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九章:欠債(中)
男子被追問地更是緊張,渾身哆嗦了一下,才結結巴巴地道:「小、小人姓於,單名一個貴字,是鏡城裡小有名氣的放貸之人。只要在城裡稍微打聽一下都能找到我。我也不清楚大小姐是怎麼知道我的,只是一個月前大小姐派人找到我,跟我借兩,並說半個月後歸還。但是半個月前小人屢次上門想要討要錢款,都被大小姐的人給攔下了。小、小人也實在是沒有辦法了才斗膽找上門來,還請大人明鑒。」
「逆女!還不如實交代!府中有哪裡是虧待你的,讓你還要去外借錢,敗壞府中名聲?借的錢都用來做什麼去了?」魚銘沉著臉似恨鐵不成鋼地道。實際上這氣憤里大半是因為這件事連累了其自己的名聲,致使其利益的受損,而不是真的如表面上這般是嚴父心腸。
魚晴初只覺得慶幸,幸好自己現在早已對魚銘沒有了期待,若是前世,魚銘因為外人的幾句話便將自己定了罪,自己一定會感到傷心痛苦吧!而現在大概是沒有了期待便不會再產生失望,魚晴初快速分析著眼前的局面,抽絲剝繭,最快地戳破對面之人的謊言。
「還真是稀奇,一個專門放貸的人竟然會因為旁人的幾句話連個借據憑證都不要了,那你還真是善良地很呢!此人說到現在不過都是他的一面之詞,什麼實質的東西都拿不出來,難道這樣爹爹也會相信他嗎?初兒難道在爹爹心中就是這樣的人嗎?」魚晴初先是諷刺了於貴一番,然後才眼圈微紅,卻強裝出一副倔強的模樣半是抱怨半是質問道。
魚銘被魚晴初失落的問詢給梗了一下,意識到自己有些太過著急了,同時心中對於貴也多了一分懷疑,臉色稍微和緩下來,敷衍地安撫了幾句,「為父自然不會不相信初兒,只是這件事性質惡劣,為父也是擔心初兒被人矇騙從而做出一些的不合規矩的事情才難免急了些。初兒放心,為父定然會的將此事調查清楚,還初兒一個清白。」
「咳咳,」魚銘頓了頓,輕咳了兩聲,板起臉,威嚴的目光落在於貴的身上,「你說到現在可有什麼實質性的證據?怎麼就能確定是我魚家的小姐?還是說從一開始你就在撒謊?」
凌厲的冷芒如利箭扎在人身上,嚇得於貴「噗通」一聲直接跪在了地上。
「知府大人明鑒,小人是萬萬不敢撒謊欺騙大人!」於貴頭伏在地上,抬都不敢抬,心中是一萬個後悔,自己怎麼就鬼迷心竅答應了這樁差事呢?原以為不過是幾句話的事情,誰能想到竟然這麼難以糊弄!早知如此,就算再給自己十倍的單子,自己也不敢接這份差事啊!可惜,現在已經是騎虎難下的狀態了。
於貴的眼神忍不住一個勁地往柳芙雯那個方向瞟去。
柳芙雯坐在一旁見狀,眸中充斥著嫌棄,蠢貨!竟然這麼不經用!不過是幾句話,就被嚇成這樣,真是個慫包!早知道就另外安排個自己的人來做這件事了!柳芙雯望著於貴滿臉冷汗,沒辦法只好悄然地用腳尖在地上輕點了兩下。
這小動作雖然隱蔽,卻被一直暗中觀察著的魚晴初收入眼底。
「小人雖然沒有借據,但是確有大小姐的身份玉牌為證。」於貴接收到訊號,終於想起了那個重要的證物,連忙從懷裡掏出一個小盒子,雙手捧著舉在頭頂。
林伯將那個木盒打開,檢查沒有問題后呈到了魚銘的面前。
魚銘將裡面的玉牌拿了出來,上面正面刻著一個「魚」字,後面則刻著一個「初」,上面雕刻著纏繞的紫荊花,這是前段時間迎柳芙雯進府的時候打造的,除了她,魚幼白也有,只是魚幼白的後面刻著的是一個「白」字。魚銘的神情肉眼可見地沉了下來。
「啪——」一巴掌拍在旁邊的桌上,怒火高漲,「你現在還有什麼好說的?這段時間是為父太寵著你了,你才做出此等丟人現眼之事!居然還敢巧言令色,企圖將此事矇混過去!現在人家都拿出證物來了,你還有什麼要辯解的!孽障,還不認錯!」
柳芙雯見衝突終於被挑起來了,紅唇扯出一絲幸災樂禍的笑意,魚晴初,這次我看你還怎麼逃脫過去?這次我讓你不是也要脫層皮!
魚晴初絲毫沒有被魚銘的怒氣嚇到,鎮定從容地站在原地,「初兒沒有做過就是沒有做過!」
「孽障,到了這種時候還要嘴硬,你難道以為這樣就能逃脫責罰嗎?」魚銘滿面怒容,火氣高漲,一看便是被氣得不輕。
柳芙雯假裝好心柔柔地勸慰道:「大小姐,既然事情已經敗露了,不如直接坦白。我相信你也一定是有什麼難言之隱才做出這樣的事情的,你不如好好跟老爺說一說,老爺一定會理解你的。你就別跟老爺犟嘴了,你看老爺都被你氣成什麼模樣了?」表面安撫實則是煽風點火,不過都是一些慣用的手段罷了。
魚晴初跪在地上,背脊挺直,直直地撞上柳芙雯幸災樂禍的眸光,「柳姨娘,看來上次的事情還沒有讓你明白,事情在未弄清楚之前還是最好不要開口為好,以免暴露出自己能力不足的缺點。」
柳芙雯沒有想到,這種局面之下魚晴初不感到慌亂,不想方設法為自己辯解,竟然還有膽子在這裡嘲諷自己?
「你!老爺~,你看大小姐,妾身也是為了她好,她竟然說出這樣的話!」
「咣嚓——」
「逆女,這就是你對長輩說話的態度嗎?」
茶盞在魚晴初腿邊碎裂開來,碎片迸濺開來在她的受傷劃出一道血線,細密的血珠滲透出來,又從手背上滾落下來。
柳芙雯即使用手舉著帕子做委屈狀,也掩蓋不了眼中那得意的笑意。
「小姐!」
如嫿和如苡同時驚呼一聲,心疼不已,就想要上來為魚晴初處理傷口,卻被魚晴初一個手勢給制止了。
魚晴初失望地對上魚銘的目光,「我原以為不管如何,爹爹總會相信我更多一點,沒想到爹爹現在竟然連一個解釋的機會都不願意給我。」說罷,從袖中掏出了一塊玉牌扔在了面前。
眾人定睛一看,那赫然是與魚銘手上的一模一樣的玉牌。
即使是仍處於怒火之中的魚銘此時也不禁愣住了,沒有想到竟然還會有一塊玉牌。
林伯趕忙上前將那摔在地上的玉牌捧了起來,呈給了魚銘。
兩塊玉牌一到手,孰真孰假立刻便顯現出來了。真的那塊不說什麼溫潤細膩,至少也是光亮通透的,而假的那塊明顯瑕疵更多,雕刻工藝也更加粗糙。
而這玉牌是當初作為給兩個孩子的禮物,就算魚銘再怎麼自私,也不可能選一塊差勁的料子,他自己的面子就過不去。
「大膽!你竟然敢欺瞞本官!」
於貴在看到魚晴初拿出那塊玉牌的時候就慌了神色,腦門上更是冷汗直出,現在被魚銘充滿怒氣的一逼喝更是整個人都在顫抖。
該死的!真是成事不足敗事有餘的傢伙!不過是出了一點小意外竟然也嚇成這個樣子!
柳芙雯雖然看到魚晴初拿出那塊真玉牌的時候,心中咯噔一下,沒想到之前自己派人去偷來的竟然是個假的。這個小賤人防備心還真重!為防止於貴驚嚇之下說出什麼不該說的東西,柳芙雯只得先發制人。
「我看這位於掌柜的膽子如此小,想必是不敢欺騙老爺的,這中間是不是有什麼誤會?是不是有人故意將假的玉牌交給他,想故意嫁禍給大小姐或者是故意想......」意味深長的目光在魚晴初身上轉了兩圈,剩下的話沒有說出口但好像在場的人都明了了一般。
於貴知道若是自己真的被做實了是故意拿著假玉牌來敲詐,怕是自己今天就別想走出這魚府了。現在自己只能一口咬死當初交給自己的就是假的。
「大人明鑒!小人真的不敢欺瞞大人啊!這真的是當初大小姐派人交給我的,我真的不知道為什麼會是假的!求大人明察!」
魚晴初似笑非笑地斜睨了一眼柳芙雯,「柳姨娘還真是反應迅速呢!苦主自己還沒反應過來,柳姨娘倒是想的挺多!」
唇邊的淺笑陡然僵硬,柳芙雯扯了扯唇角,皮笑肉不笑地道:「大小姐見諒,我就是合理地推測了一下,並沒有什麼其他的意思。」
魚晴初也懶得一味和她糾纏,而是將矛頭指向了跪在旁邊的於貴。
「既然於掌柜的這麼無辜,那不如說說我是派了那個丫鬟跟你借的錢?是什麼時候在哪裡接的頭?於掌柜總不可能連這個也能忘記吧?」
「小、小人記性、記性不是很好,可、可能也......」於貴心中止不住地慌亂,支支吾吾地想要推脫。
「於掌柜可別謙虛啊,不是專門放貸的嗎?若是連人都記不住,怎麼把錢收回來是不是?」
魚晴初挑著眼角看他,直接打斷了他的話,「如嫿,去將我們院子里的人都帶過來!」
「是,小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