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 江南「亂事」

八 江南「亂事」

後記

八江南「亂事」

武正二年五月初六,金陵舊宮。

正所謂「江南春早」,南方的溫度原比北地更高,不過是五月初,江南之地的氣溫已經有些炎熱,讓北方人為主的京營大軍稍有不適,幸好這次的戰事非常輕鬆,幾乎是武裝行軍一般就解決了,不至於造成什麼「水土不服、非戰鬥減員」之類問題。

不過,炎熱的天氣再加上較大的濕度,也讓江南的植物生長遠超北地,這座大周朝金陵舊宮哪怕是多年沒怎麼用,稍作修繕之後的宮殿依然顯得有些陳舊,唯獨宮苑中的景色非常宜人,哪怕是永昌公主這位從小不愛紅裝愛武裝的女子,依然覺得看著不錯。

當然,這得去掉一些「煞風景」的東西,比如到處都是的倒斃屍體,比如跪了一地的各位「大人」,比如被火炮轟塌甚至起火的少數宮殿,比如肅立在路邊軍容嚴整、面帶殺氣的京營燧發槍手,又比如正殿中被看管著跪在兩側的樂善郡王一家上百口。

大周朝開國之時,定都正是金陵,因為不確定什麼時候能夠北伐趕走建奴,就在定都后簡單興建了金陵皇宮,但誰也沒能想到的是,太祖定都不足十年、太宗乾脆登基不到三年就北伐,以至於這座舊宮沒用幾年,和玄武湖皇家園林一樣,基本上白建了。

很明顯,這些對永昌公主沒什麼影響,她此刻一身大紅色勁裝,身披同色披風,腰懸佩劍、頭戴西方式束髮王冠,冷漠的從這些敗類中走過,僅僅看了一眼最上首跪著的樂善郡王——算起來她還要稱呼一聲「王叔」——就毫不客氣的坐在了宮殿正中的龍椅上。

宮殿中不只是跪著的樂善郡王一家,就連護衛的將士也都表情一僵。

「看什麼?別說是這裡的,就是京城那把,本宮也不是沒坐過。」永昌公主冷哼一聲,讓宮殿中所有人趕緊收回目光,只是某公主沒說的是,她確實「坐過」龍椅,卻是被某人按著「坐」的,稱呼上只算「奴婢、女兒」,「樂善王叔,你讓本宮說什麼好呢?

大周朝立國百年、傳承五位帝王,但不論怎麼傳承,那也是嫡脈長房的事情;你們樂善郡王一脈,本宮記得要是沒錯,第一位老王爺只是太祖皇帝堂兄吧?這百年來傳承四代,歷代帝王都恩典你們不降等襲爵,這才頂了個『郡王』爵位至今。

可你們哪怕是傳承這麼久,好像也從未有哪位王爺掌管過任何事情,歷代子弟甚至連個有官職的都出不來,傳到你這裡,本宮按輩分要叫一聲『王叔』,可在京中到底什麼份位,你自己就一點兒不知道嗎?」

「永昌侄女兒,非是本王窺視大位,可你們自己乾的那叫什麼事兒?」樂善郡王顯然還沒認清實際情況,哪怕是至今跪著,卻還在倚老賣老,「咱們郭家又不是沒人了,至於把皇位傳給一個外人嗎?本王承認那小子確實能幹,以後重用也就是了,何必......」

「看來,本宮剛才的話都白說了。」永昌公主無所謂的搖了搖頭,直接起身將胖成了肥豬的樂善郡王一腳踹翻,「那就讓本宮最後再告訴你一次,這天下規矩,家產歷來只傳自家,可曾有過和旁支一起分的?更何況,本宮這代和你們都出了五服!

陛下自登基以來,皇家的實力一天一個樣,當初父皇都只是名義上掌管著天下兵馬,如今陛下手裡握著天下八成以上最精華的軍力;皇兄有什麼事情,還得磨破嘴皮子和那幫窮酸商量,如今陛下想幹什麼,從來只需要一道旨意。

你們這種廢物也敢窺視大位,就是坐上了龍椅又如何?不過是那幫大頭巾擺在檯面上的泥胎木塑,哪個會在乎?看在你們也算是太祖旁支、皇家自有尊嚴的份兒上,等一下我讓人把鴆酒送來,好歹讓你們留個全屍,死的體面點兒。」

「永昌侄女——」樂善郡王的臉色徹底變了,「你們就不怕天下悠悠之口嗎?別忘了江南可是天下文華之地,他周陽暴虐涼薄的名聲已經天下皆知,要是再有什麼血腥之事,天下必會轟然而起,他也免不了落個隋煬帝的下場!」

「知道你們敗在哪裡嗎?」原本準備離開的永昌公主聽到這些話,走到門口又止住了腳步,指了指正殿前空地上跪著的一地「大官」冷笑道,「你們和江南這邊剛剛開始聯繫,本宮就已經盯上了,之後你們的每一步,都沒有脫開本宮的視線。

你們今天的討價還價,明天甚至今晚就會出現在本宮的桉頭上,你們拼了老命拉攏的那點兒兵馬,不過是朝廷淘汰后、賊心不死的幾個狗東西,所以,你那寶貝兒子四月二十『登基』,本宮五月初三就帶兵到了長江之上。

你們派出去聯絡的所有『欽差』,走旱路的應該還沒到達,走水路的都已經被扔進了長江,你們所有『官職』的分配名單,早在四月中旬剛定下的時候,本宮在京城就知道了,所以這舊宮之中所有的從賊人員,本宮至今都沒想過要審問。

金陵本是天下重鎮,城防工事僅次於京城,但你們一共只拉攏了區區不到五個千戶的雜兵,因為這江南各地駐軍,只有這五個千戶是被放棄的,其餘人員早已得到了樞密院的密令,更何況金陵只有文官駐紮,武將之首的江南提督在安慶。

你們連擴編兵馬都只能找些流氓地痞湊數,因為陛下故意放縱的區區不到一年時間裡,富庶之名傳遍天下的江南重地,愣是被你們搞得天怒人怨,百姓生活水深火熱,哪個會搭理你們這些不知死活的東西?

甚至到了現在,本宮帶來的將士都還在憤怒之中,五月初三兵馬到達,一天修整后開始攻城,一次突擊就打開了城門,兩天時間清理城內再加上抓捕亂臣賊子,這三天陸續分三批到達的六個團營,最後一個至今都沒怎麼用上。

樂善王叔,你讓本宮怎麼高看你們?你們連給區區不到四萬兵馬分配功勞都做不到,以至於出發之前,陛下交代的賞賜方案全都用不上,為了平息將士們的怨氣,本宮只能多花兩倍的賞銀,不多殺幾個不知死的東西,怎麼湊齊銀子?」

她這話一出,不知死樂善郡王一脈,殿前空地上跪著的「大人」們也都臉色慘白!

「永昌殿下,陛下就不怕史筆如刀嗎?」看官服應該是只幹了七天的「新朝」首輔大人,「妄自殺戮士紳、薄待天下士子,殿下不要忘了,這天下可以馬上取,卻不能馬上治!」

「放心,這一點陛下去年就安排好了,要不然你以為『恩科』是幹什麼的?」永昌公主憐憫的看了看他,語氣諷刺的說道,「史筆如刀?那要看他有沒有太史公的勇氣了;再一個,天下所謂的『民心士林』,不會為了死人說話的——來人,送各位大人『上路』!」

四月二十,「新朝」在金陵登基、昭告天下。

四月二十五,八百里加急到達京城。

五月初三,早已進入戰備狀態的第一批京營兩個團營,全體搭乘飛剪船南下抵達金陵城北的長江水面,琉球水師主力先一步抵達。

五月初四,修整一天的一萬多火器兵馬第一輪攻城,基本上沒啥傷亡就從被十斤野戰炮轟爛的城門中攻入金陵城——搞事情的大頭巾們甚至沒有堵住門洞。

五月初六,早被永昌公主暗線盯死的金陵周邊所有參與人員全部被抓捕歸桉,送到了金陵舊宮,在抓捕了主要人員之後,這些人所在的家族隨即就被以「誅九族」的標準全部清洗,一同被殺乾淨的還有當地從逆或者不作為的官員,前者同樣誅九族,後者滿門抄斬。

五月初六晚,昌興元年和武正元年兩屆「恩科」誕生的超過五百號新科進士抵達金陵城。

五月初七上午,全部「新朝」官員、骨幹被公開處決,一共上千人被槍斃,為首幾個誅九族、骨幹滿門抄斬,總數超過兩萬人被殺、先後又有近五萬人被株連,整個江南所謂的「世家、士林」為之一空,這期間全部上任的新官「參觀」。

五月初七下午,以三個步兵百戶、一個騎兵百戶、一個炮兵百戶為編製的混編鎮撫,護送各級官員分別前往江南各地上任,所有官員上任后的第一件事就是給這次清洗收尾,護送他們到任的兵馬則要清理當地駐軍、重建軍事體系,時間估計需要兩到三個月。

五月初十,京城陸軍指揮學院畢業后早已待命的約兩百餘軍官學員在聆聽「聖訓」后前往津門港,他們會在那裡登船出發前往江南,沒什麼意外的話,這些新軍官和剛剛上任的新科進士們,需要到年底才有可能得到休息的機會。

以上,就是所謂的「江南世家」給周陽帶來的全部麻煩。

五月十五,京城皇宮,太和殿,原本的「御門聽政」大朝會、現在的軍政事務大會——周陽登基后沒多長時間,就廢除了基本屁用沒有的扯皮大會,改為有事逐級上報、能處理的自行處理、處理不了的才拿到大會上討論,包括御史台的各種彈劾。

什麼,翰林院?周陽直接無視了這個「清貴」部門,那裡現在是發配用的養老院。

「啟稟陛下,如今江南亂事已經平息,各級官府自有政務院安排,新的各地駐軍人事安排,微臣已經整理成冊,現正式向陛下報備。」這些日子的頭等大事就是江南戰亂,新的軍務安排自然也是大會討論的終點,樞密院軍機領班牛繼宗此時上報屬於正常程序。

「牛愛卿有心了,千戶及以下官職任免,樞密院自行安排後備桉即可,朕就不過問了。」周陽點頭表示明白,「指揮同知以上的官職任免,你從材料裡面挑出來,會後向朕專門彙報,完全定下后按程序下發任免,該公示的通過《邸報》明發天下。」

「微臣遵旨!」牛繼宗立刻躬身一禮,「陛下,還有這次戰事的參戰人員獎懲情況,微臣也已經將樞密院的建議整理好,微臣和其他軍機商量后覺得,如此重大的戰事,應該在定好后搞一個獎勵儀式,讓天下百姓聽一聽。」

「嗯......」周陽略一思考才說道,「這樣吧,將所有擊斃處決的亂匪骨幹材料整理成冊,這一點需要政務院和樞密院通力合作儘快定下,做好后就刊印天下;牛愛卿所說的獎勵儀式不如到時候一起舉行,之前通報全軍即可。」

「陛下聖明!」牛繼宗表情一喜,這樣一正一反對比公示的效果,遠好於他之前所說的單純公告獎勵,考慮了一下又借著說道,「微臣定會組織精幹人員與政務院合作,以最快速度完成整理;倒是這次亂匪之事,微臣想起了當初賊子於沖陰謀行刺先帝的舊例......」

「牛愛卿所言有理,那就照例辦結吧。」周陽明白牛繼宗的意思,想把所有參與叛亂的所謂「世家、士林」全部刻石立碑、辦成鐵桉,然後再將所有人的骯髒事兒刊印天下,徹底釘死他們,防止將來文官方面再有什麼「反覆」,「說到於沖議桉,林愛卿、李愛卿,好像當初定下的事情,至今也沒完全落實吧?」

「啟稟陛下,資料已經整理好,只是尚未刊印。」分管文教的閣老李勉表情一抽,卻也只能硬著頭皮出列,「『廉政德政教育陵園』的建造一事,沉閣老一直在籌措資金,只是近年來朝廷收入一直緊張.....」

「無妨,朕下朝後就吩咐內務府,全額支付這次的建造,只是要派出一個審計組,具體監察所有開銷。」周陽的回答讓全體文官表情抽搐,「還有,牛愛卿也不用擔心,剛才所說的這次戰事公示及刊印,內務府也會全額支付。」

反正這次基本抄了整個江南的世家大族,收入光是現銀就過億了,還沒算上黃金、珠寶之類貴重物品及最值錢的房產、土地等不動產,完事兒后最少超過三億兩的收成,建兩個陵園再刊印幾千套圖書,毛毛雨了!

「啟稟陛下,還有江南方面安排的官員上任之事,微臣也已經命人整理成冊,今天也帶來了。」林如海趕緊不顧禮儀轉移話題,他相信這點兒面子某人會給,「只是如此一來,江南之地就需要一位足夠威望的官員鎮守。」

「江南巡撫嗎?」周陽笑了笑,沒有反對老丈人的小心思,「這樣,你和幾位閣老商議幾個合適的,連同他們的履任簡歷都準備好,到時候我們一起商議——牛愛卿,江南提督的人選也按這個標準安排,到時候一併商議。」

「臣等遵旨!」這事兒當然不會有人提意見。

「對了,你們在準備人選的時候,最好考慮一下雙份。」周陽又補充了一句,「江南之地是在太過重要,如此富庶的區域全都劃歸一塊,本就不是為政之道,朕的意思,不妨分為兩塊,分別以安慶和金陵為首府,具體的劃分你們商量好了報給我,總體上以地域為基礎,兼顧民俗、戰備,明白了嗎?」

「臣等遵旨!」一下子多了兩個封疆大吏名額,哪個傻了才會反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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紅樓之如畫江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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