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偷聽

話說即將跟余志強結婚的姑娘也是他們那片的名人，姑娘名叫方秀英，是家裡的獨苗苗，老兩口年過四十才生下的寶貝疙瘩，從小就被當成男孩養，再加上這孩子長相就不像女孩子，一直到挺大才知道自己是個女生，但是很多男生的行為習慣已經養成了沒那麼容易改回來。

據說方秀英不只有雙堪比男人的大腳，整個人三粗，婚事就成了有名的老大難，這個長相在農村應該能比較吃香，因為一打眼看去就知道肯定有一把子力氣，但是這是城裡啊，城裡的姑娘都是秀美的，所以方秀英已經二十六了還沒嫁出去。

前一陣子方家父母去世了，老兩口彌留之際還在操心閨女的親事，這不沒多久，她自己就領了個男人去了民政局，這個被她領去的男人就是余志強。

據範金梅說，這個方秀英不止臉如圓盤，更是一臉橫肉，看著就十分不好惹，所以余志強跟她說話都不敢大聲，至於他怎麼被方秀英拿下的，外人就不知道了。

晚上回家，何曉清就將今天新聽說的大八卦寫在了給何正宇的信里，然後跟自家大哥表示，余志強已經有了能管住他的厲害媳婦，以後就不會再威脅到自己了，而且現在她每天早上堅持早起鍛煉，晚上也至少抽出一個小時來練習，自我感覺已經有很大進步了。

「等下次見到你咱倆再比劃比劃。」何曉清在信的最後寫道。

前不久秦主任的大女兒進了廠，跟何曉清範金梅是一樣的學徒工，何曉清感慨，看來在這次的工作爭奪戰中，白蓮花完勝啊。

那女孩叫柳秀芬，進了廠也是一副弱不禁風的樣子，讓車間里好幾個小夥子都保護欲爆棚，為她爭風吃醋。範金梅最是看不上她那副樣子，尤其是看到她一直有好感的馮前進看柳秀芬看直了眼，更是對她鼻子不是鼻子眼不是眼，也不管自己的領導是不是人家媽了。

本來柳秀芬進的是梳棉車間，後來不知道怎麼就換到了紡紗車間，不過人家現在是車間里的香餑餑，畢竟她有一張還算漂亮的臉還會撒嬌。

何曉清就親眼看到她和馮前進說搬不動紗線要人家的幫忙的樣子，嘖嘖嘖，女人聽了都腿軟，就憑這點，範金梅完敗。

這天何曉清肚子不舒服，上工的時候就跟自己的小組長孫紅霞請了假去廁所，孫紅霞以前就是何母帶出來的，所以對何曉清一直很照顧。

棉紡廠的女廁所是一大排的蹲坑，一共有十個坑位，每兩個坑之間有一道半人多高的牆遮擋，何曉清因為要多蹲一會兒，所以來的時候直接就進到了最裡面。

解決完生理需求剛提好褲子，聽到有人往這來，緊接著車間秦主任的聲音傳來，何曉清趕忙又蹲了下去，不是為了偷聽什麼，總覺得自己在上工時間跑來上廁所被領導看見有點心虛。

「……準備的怎麼樣了？」秦玉蓮站在廁所中間往裡看了一眼，見裡面沒人才問道。

只聽另一道嬌嬌的聲音傳來「一直在看著書呢，媽媽你給我拿的那些書都太難了，我都畢業多久了，學起來可費勁兒了。」何曉清聽出是柳秀芬的聲音，這就見怪不怪了，人家是母女，一起上廁所也沒什麼，何曉清腿都有點蹲麻了，不過一開始她沒有出聲現在突然站起來也不好，還是再多等一會兒吧。

「費勁也給我好好學，廠辦這次就要三個人，你要是考不上你就在車間里受累吧！」秦玉蓮看著這個她最喜歡的女兒說道「雖說一個車間給了三個名額公開考試，但是咱們車間媽可沒告訴別人，就讓你自己去考。」

何曉清聽到這瞪大了眼睛，她好像聽到了什麼了不得的消息。

「之所以讓你調來紡紗車間，就是因為這邊媽不打算公開考試的事兒，到時候少了跟你競爭的人，你考進廠辦的可能性就大多了，聽媽的，進了廠辦對你以後的發展大有好處。」

「媽媽你最好了~」柳秀芬撒嬌的聲音傳來，何曉清撫了撫身上驟然而起的雞皮疙瘩「媽媽我還以為你會讓那個何曉清還有範金梅也參加考試呢。」精華書閣

「等你考上了，她們要是問起，媽媽就說公布消息的時候沒注意他倆在不在。」秦玉蓮清淡的聲音也掩蓋不住語氣里的不屑「晾他們兩個小丫頭片子也翻不起什麼風浪。」

在秦玉蓮看來，雖然何曉清和範金梅都是職工子女，但是範金梅的媽即使幹了這麼多年也才是個二級工，當個車間里的小組長，在她眼裡什麼也不是，頂多顧著點面子情，她可不怕那沒什麼背景的兩口子。

再說何曉清，別管以前老何兩口子什麼職位，現在都已經不在了，還有幾人能念著當年那點情分，等秀芬真的考上了，何曉清要是鬧起來，她就給那幾家送點東西封個口，准能把這事兒擺平。

「你要知道，媽媽做這些都是為了你，家裡媽媽最看重除了你弟弟就是你了，你可得給媽爭口氣，你發展的好了以後才能幫扶你弟弟。」秦玉蓮又開始對柳秀芬絮絮叨叨了。

沒人看到低著頭的柳秀芬眼底劃過一絲陰鬱，又開始了，總覺得她對自己付出有多少一樣，實際上她擁有的哪樣東西不是自己爭取來的，像柳秀娥那個傻子一樣去山旮旯里嗎？

還說什麼發展好了幫扶柳文治，不就因為他是男孩嗎，憑什麼就得她幫扶他，等她考上了就找個條件好的男人嫁了，一定將他們踹的遠遠的。

何曉清聽到這麼個消息更是不敢動了，一直等到秦主任母女倆走了過一會兒才起身，抖著已經蹲麻的腿，一小步一小步的往外挪。

回去的路上何曉清就在想這個消息要不要跟範金梅分享，自己並不知道考試的具體地點和時間，甚至都不知道考試內容，雖然可以去問爸爸的老朋友陳叔叔。

但是她需要有人幫她分擔一半的風險，這樣即使秦主任知道她倆去考試也只會以為是範金梅爸媽得到了消息，根本不會懷疑到何曉清身上。

到時候這些具體的信息都靠範金梅去打聽，比自己出面強多了。

回去以後，何曉清特意觀察了一圈，確定秦主任沒在車間里才回到自己的崗位上。

這天中午去食堂吃飯的時候，何曉清如往常一樣跟範金梅還有幾個同車間的一起，待吃完飯才分開。

因為只有何曉清和範金梅不住宿舍，所以兩人一起出了食堂穿過操場往回走的時候，何曉清抬頭看了看，今天四周沒什麼人，正好操場地勢空曠，一般晚上廠里會在這片放電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