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靈山，受挫的佛祖

看師父望著西方出神，孫猴子只覺無聊透頂，只能上躥下跳，左右蹦躂。良久見三藏法師還是一動不動，他終於忍不住開口問道：

「師父，我不明白。您是和尚，為什麼我感覺您從心底里，對菩薩，對佛祖，都不敬畏呢？」

唐三藏看著西方，淡淡的說道：「一切眾生，皆有佛性，皆堪作佛。你可以是佛，我可以是佛，白龍馬也可以是佛。既然都能成佛，那佛祖不過先我們一步成佛而已，又何必有瞻仰敬畏之心？悟空我且問你，你為何敬佛祖？」

孫悟空歪著腦袋，想了一會，老老實實的說道：「因為我打不過祂。」

聽到悟空那樸實無華的回答，唐三藏哈哈大笑：「是啊，你敬佛祖，不過是因為其修為高深。倘若有朝一日，你修為超越佛祖，那你還會不會敬畏？在為師看來，眾生平等，這個平等，不在於其修為，不在於其地位，而在於眾生心中，皆有佛性，眾生頓悟，皆可成佛。既然都是佛，以禮相待，平等相視，為何要敬之畏之？固然佛祖可為我師，而我又未嘗不可為佛祖之師？悟空，你說為師不敬佛祖，只不過為師沒有在佛祖面前謙卑罷了。」

話說到最後，唐三藏卻是留了一句話沒有說出口。不知道為何，在他心中，沒來由的對佛門就是難以升起敬畏之心，甚至還有淡淡的厭惡。他不知道這點厭惡由何而生，想不明，猜不透。

沒等孫悟空參透悟懂，一邊白龍馬大聲吼道：「妙，實在是妙！師父說的太對了！」

唐三藏以為小白龍有所領悟，不由得嘉許的點頭。看到師父對自己點頭，小白龍心裡狂笑：「哈哈哈哈哈，你們這些螻蟻，不過是小爺手中玩物罷了。從心大法第四式，立場要正。只要小爺和你的立場一樣，你能奈我何！」想到這裡，白龍馬更是得意，撲通一聲前蹄跪下，身體伏倒，諂媚的說道：「師父請上，起，走著！」

還好三藏法師沒有讀心術，不然的估計當場會把這條頑龍祭天。三藏法師騎上白龍馬，猴子挑起那扁擔，一行人迎著那夕陽，繼續往西而去。師徒兩人一馬繼續西行不提，話說那觀音大士駕著祥雲，直奔那靈山而去。

途經靈山山腳下，好一個佛門聖地，只見家家向善，戶戶齋僧到那靈山，聽梵音陣陣，現祥光萬丈。有那守山眾神見是觀音大士，紛紛行禮。觀音沒有停頓，祥雲匆匆飄過，故而沒人看見觀音手中，羊脂玉凈瓶上那道駭人的血絲紋。

大雄寶殿。

看著寶殿上莊嚴無比的釋迦如來，觀音大士終於散去腳下祥雲，雙手合十躬身道：「見過佛祖。」

聽見觀音的聲音，如來微微的睜開眼睛。祂目光如炬，掃了一眼觀音手中的羊脂玉凈瓶，不由得皺了皺眉頭：「觀音，有何要事，要你如此匆忙來見我？」如來說完，口念了一句佛號，只見一道佛光普照，沐浴在觀世音身上，瞬間觀世音的內傷頓時好了大半。

原來那三道毫毛之中，蘊藏有觀世音的三道神魂意念。可以當做孫悟空的救命法寶，同時也有實時監視唐三藏一行人的意圖。然而這意圖卻被唐三藏毫不留情的拆穿，直接將那三根毫毛捏爆，讓觀世音菩薩吃了個悶虧。

「佛祖，那唐國聖僧，似有變數。此人本因是凡夫俗子，然而如今似乎覺醒了前世今生，其修為深不可測，甚至不下於貧僧。山被三藏法師一掌擊裂，上面六字真言壓帖也化作飛灰。」

「什麼？那可是凝聚了我們一眾神佛法力的壓帖啊！居然被一掌擊做飛灰？莫非是那法師覺醒了金蟬子的修為？」

「我看不像，或許是另有奇遇。況且就算是金蟬子當年也未必能有觀音大士之修為。觀音大士可有大羅金仙的實力，金蟬子還是稍遜一籌。」

「諸位何必擔心。縱使那唐三藏有無上修為，奈何手中沒有法寶，就算修為再高，肉身再強，在殺伐靈寶面前和螻蟻也沒什麼區別。況且唐三藏乃是我佛教中人，即使修為大漲，也是我佛教之幸啊。」

「是極是極。」

觀世音的話音落，大雄寶殿頓時響起一陣交頭接耳之聲。觀世音沒有過多解釋唐三藏身上的變化，但是祂知道，佛祖一定明白自己的意思。

「嗯。」

佛祖如來輕哼一聲，然後閉上了眼睛，左手拇指在其餘四指上輕點，看似緩慢，實則玄妙無雙。無數的因果在佛祖指尖跳動，那玄妙的韻律卻隱藏著莫大的兇險。知道如來正在推演，一眾菩薩、羅漢紛紛側目，不敢直視佛祖指尖的點觸，好像多看一眼就會被那玄妙吸入其中，充漲心神，炸裂身亡。只有盤坐在佛祖面前的觀世音菩薩時不時會看上一眼，然而縱然是祂，眼神也不敢久久停留。

半晌，佛祖皺了皺眉頭，非但沒有停止，甚至右手也加入了推演。

「阿彌陀佛，居然要佛祖雙手推演？」

觀音大士忍不住低聲念了一句佛號：這個唐三藏，究竟牽扯到了什麼因果，竟然連佛祖都要雙手推演？

自封神一戰後，三清不顯，截教闡教兩位尊者不現，接引、准提兩位也退居幕後。女媧娘娘也再沒有顯露真身。漫天神佛，佛祖如來憑藉亞聖之修為，可謂這世間修為最高之人。唐三藏乃是金蟬子轉世，此事靈山一眾菩薩皆知。金蟬子雖然乃是佛祖如來之大弟子，然而也不過堪堪金仙的水平，也不至於需要佛祖雙手推演吧？.

莫非......觀音大士雙目垂下，為自己心中的念頭感到恐慌：聖僧西遊一行，竟有聖人出手？

回想那血雨腥風的封神大戰，強如闡教十二金仙也被削去三花，大羅凡塵，千年修為毀於一旦，差點隕落。截教更不用提，趙公明，三仙姑，那點真靈如今還在封神榜中，求生不得求死不能。若是又有大劫起，觀音大士不由得打了個寒顫，聖人以下，都不過是螻蟻罷了！

就在觀音大士胡思亂想之時，佛祖如來渾身忽然極其輕微的一震動，雙手停止推演，然後深深的吐了口氣。

觀世音心中有事，沒有發現佛祖的不妥，有些著急的開口問道：「佛祖，可有眉目？」

佛祖如來閉上眼睛，手捻蘭花，低聲說道：「緣起緣滅，善哉，善哉。若是卻非，唐三藏是不是唐三藏，然世上再無金蟬子。」

頓了頓，佛祖意味深長的看了觀音一眼，開口道：「觀世音，你在靈山耽擱的時間太長，還不速速往那黑風洞去。」

觀世音一愣，掐指一算，心裡暗叫不好。天上一天地上一年，就這一小會的功夫，唐三藏一行人已然前往到黑風洞，

想到黑風洞的黑熊精，觀音大士知道自己不能在此繼續逗留：「謹遵如來法旨。貧僧這就出發。」說完便轉身離去。

一眾菩薩口念佛號，也紛紛退下。很快大雄寶殿之上再無其他身影，只剩下佛祖一人。

「噗。」

佛祖如來一口鮮血噴出，金色的血液灑在大殿之上，霎時間大殿猶如被開光了一般，佛光道道，金芒萬千。原來方才那番演算，竟然連身為亞聖的佛祖如來也受了傷！在一眾菩薩面前，佛祖強忍著傷勢，直到現在才將血吐出。

「法海，法海......」

如來口中念叨著這個名字，心裡滿是疑惑和不解。推演過程晦澀艱難，在那層層迷霧之中，如來只窺視到了這個名字，就被強大的因果反擊之力打得受傷吐血，不得已只能停止推演。而且這個傷勢怪異，竟然一時半會難以恢復，必須靜養一段時間才行。

能讓自己受傷，必然是有聖人出手遮蔽天機。然而封神之後，六聖在鴻鈞老祖面前對天道立誓，再不出手干預人世間。那究竟是誰，遮蔽了天機？

看著空空蕩蕩的大雄寶殿，佛祖如來陷入了深深的沉思：看來自己需要進山面聖了。

這個法海，究竟是何方神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