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八章：欠債（上）

「小姐，芙蓉院那邊實在太過分了！這個月的份例又被剋扣了。」如苡怒氣沖沖地甩簾跑了進來。

魚晴初正在和曹秋華下棋，宮中出來的人就是多才多藝，沒有想到一個掌事女監連棋藝也如此高超。

蔥白的玉指捏著一顆墨玉棋子，黑與白的碰撞，好看的緊，思索片刻，落下一子。

曹秋華放下手中的棋子，笑著道：「是我輸了，姑娘的棋藝又精進了。」

「是曹媽媽放水了。

「姑娘謙虛了。」

魚晴初一邊收拾桌上的棋盤，一邊抬眸望向如苡，「這又是怎麼了？怎麼氣成這個樣子？」

如苡氣鼓鼓地放下懷中的布料，「小姐，你看，芙蓉院那邊真是越來越肆無忌憚。府中準備製作夏衣和秋衣，我過去領布料，居然就把這樣的料子給我們。這都是幾年前的款式花紋了，而且這麼粗糙，怎麼能給小姐你穿呢！」

魚晴初站起身來，上手摸了摸，確實粗糙地很。

「而且上個月的時候那邊就說也節省府中開支，剋扣了我們的份例，這個月剋扣地更多了。她們簡直是欺人太甚！」如苡氣得臉蛋紅撲撲的，像是恨不得衝到芙蓉院去打人一樣。

魚晴初冷笑了一聲，「柳芙雯還真是致力於生命不息挑事不止啊！」

「小姐，要不我們去找老爺說一說吧！她都已經這麼欺負我們了，小姐才是這府里正兒八經的主子，哪裡輪得到她如此折辱。」

「若是姑娘去找魚大人告狀，才反而是中了她的計！」曹秋華將東西收拾好，立在魚晴初的身後，平靜地道。

「曹媽媽說的不錯，就算我去找爹爹說明情況，柳芙雯那邊怕也是早就想好了說辭。最後怕是只會讓爹爹認為我不懂事，反而襯出她的賢惠來！」

「那怎麼辦？難道就這樣吃了這啞巴虧嗎？雖說小姐不需要靠府中的份例過活，但是莫名其妙被剋扣也很令人生氣！」

魚晴初垂眸注視著桌上的布料，用手輕輕地撫摸，「自然不能就這麼算了，但就算要算賬也不是現在。柳芙雯既然有了新的動作，怕是不會就這般小打小鬧，不知道還會搞出什麼其他的幺蛾子，這兩天都盯著一點那邊。大舅母的生辰快到了，最近我沒有時間跟她糾纏，希望她最好識相點，不要來招惹我，要不然，哼......」

如苡見自家小姐心中已經有了主意，好歹是平復了一下心情，將所有的怒氣都用來死盯著芙蓉院那邊。這一盯還真就被她發現了一些東西。

「小姐！小姐！」

「這個冒失的傢伙，怎麼黏著曹媽媽這麼久，半點穩重都沒學到呢？」如嫿恨鐵不成鋼地道，真是不爭氣！..

魚晴初聞言揚起唇角，連曹秋華都無奈地笑了起來。

「若是如苡真的穩重起來，那邊不是她了。有如嫿在身邊看顧著，她性格跳脫點也沒什麼不好。再怎麼說，她也是我們月瀾苑的活寶不是！」

「小姐，我發現了一個秘密！」如苡滿臉興奮地小跑著進來。

「呦，這是什麼巨大的發現讓你高興成這樣？」

「小姐，我最近一直盯著芙蓉院那邊。我發現柳芙雯一直在派人偷偷跟外面的人聯繫，好像是給那人銀兩。就是可惜他們說話聲音太小了，太過警惕了，我根本聽不清楚他們在說什麼。」

「給錢給外面的人？」魚晴初若有所思，這好像是前世未發生過的事情，或者說是前世發生但自己不知道的事情。

指尖在桌面上打轉，給錢無外乎要麼有求於人要麼指使他人去幹什麼事情。按照柳芙雯那性子，怕是指使別人幹什麼事情才是。

「曹媽媽，還要麻煩你幫我去辦一些事情。」

「姑娘請說。」

「你出府之後去......」

「好，姑娘放心，此事我定會辦妥。」

「小姐，你讓曹姑姑去幹什麼事情啊？」如苡好奇地問道。

魚晴初美眸微眯，意味深長地道：「天機不可泄露！」

如苡嘟了嘟嘴，卻乖順地不再多嘴。

魚晴初等人就當不知道柳芙雯那邊的小動作，該怎麼生活還是怎麼生活，完全不把她那邊的小動作放在眼裡。

而企圖激怒魚晴初的人此時反而被刺激地氣急敗壞。

「你說什麼？月瀾苑那邊動靜也沒有？也沒有去找老爺吵鬧過嗎？」柳芙雯用力地捏緊手中的茶杯，像是恨不得要將其給捏碎了一樣。

「回、回夫人的話，大、大小姐那邊確實很、很平靜。」丫鬟跪伏在地上戰戰兢兢地回話。

「哼！她還真是沉得住氣，倒是我小瞧她了。魚晴初可有向白家那邊傳話？」

「沒有，沒見大小姐與白家聯繫。」

「哦？都這樣了，都沒有跟白家聯繫，看來那個小賤人身上藏著的私房錢也不少啊！哼，不過如此也正好，越是有錢後面才進展地越是順利。」柳芙雯嫌棄地掃了一眼打顫的丫鬟，「行了，下去吧！」

「是，夫人！」丫鬟劫后逢生般滿臉慶幸地退了出去。

兩邊僵持著倒是過了一段井水不犯河水的日子，難得平靜。

「小姐，今日是要出門嗎？」

「嗯，要去取之前給大舅母定做的生辰禮物。」

如苡肉眼可見的高興起來。

「怎麼？想到又能出去玩這麼高興啊？」魚晴初見狀調侃道。

如苡不好意思地抿嘴，「小姐~」

「好了好了，不打趣你了。我們走吧！」

時隔多日，再一次回到這個名不見經傳的小鋪，想起之前遇到的險境，還是會忍不住后怕。雖然已經死過一次了，但是正因如此，才更加珍惜現在的生活。

魚晴初下意識地環顧了一下四周，確認沒有什麼特殊情況之後，才抬腳往裡面走去。

「掌柜的，我之前定製的東西做好了嗎？」

「是晴小姐啊！已經做好了，我這就讓人拿來，您看一下。」

錦盒被打開，露出裡面的玉鐲和步搖，做工精緻，晶瑩剔透，折射出溫潤內斂的光芒，觸感細膩光滑，帶著絲絲的涼意。

魚晴初滿意地點點頭，「不錯，貨我就拿走了，若是日後再有什麼好東西，掌柜的可要及時通知我啊！」

「誒，小姐放心，您就是我們店鋪的貴客。您之後有什麼需要，遞個話來，我們定然儘力滿足您的需求。」

「那就多謝掌柜的了！」

因為拿到了滿意的東西，魚晴初一路上心情都十分不錯。

可惜這份好心情終究還是要被打破了。

剛回到府中，就撞見坐在主位上神情難看的魚銘，這樣等著興師問罪的模樣不要太過熟悉，前世的時候不知道自己見過多少次。魚晴初的目光從柳芙雯身上劃過，落在站在堂下的中年男子身上，眸光微深，心思微轉。

自己還真是不適合出門呢！每次出完們回來總要被問責一番！魚晴初在心中暗自嘆了一口氣。

不管暗中心思如何轉動，表面上還是要裝出一副茫然無措、一無所知的模樣。

「爹爹，這又是怎麼了？是誰惹爹爹生氣了？這位是？爹爹若有客人在，那我便先告退了！」說罷，魚晴初便準備轉身往自己的院落走去。

「站住！」魚銘皺眉，叱喝道。

「你這個逆女，都這個時候了，你還在這裡裝不知情嗎？」

魚晴初臉上的神情更加茫然，委屈地道：「爹爹，你這話是什麼意思？初兒不知道又做錯了什麼？還請爹爹明示！」

魚銘黑著臉望向那個中年男子，「你告訴她！」

那中年男子瑟縮了一下，然後朝著魚晴初露出求救的目光。

「大小姐，你不要怪我，我也沒有辦法，誰讓小人之前找你，一直都被你的人給攔著。小人也是實在沒有辦法，才找上門的。畢竟你之前找我借錢的時候可是說半個月內一定會還上的？你要信守諾言啊！我可是看在魚大人的面子上，才沒有讓你簽訂借據的，你現在可不能就因此賴賬啊！」中年男子說地情真意切，很難讓人不相信他的話。

魚晴初「噗嗤」一聲笑了出來，「你是在開什麼玩笑？我都不認識你，又怎麼會跟你借錢呢？」

「誒，大小姐，你怎麼能這樣說呢！我們當初可是約好的，你現在是知道我沒有借據所以準備賴賬嗎？我這裡可是還有其他證據的！」

「哦？是嗎？你姓什麼名什麼？你倒是說一說我是什麼時候什麼地點跟你借的錢？我為什麼要跟你借錢？我是怎麼與你認識的？我跟你借了多少錢？這麼多年我一直深入淺出，你怎麼知道我的身份的？還有你所謂的證據都拿出來，將這些東西十地講清楚，我們好好對質一下。」魚晴初冰冷的目光充滿壓迫感地落在了男子身上，鎮定冷靜地將問題拋出，一一質問道。

男子擦了擦頭上的汗珠，眼珠子滴溜溜地轉，顯然是在回想之前編好的瞎話，更甚者是在編造虛假的理由。

「怎麼不說話了呢？」魚晴初又追問了一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