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警告
本該是兩全其美的好事，顧桓知斷了和楊舜欽的關係，阿墨作為跟隨自己多年的丫鬟，嫁給楊太傅之子也不算埋沒，可偏偏就弄得一地雞毛。
頂著許恆略帶譏誚的目光，清陽公主趙惠芳很沒有面子地回了宮。
母妃早逝，父皇子女眾多，再加上她並不十分受寵，從小到大，在慣會踩高捧低的後宮可以說是受了不少委屈。
幸好，那個少年如同照亮她生命的一道光，為她挺身而出。
在知道顧桓知乃是權臣顧光之子后，趙惠芳更是鐵了心要嫁給他為妻。畢竟誰都知道，趙家這皇帝位子也不知道還能再坐幾年。屆時她連公主身份都沒有，還能有什麼好下場。
今日這麼一鬧，她越發篤定楊舜欽在顧桓知心中有著極其特殊的地位。
趙惠芳好歹也是在複雜的宮廷鬥爭中長大的，可不會這般容易放棄，再說了，就算他們二人兩情相悅，顧桓知還能娶楊舜欽為妻不成？
她這般一思量，心情也好了不少。
突然聽外頭傳來阿墨慌亂的聲音：「公主，顧公子求見。」
阿墨好歹是陪她長大的丫鬟，說是懲罰實則不了了之，趙惠芳怎麼也沒想到顧桓知居然會親自找上門來，一下也慌了神。
「公主……」阿墨焦急得快要哭出來，「奴婢……奴婢該怎麼辦？他突然來肯定是為了剛才的事情……公主你一定要救救奴婢啊。」
趙惠芳深吸了一口氣，勉強鎮定下來：「你先去後院躲躲，別出來，這邊的事情有我。」
阿墨來不及道謝，一溜煙地跑進後院。
這到底還是後宮，顧桓知也不敢隨意亂闖。
趙惠芳定了定神，到底對阿墨有些怨懟，畢竟這個主意還是她出的。
她的腦海中又浮現出方才在掖庭衛里顧桓知護著楊舜欽的樣子，少年確實漂亮，讓她一名女子也不免心生嫉妒，可兩個男子到底荒誕，他顧桓知難道不顧祖宗禮法么？
等顧桓知進屋時，清陽公主已經收拾好自己的情緒，笑容滿面地起身迎接他：「桓知哥哥，今天怎麼有空來瞧我？」
顧桓知淡淡地瞧她一眼，問道：「今天那出害人的計劃是你想的還是別人想的？」
趙惠芳心中緊張，難免一直撫摸著衣袍上繡的雲紋，心有餘悸似的：「桓知哥哥，你怎會這樣瞧我。我身為公主，與楊公子素不相識，何苦要費這心思去害他？」
顧桓知靜靜地看著她，眼底並無一絲起伏：「但願如此。」
趙惠芳眼中含淚，低聲道：「阿墨那丫頭構陷楊公子，我已罰了她三十大板，如今她被打得血肉模糊，正在床上躺著。」
這樣的說辭，顧桓知自然是不信的：「舜欽初來乍到，與顧家關係匪淺，這都不是你陷害他的理由。公主，這樣的事情但願不會再有下次，否則後果如何，你應該比我清楚。」
彷彿被拋入刺骨的河水中，趙惠芳表情有一瞬間的僵硬。
她身為公主，卻被權臣之子這般威脅，更何況面前人還是她傾慕之人！
「言盡於此，告辭。」
顧桓知走後好一會，趙惠芳都沒有從那種被羞辱的感覺中走出來。
打破這種氣氛的是外頭傳來的歡聲笑語，趙惠芳猛然驚醒過來，抬頭瞧見不遠處永寧公主與幾位姐妹的身影。..
與她這種庶出寄人籬下的公主不同，永寧公主乃是當朝皇后所生，自出生起便有祥瑞繞身，可謂是受盡寵愛。
無論如何也不能讓人看笑話了去，趙惠芳連忙抹去眼淚，擠出笑臉迎出去。
「惠芳妹妹，方才我瞧見了顧家二公子，他可是專程來瞧你的？」
「哎喲，這麼大膽地進宮來瞧妹妹，多半事情要成了罷。」
看來這些人純粹誤會了，不過這樣也好，趙惠芳順著她們的話頭說下去：「熙姐姐莫要嘲笑我了，等父皇下了詔書，你也是侯府夫人了。」
公主們笑成一團，獨有永寧公主趙瓊笑容淡淡。
大家也都心知肚明，趙瓊如今年紀快二十，這兩年皇後為她的親事發愁不已，可她說自己非顧言初不嫁，皇帝也是這麼個意思。
可就算如此，顧言初一直對她不冷不熱，眼見日子越拖越久，也沒有與皇帝提起這門親事的意思。
趙惠芳向來比這些姐姐妹妹們矮上一頭，如今湊巧有了顧桓知這個靠山，即便是假的，也夠她虛榮一陣子。
「瓊姐姐莫要擔心，改日我托桓知哥哥問言初哥哥的態度如何。」
她這番話倒像是赤裸裸的炫耀，如同無聲巴掌。
趙瓊神色僵硬，半晌才憋出一句話來：「那便多謝妹妹了。」
趙惠芳笑著揚起頭來，像極了一隻驕傲的孔雀。
後宮裡頭發生的這些事情，楊舜欽是半點也不知道的。
等他回了家躺在床上，與書童仔細問了那白虎令的事情，內心難免有些後悔。
不管是出自何種原因，顧桓知將這令牌給了自己，就等同於自己手上有了一定的兵權。
這在古代可是非一般的東西啊。
不過既然還回去了，就沒有再要回來的道理。
算了，命里有時終須有，命里無時莫強求。
再過幾日便正式開了春，景陽宮裡的學生一時間也少了大半，據說是為了準備下個月皇帝舉行的春狩，各家子弟都練習騎射去了。
楊舜欽連騎馬都不會，深知這種東西臨時抱佛腳也抱不動，索性作罷，不如好生來太學讀四。
興許是天氣有些忽冷忽熱的，少年一時不慎染了風寒，這日聽著講課，只覺得那書卷上的筆畫都成了蟲，腦子暈暈乎乎的。
他近日成績好了不少，講師徐有貞也對他頗為關心，見他趴在桌案上睡覺，還以為這小子是來討打的，瞧見少年滿臉通紅像是染了風寒，才急忙讓人把他送去太醫院。
中書侍郎平日里的工作便是協助中書令管理事務，工作地點設置在皇城東南角的中書府中。
好巧不巧，偏生離太醫院也沒多少路。
顧言初目送著中書令理了理自己的鬍子朝御書房走去，眼角餘光瞥見一個少年攙扶著另一個，正緩步朝太醫院的方向走去。
身影瞧著莫名眼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