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9章 讀書的人少了
「夫子——夫子——」
周濤跑的上氣不接下氣,見到還在釣魚的夫子,彎腰撐著自己的膝蓋,「陳老大不用被斬首了。」
背對著周濤的男子,見到自己的魚竿有動靜,迅速的拉起魚竿,看著上面活蹦亂跳的魚,笑了一聲,「上鉤了,吊著了這麼久,終於釣上了,看來,我在這方面,還是很有天分的。」
周濤站起身,朝著男子行了一禮,「督察院左副都御林啟全,徹查此事。」
男子把魚放進水桶之中,「暄側妃的哥哥嗎?聽說他在南嶺做的不錯,又跟榮安國公府的嫡小姐,定了親。」
「是,他還有個弟弟。」
男子似乎很是感嘆,「秦王還真是好運啊,這暄側妃的嫁妝,還真是豐厚。」
站起身後,男子看著水桶里的魚,讓周濤提著,「走吧,我拿回去煮個魚湯喝。」
周濤看著男子,認命的提著水桶跟在後面。周濤一邊走一遍給他被課文。
回屋前,男子問了周濤一句,「你覺得,女子入朝為官好嗎?」
周濤想了想回答道:「有好處,也有壞處吧。但利大於弊。」
男子滿意的點了點頭,嘆了口氣,「可惜了,還有的等,沒有錢,真是寸步難行啊。」
男子臨溪而居,蓋了一座竹屋,天天過著清貧的日子。但是他骨子裡並不是個能過清貧日子的人,他也很喜歡享受的,可惜沒有錢。不是沒想過要自薦上門,但最終又阻止了自己這個想法。
他不想現在就進入到京都之中,他很惜命的,所以他選擇等待,他想等一個好的時機。
為了養自己,他也開過私塾,收的束脩極低,可後來卻被自己的學生陷害,他二話不說就把私塾關了,再也沒有交過學生。學生陷害他,事情雖然是學生的父母因為銀錢而做下的,可他的學生並沒有反駁,而是認同了。
他無法責怪,總覺得是自己沒有教好他。但也無法原諒,所以關閉了私塾。
他可是很小心眼的,既然為了銀錢陷害他,那麼最後的結果他們應當能接受吧。
那孩子認識字,知道很多事情。他清楚自己繼續讀下去就可以科考,可以當官,不用一輩子在田裡幹活,賣苦力。
可是,他們家並不富有,就算有夫子願意收,可那束脩卻能讓人卻步。
當然,那些人後來又求到了他面前,給他送了很多禮,讓他繼續教。他把禮全都還回去了,搬到了這裡來。
周濤是山下獵人家的孩子,他一個人也孤單,就隨便的教了周濤一些,周濤的父親還特意送了拜師禮,他沒有收。但是周濤卻時不時的過來陪他聊聊天,甚至還給他帶消息過來。
這麼多年過去了,周濤也一直叫他夫子,他把周濤當晚輩,周濤也十分尊敬他。
「夫子,那你覺得怎麼樣才算有錢呢?」周濤好奇的問道。
男子反問道:「你眼中的富有是什麼樣的呢?」
周濤毫不猶豫的回答:「像群英薈那樣的,像凌雲閣那樣的,像夏家那樣的。」
男子明白了,「因為善嗎?」
周濤點了點頭。
男子告訴周濤,「從前,我眼中的有錢,是普天之下莫非王土,是四海臣服,萬邦來賀。是戰無不勝攻無不克,是安居樂業和平永昌。」
「如今,我眼中的有錢人,是昭陽郡主。」
這個女孩還沒有長大,甚至還沒有滿周歲,可她一出生,就擁有了青史留名的資格,因為她的母親,因為她的父親。身份尊貴居然是她最不值得一提的優點。
他甚至能想到,這個女孩兒當大之後,她擁有的,是不是會更多。
所以,他得想個法子,把昭陽郡主收為自己的徒弟,榮華富貴,唾手可得,青史留名,也能讓他蹭上幾個字。
這麼一想,他就更想嘆氣了,盯著昭陽郡主的人,可太多了。很多聰明的人,已經看到很久以後了,秦王上位已成定局,昭陽郡主只會更加尊貴。
「這一個個老傢伙怎麼都那麼精,就不能等暄側妃的兒子嗎?那將來可是太子啊,當太子太傅不好嗎?怎麼就盯著昭陽郡主?」
男子越說越覺得生。
周濤處理完魚,做了個魚湯,把飯菜端到飯桌上,看著似乎在生氣的男子,他也不太明白,為何夫子那麼想當昭陽郡主的夫子。
男子吃著飯菜,又想到周濤說的事情,不由得呵呵開始笑,周濤看著男子笑,一頭霧水,他永遠都不明白夫子很多奇奇怪怪的笑點,好在,他會問:「夫子,你在笑什麼」
男子放下碗筷,「笑,學子們的好日子,來了。」
林啟全當年讀書可沒花過這麼多錢,他只要看到那賬本,他都覺得心驚。雖然有的人用各種方法把賬本毀了,但是他還是查到了很多。
他當年讀書,一年才幾兩銀子,這才過了多久?居然就漲到了五十兩銀子,這是教導學子,還是斂財?
這件事並非京都中如此,而是各地都如此,這也是導致了為什麼參軍的人多,而讀書人越來越少的原因。
陳御史早朝時,把朝堂官員彈劾了個遍,就連魏王跟永安王,還有明王都沒有逃過。
奏摺呈上去以後,陳御史差點開口大罵,極力的忍受著自己的怒氣,就連身邊的史官都被他說了一頓,史官拿著筆就想給陳御史記上。
誰要是敢反駁,陳御史能換著法兒的罵你,並且不帶一個髒字,「五十兩!五十兩!!真是心黑如墨,都侮辱了墨。」
「怎麼就敢這樣收取束脩了?是不是背後有諸位的手筆?
一群夫子可沒有那麼大的膽子,諸位是不是要窮死了?
不然怎麼就這麼缺錢呢?人戶部天天哭窮也就算了,戶部要養的是整個南平。怎麼你們也天天哭窮?
真要是這麼窮,乾脆都別當官了,要飯來的快些。」
陳御史越說越氣,他都快五十了,他容易嗎?他想要晚年過些安生日子,等到年輕人上位了,他好讓位,好傢夥,現在別說年輕人了,他連人都沒有見到。
「你們想讓我累死在這位置上直說啊,我明兒就弔死在你們家門口。後繼無人,你們一個個是打算干到死嗎?到時候史官一個個都記上一筆,鞠躬精粹死而後已,我還是第一次這麼討厭這個詞。」
看著上首的魏王跟永安王,他剛剛剛說過這兩人,身為上位者,眼睛居然瞎了,天天眼睛往上,沒往下看。
永安王氣的差點直接走了,魏王只是摸了摸自己的白頭髮,嘆了口氣。
下了朝,眾人離的陳御史遠遠地,誰也不敢湊到他前面去。陳御史更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