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腦海中的人影子

碧水雲宗，聽流殿。

「這就出來了？」

小狐狸在聽流殿中轉了幾圈，帶著幾分懊惱地嘀咕著：「這麼容易就能出來，進去肯定也是有法門的。當初為何還要走那勞什子的九宮八卦陣？肯定是那破珠子存心折騰我們！」

「沐沐，休要無禮！我相信恩人這樣做肯定是有他的考量和顧慮的。」

蘇岱對著小狐狸搖了搖頭，輕聲訓斥著。

「天選之子，哦不，老朽以後還是喚您蘇公子吧！」

原來有點古板嚴肅的雲端長老在蘇岱跟前竟添了幾分憨厚和可愛。

「無妨，長老隨意。」

蘇岱習慣性地報以微笑。

「剛剛聽蘇公子和靈寵談論什麼珠子恩人的，莫非蘇公子還有其他同伴？」

雲端長老看了看蘇岱又看了看小狐狸，眼中帶著滿腹的疑惑和與生俱來的謹慎。

「別跟其他人提起我！」

腦海中一個聲音突兀地冒出來，硬生生地讓蘇岱把將要說出口的話咽了回去。

正準備插嘴的小狐狸也在蘇岱眼神的瘋狂暗示中不甘心地閉上了嘴巴。

「我們沒有說話啊。雲端長老怕是最近操勞過度生出幻聽之症了，回去須得好好休養一番才好。」

蘇岱一臉認真地好心提醒著雲端長老，小狐狸著實被小主人這一本正經地胡說八道的本領震撼了，圓瞪著雙眼悄咪咪地給蘇岱豎起了一個大拇指。

「幻聽？看來最近著實是疲憊了！」

雲端長老和雲夢長老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面面相覷。

「回去了還請恩人解惑！」

蘇岱靈識傳音給腦海中的人，心中有十萬個為什麼急需答案。

「嗯。」

腦海中的聲音還是一如既往的波瀾不驚，簡直和剛剛那個急吼吼地求救的人判若兩人。

「哼！多面人！」

「主人，你說什麼？多面人？誰是多面人？在哪裡？」

「沒人，你也幻聽了！」

「幻聽？啊？我幻聽了？啊？那我是不是病得很重，我會不會死啊？啊？不行不行我要休息，我得好好休息一下才好！」

看著跟前這個抓耳撓腮，滿臉傻相的小狐狸，蘇岱心中竟莫名的有點煩躁。

「蘇公子，到了。您先在這裡好好休息，有什麼需要跟外面的人說一聲就好。明日，老朽再來與公子商量宗門之事。」

蘇岱回過神來抬頭一看，「朝陽殿」三個字赫然出現在眼前。

「雲端長老費心了！」

蘇岱右手扶著門框，星辰般的雙目略顯疲憊。

「蘇公子別客氣，老朽還有事情需要料理就先回去了，公子好生休息。」

「雲端長老請便。」

話畢，蘇岱在雲夢長老的攙扶下踏進朝陽殿。

稍微寒暄了兩句后雲夢長老也被小狐狸打發出去了，屋內終於沒有外人了。

小狐狸急吼吼地朝著蘇岱的腦袋大喊起來：「破珠子你還不快快出來，你還要在我主人的身體里待到什麼時候？！」..

「出不去了。」

墨藍珠子的聲音還是一如既往的淡然，沒波沒瀾，但是話中之意總能時不時地激起千層浪花。

「你什麼意思？你這破珠子最好把話說清楚咯，不然別怪我把你碾成末末子！」

小狐狸紅艷如火的絨毛瞬間根根畢立。

「現如今我與你已融為一體，你中有我我中有你，要想各自回歸恐怕只能指望你那個法子了。」

墨藍珠子的聲音平緩地在空蕩的房間內回蕩著，蘇岱靜靜地聽著，心中無半點驚疑甚至還隱隱地生出些許的歡愉，嘴角情不自禁地往上挑了挑。

「你個破珠子簡直陰險至極！你肯定是怕主人不給你還陽塑身所以費盡心機地先入侵我主人的身體，卑鄙！下流！」

小狐狸紅艷如火的絨毛根根豎立，呲牙裂齒地隨時準備著戰鬥。

可恨現如今墨藍珠子在蘇岱體內，一股氣憋著沒處撒，急得它在地上罵罵咧咧地瘋狂打滾。

「啪！」

觸不及防地蘇岱抬手扇了狀若癲狂的小狐狸一巴掌，蘇岱不可置信地望著那隻還穩在半空的左手，星辰般的雙眸瞪得渾圓，嘴巴張得大大的但是發不出一絲聲音。

「主人？你打我？你居然打我？」

小狐狸烈火般的絨毛瞬間耷拉下來，委屈巴巴地捂著剛剛挨過打的半邊臉。

「沐沐！我沒有，不是我打的！是……」蘇岱百口莫辯，不管怎樣，打人的終究是自己的手！

「又是你，臭珠子！你躲在主人身體里作威作福算什麼英雄，有種你出來跟我干一架啊！啊～你出來啊，出來啊！」

小狐狸見狀頓時明了，一腔怒火瞬間又被點燃。

蘇岱抬手揉了揉自己快要炸開的太陽穴，默默地閉上雙眼……

「重海之殿內靈氣充沛，可在那裡回陽塑身。」

墨藍珠子不再理會那隻捉狂的小狐狸，用靈識傳音給蘇岱。

「重海之殿確實是個極佳的選擇。不過那裡可是碧水雲宗的聖地，先前還指望能跟外祖父求求情，現下連外祖父的人影子都沒見著。如今我一個外人要想進去怕是不容易吧！？」

蘇岱調整了一個舒服的姿勢躺好，救治雲霄的確損耗了他太多精元了，此刻的他確實太需要好好休憩一番了。

小狐狸見狀也識趣地不再喧鬧，趴在桌子上沒一會就進入了沉沉的夢鄉。

「這個你不必擔心，如今雲端長老他們認定你就是天選之子，出入重海之殿合情合理。估計他們現在還怕你不願意進去呢！」

腦海中的聲音還是悠然恬淡的，但融為一體后蘇岱竟能從那波瀾不驚的語調中品出對方的喜怒哀樂甚至是情緒的微小波動。

「這是為何？」

蘇岱感受著對方情緒的變化，順著談話接著問道，他竟有點捨不得結束彼此的對話，即便他現在已經十分睏倦。

突然蘇岱感覺腦海深處有一小股微弱的能量慢慢匯聚出一個模模糊糊的人影子，心中驚喜，那應該就是與自己融為一體的小珠子裡面的魂靈吧，不禁好奇他究竟是個什麼樣的存在？

「事到如今也沒什麼好隱瞞的了。你可聽說過碧水雲宗有一聖物，名為水魂靈？」

模模糊糊的人影子貌似抱著雙膝在他腦海中坐了下來，蘇岱心中的驚喜難以抑制，這種感覺真是太神奇了，是過去從未有過的，真實而又虛幻。

「水魂靈聖物耶，當然聽說過啊。可傳言不是說水魂靈已經被碧水雲宗的叛徒給毀了嗎？」

蘇岱小心翼翼地端詳著腦海中那個模模糊糊的人影子，屏氣凝神，小心翼翼，生怕大氣一喘就把它給吹散了。

「叛徒？！你聽誰說的？！是誰跟你說我師苑是個叛徒的！？」

蘇岱真真切切地感受到腦海中的人兒激動了、生氣了，即便對方的語氣聽起來還是那般波瀾不驚，眼前那陡然站起身來的人影子也證實了蘇岱心中的感受，看那架勢都快把自個兒氣散架了。

「師苑？你叫師苑？你就是那叛徒？！」

蘇岱看著那個焦躁不安的人影子心中感覺彼此的距離好像又拉近了幾分，對方竟也是個有血有肉有情緒的人啊。

「不是不是，口誤口誤，我不是師苑！不過我與此人確有淵源。這樣跟你說吧，我跟師苑的關係就如同你和我這般，知道了吧？」

師苑隨便胡謅了一把，不過只要不仔細推敲也還算合情合理。

蘇岱不知是無心繼續探究還是確實信任她竟全然相信她所說的話，這讓她既安心又感激。

她自知身份尷尬，而且背負的東西太多，了解太多對他並不是好事，非必要的還是瞞著點吧。

「所以，你是為了她才要還陽塑身的？」

實在太累了，蘇岱沒法長時間在腦海中凝神，眼前的人影子如同煙霧般消散了。

蘇岱全身放鬆癱倒床上，有一搭沒一搭地跟對方閑聊著。

「怎麼可能，我哪那麼偉大，能活著誰願意死啊？」

「聽說師苑是個女的，那你呢？是男是女？」

「你管我是男是女呢？」

「你肯定也是個女的，不然師苑為什麼選你？」

「開玩笑，情勢所迫哪還有那麼多選擇？那我現在和你融為一體，那你非得說我是個女的，那你呢？你算男算女？」

「那倒也是？那你自己說嘛，你到底是男是女，姓甚名誰，年齡幾何，樣貌是美是丑，這可是關乎還陽塑身的，你不說清楚到時候若是出差錯了，可別回過頭來責怪我。」

「男，年十八，不，二十、二十算了，樣貌不太丑就行！」

「到底是十八還是二十啊？你別謊報年齡，即便照著你說的還陽塑身，待到你的魂靈與身體完全融合之際可是會恢復如初的。」

「恢復如初？什麼意思？」

「就是當你的魂靈和身體徹底融合之後，那具重塑的真身會恢復成你原來的模樣啊！包括年紀，模樣還有那個！」

「恢復就恢復，那不正合我意嗎？」

蘇岱雖然看不到對方的臉，但明顯感受到對方的情緒波動。

「那個，那個徹底融合通常要多久？」

「因人而異，快則，慢的那就沒個數了，也許一輩子都融合不完全也是可能。」

「罷了罷了，這也不重要了。」

「什麼時候可以開始？」

「等我將身體修養好了就可以開始了。單單救你的雲霄哥哥都快要了我半條命了。」

「你不是會療愈術嗎？自己給自己療愈一番算什麼難事？」

「恩人，我的大恩人吶，你沒看出來嗎？我所謂的療愈術實際上就是以命換命呀！我賭的不過是自身修復的速度比吸納的傷毒快而已。賭錯了輕者重傷，重者可是會喪命的，這可不是鬧著玩的。你以為我什麼人都救啊！？那我還要不要命了？！」

「這麼危險啊？你怎麼不早說呀！？」

蘇岱感受到對方的懊惱和虧欠，一股暖意湧上心頭，對方還是關心他的嘛。

「你也沒問啊！」

「好了好了，你快快休息吧。趕快休息好了好早早為我還陽塑身。」

「你還沒告訴我你姓甚名誰呢。還有你和我小舅舅到底是什麼關係啊？為什麼喊我小舅舅雲霄哥哥啊？嗯？快說！」

「你問那麼多幹嘛？以後再說吧，你快休息吧！」

接下來不管蘇岱再怎麼發問，腦海中的人皆不回應，問著問著，蘇岱也迷迷糊糊地睡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