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八章：及笄（中）
凌薇伸手，象徵性地將魚晴初鬢間的發笄扶了扶，以示正笄。
魚晴初緩緩站起身來，面朝著諸位賓客。
周雯筠和鄭霜霜等幾個相處甚好的小姐妹笑著走上前，每人都將手中的鮮花花瓣灑到魚晴初的身上，然後送上祝福語。一共十二位，象徵著一年十二個月，月月年年都平安順遂。
等到所有人都送完祝福之後，魚晴初才躬身一揖，往旁邊準備好的廂房走去。
夏如煙轉身，接過一旁侍者捧著的襦裙，也一同過去。
走進廂房之中，魚晴初喚了一聲，「舅母。」
「將這件衣裳換上吧！需要舅母來幫忙嗎？」
魚晴初連忙搖頭，俏臉微紅，「舅母不用了啦，我自己可以的。」
夏如煙輕笑了一聲，將衣裳遞給了她，放任她自己去換上。
片刻之後，魚晴初從屏風後面走出來，淺粉色的桃花雲霧煙羅裙襯地她格外嬌俏動人，最是嬌羞無邊。
夏如煙滿意地點點頭，「不錯，魚銘還算是上了點心，本來我們都替你準備好了所有的東西。誰知道魚銘不知道突然抽什麼風，竟然也替你準備了。不過總體上當然是比不上我們準備的，但也不好完全不採用，只好挑了裡面最好的一件，倒是極襯你。」
魚晴初挑了挑眉，沒想到身上的這身衣裙竟然會是魚銘準備的，轉瞬想到之前的事情，不禁冷笑一聲，魚銘還真是對裴遇上心的很呢，不惜花費這麼多的時間精力，付出這麼大的代價。
夏如煙左看看右看看，就在魚晴初準備出去的時候，突然喊道：「等一下！」
「嗯？舅母怎麼了？」魚晴初回頭疑惑地望向她。
「你唇上的口脂顏色與這套裝扮不適合，還是換一下吧！」
魚晴初哭笑不得，「舅母不必了吧？不過是口脂顏色，這麼小的細節應該也沒什麼人注意到吧？」
夏如煙嚴肅地道：「怎麼能算了呢？你別看這是小事，外面那些夫人、小姐各個都是眼尖的主，可不能讓她們瞧出什麼不好來。而且今日是你的及笄禮，這麼重要的日子可容不得半點馬虎。」
魚晴初辯駁不得，只能認命地坐下來任由她們擺布。
「好了，出去吧！」
夏如煙先走了出去，站在了原來的位置。然後魚晴初才走出來。
甫一登場，便吸引了眾人的目光。有美人如天邊雲霞，可觀而不可褻玩焉。全場也有不少適齡的公子，今日過後怕是魚府求親的人只會絡繹不絕，怕是要把門檻都踏破。
魚晴初腳步不疾不徐走到正中央的位置，墊席早已準備妥當。魚晴初提起裙角面朝著魚銘的方向跪了下來，然後雙手交疊，頭微微垂下，額頭幾乎貼著手背，拜了下去。這一拜，算是感念父母的養育之恩。只是可惜堂上生母的位置是空著的，不過空著也總比讓柳芙雯坐在那個位置噁心自己好。
拜完之後便起身，面向東跪坐下來。
周老夫人再次在金盆中凈了手，走到她的面前。有侍女捧著一支做工精細而華麗的金釵等候在一旁。
凌薇俯身取下魚晴初鬢間的發笄。周老夫人則將金釵插入其鬢髮之中，一邊高聲吟誦祝辭：「吉月令辰，乃申爾服。敬爾威儀，淑慎爾德。眉壽萬年，永受胡福。」等到周老夫人起身複位之後，凌薇再次福身扶了扶金釵，以示正釵。
魚晴初站起身來，再次朝著賓客們躬身一揖，然後回到剛才的廂房之中。
夏如煙則另取了一套衣裳。
魚晴初一邊換衣，一邊嬌嗔著抱怨道：「這及笄禮真麻煩，怎麼這麼多瑣碎的流程啊？」
夏如煙一邊幫她整著裙裳的衣角，一邊橫了她一眼，「你這個小丫頭，怎麼這麼點耐性都沒有啊？及笄禮越隆重越是代表這個女孩在家中的受寵程度，這些配套的髮飾衣裙也都是顯示女孩家中實力的時候。要不然你以為魚銘怎麼會為了做個場面工程還要花費那麼多財力、物力呢？及笄禮辦得成功了他的面子上也好看。所以他也對我們操辦你及笄禮的事情非但不阻止，還贊同的很，恨不得我們辦得越盛大越好。」
魚晴初低垂下羽睫，顫了顫，伸手環住了夏如煙的腰身，充滿依賴地撒嬌道：「舅母，辛苦你們了！你們對我真是太好了。」
夏如煙愣了一下，然後臉上的笑意加深了些許，「傻孩子，快起來，別把臉上的妝面給弄花了，也該出去了，可別讓賓客們等太久。」
魚晴初換了一身曳地水袖煙籠百褶鳳尾裙，如果說剛才的桃花雲霧煙羅裙是突出她的嬌俏，那麼現在這身則是襯出了她的清麗，像是亭亭玉立、出塵不染的蓮花，高貴又清冷，擺脫了幾分稚嫩，多了少女特有的清新婉約。
這次直接走到了周老夫人的面前，提起裙角，慢慢跪下去，然後朝著周老夫人一拜，以示對師長和前輩的尊敬。
周老夫人第三次凈手，旁邊的侍女早就捧著華麗的發冠和珠釵等著了。凌薇福身取下之前的那根金釵，周老夫人正準備為魚晴初帶上發冠，就被人揚聲阻止了。
「等一下！」一個好聽的男子的聲音忽然響起。
眾人紛紛循聲望去，想看看究竟是哪個不怕死的，竟然打擾知府大人家嫡小姐的及笄禮。
然而等到看清來人之後，都紛紛一驚，這位祖宗怎麼也來了？不是據說他之前還幫過魚小姐嗎？今日倏地現在過來究竟是何意呢？
魚晴初也看見了來人，漂亮的桃花眼下意識地流露出錯愕和驚訝，他怎麼過來了？之前不是傳信告訴他，讓他隨便派人送個禮物過來意思一下就可以了嗎？怎麼現在本人還親自過來了呢？這下魚銘倒是開心了！
果不其然，魚銘看到來人，頓時面露驚喜，下意識地便起身想迎上去。原本對他沒來還挺失望的，還以為他不會來了，終究高估了初兒的吸引力。倒是沒想到竟然還會有意外之喜，居然真的過來了。
「不知王爺大駕光臨，微臣有失遠迎。不知王爺這是？」魚銘輕咳了一聲，故作鎮定從容地問道。
裴遇掃了一眼魚晴初，剛好撞上一抹溫軟清亮的目光。裴遇眉頭微挑，眼尾上揚，眨了眨眼睛，遞了個眼神過去。
而魚晴初對此的回應則是翻了個白眼，別開了臉。
裴遇在心中哼笑，這個小傢伙真是越來越膽大，性子也真是越來越彆扭了。
「魚大人，本王收到了魚家派人送來的請柬，為了表示對魚小姐的祝賀，特地派人去打造一頂發冠。因為做工複雜，今日才將將完成。這也是本王來遲的原因，還請魚大人和魚小姐不要見怪。」
魚銘聞言，心中喜意更甚，沒想到裴遇竟然會對初兒這麼好，還親自去準備禮物，看來之前自己走的那步棋是正確的。
「王爺客氣了。王爺能夠到來便已是魚家莫大的榮幸了。」
裴遇下巴微斂，微微頷首，懶得再去跟魚銘攀扯，便直接切入正題道：「阿鏡，將發冠送過去，別耽誤了魚小姐的及笄禮。」
魚銘尷尬地咽下到嘴邊套近乎的話，引著裴遇坐到了主位上，看剩下的儀式。
阿鏡將東西送到凌薇手上，甫一打開便散發出奪目的光芒。華麗高貴的鸞鳥展翅翱翔，栩栩如生，彷彿下一刻便會振翅離開。連尾羽上每一根紋路雕刻地清晰而生動。
除此之外，那鑲嵌在其中的指尖大小的血玉在陽光下通透而閃耀，更是吸引了眾人的目光。發冠旁邊還有細細的金鏈綴著血玉雕刻成的寶珠，碰撞間發出悅耳的玉器的聲音。
凌薇和夏如煙等人見了，也都紛紛心生感慨，雖然他們為魚晴初準備的發冠已經是極好的了，做工方面也是十分精巧，但是比起裴遇送過來的這個還是遜色了一籌。
周老夫人猶豫地看著面前這兩頂發冠，按道理來說這些東西應該都是用家中長輩準備的，以示對孩子的重視和疼寵。但是定安王身份高貴，準備的發冠也更為精緻，所以是不是更應該用這頂呢？
凌薇直接將錦盒捧到周老夫人面前，示意用裴遇送來的。
周老夫人鬆了一口氣，為魚晴初帶上發冠，又將其他的珠釵插入鬢髮間作點綴，一邊高聲吟誦祝辭：「以歲之正，以月之令，咸加爾服。兄弟具在，以成厥德。黃耇無疆，受天之慶。」
魚晴初再次回到廂房，換上準備好的最後一套，也是最重要最華麗的一套禮服——盤金彩綉蝶穿花鏤金雲錦廣袖鸞衣。上面的花紋都是請的最好的綉娘一針一針去繡的，這件禮服實際上從三四年前就已經開始準備了，立時許久才終於完工，就是為了今日。
佛靠金裝人靠衣裝，魚晴初本就貌美，再加上服飾、妝容、配飾的加成，更是美艷到奪目。而且這最後一套實際上十分隆重，若是本身氣質不夠，很有可能人便會被壓住。
但是魚晴初卻完美地撐起了這件禮服，強大的氣場，端莊穩重而又不失貴氣，就算說其是皇室公主，也讓人相信不移。魚晴初再次面向正北都城的方向一拜，以示對皇室的敬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