼喊聲，卻還是覺得有些無力承受。

伴隨著裡面傳來一聲聲隱忍的呼痛聲，他痛苦的蹲下身，平日里那麼剛強的男人，第一次露出這麼脆弱的模樣。

林恆見狀便走過來安慰他，老爺子則是急的一直不停的走來走去，周媽則是一直在祈禱許楠清和孩子都能安好。

而許容時和唐茵聽著裡頭傳來的叫喊聲，卻是擔心的都快要落淚了。

許容時雙手死死地扣著牆壁，死死地忍住眼淚，一遍遍的提醒自己，他已經長大了，不能再哭鼻子。

他不能讓姐姐替他擔心。

時間一分一秒的度過，裡頭許楠清的呼喊聲似乎弱了些，像是沒力氣了，陸牧州幾乎能夠想象到她如今的模樣，不顧一切的想要衝進去，卻被陸風和林恆死死地拉住。

「你冷靜點，阿喃是最堅強的姑娘，她一定可以的。你現在要做的，就是在外面好好地等待著他們，我們要相信醫生，相信阿喃。」

林恆一聲聲的勸著，卻不敢去看他猩紅的眼。

他能夠理解他此刻的心情，只是等待是他們此刻唯一的方法。

時間在此刻似乎變得無比緩慢，他們內心的掙扎和痛苦在一點點增多，只期盼著能儘快聽到孩子的啼哭聲。

孩子若是出來了，也就意味著，她快要解脫了。

像是過去一個世紀那麼久，手術室內終於傳來一陣嬰兒的啼哭聲，眾人都像是頓時活了過來，齊齊圍到了手術室門口。

過了會兒，有一個護士走出來，臉上卻不見輕鬆。

「現在只生下來一個，是個小公主。孕婦太過瘦弱，生產過程又艱難，你們……」

老爺子頓時紅了眼，「你別和我說那麼多，你快去救她啊，無論如何，我都要我的孫女活著，她必須要好好活著！」

護士原本想說的是另一個孩子可能會有危險，因為長時間缺氧，而許楠清現在已經沒有力氣了。

伴隨著手術室的門被再次關上，陸牧州不顧所有人的阻攔，一下子撲到了手術室的門上。

他一聲聲呼喊著許楠清的名字，嗓音沙啞，帶著明顯的哭腔。

他在求她，求她一定要活下來。

他知道他的小姑娘最怕疼了，他知道的。

他的聲音響徹在走廊上，偶爾有人路過，看見他這般模樣，都為之動容。

有人上來拉他，勸他，安慰他，可是他卻像是什麼都聽不見了。

他只知道，她的小姑娘很疼，疼得不得了。

她肯定哭了。

所有人都紅了眼眶，周媽甚至朝著窗戶撲通一聲跪下了，她在和老天爺祈禱，希望她的大小姐能夠好好地。

所有人都揪著一顆心，眼睛死死地盯著那扇門，希望裡面能夠傳來讓他們振奮的消息。

終於，裡面再一次傳來了嬰兒的哭聲，雖然比起剛剛的哭聲弱了些，但是對於眾人來說，已經是天大的好消息。

站在手術室門前的男人像是頓時失去了所有力氣，一下子跌倒在地上。

他雙眼猩紅，嘴裡一聲聲呼喊的，還是許楠清的名字。

終於，她的阿喃撐過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