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7章 雅言是細作

錦歌一臉不信的盯著正在鞦韆上歪頭打量自己的主子！子卿被那雙秋水般的眸子，盯的十分心虛的看向一旁勸說道：「秦校尉，雖比你年長一些，長的也還挺周正齊全，人品也不錯，家境雖貧寒了些，你安心出嫁，娘子一定好好補貼你一份嫁妝，讓你一輩子吃穿不愁！」

錦歌思慮一陣，跪下叩頭道：「娘子與殿下都覺的好，錦歌願意！」子卿淡笑拉她起身，和聰明人說話不累！

且說北郊大營的演武競技比賽，果然不齣子卿所料，秦放一人，力壓群雄！其餘優勝者皆有賞賜，銀袍錦帶、金銀器物、寶駒美酒、琳琅滿目，唯秦放一人的賞賜是假期三日！

他皆打趣秦放拔了頭籌，就得三日假時，秦放倒自得其樂，準備收拾東西，回家拾綴拾綴他那破敗的小院子！

他正收拾著，忽見殿下身邊的近臣沈良，抱著一壇酒進入帳中！一見他便笑著將手中抱著的酒罈擱在桌上，爽朗的笑道：「秦校尉！勇冠三軍，沈某佩服！佩服！」

秦放拱手笑道：「哪裡，哪裡！沈大人取笑了！若是沈大人麾下，神機營的弟兄上場，沈某怕是早就敗下陣來！」

沈良笑道：「秦大人太過自謙了！」他說著，拍拍桌上的酒罈肚子：「殿下賞的酒！今晚，弟兄們可是要去你家喝喜酒的！秦大人早些回去準備準備吧！」

秦放笑言：「家中除了三間破瓦房，家徒四壁，孤家寡人一個，不如去酒肆喝一杯！」

沈良笑道：「秦校尉，且回家瞧瞧！陸娘子的賞賜這會兒可是該送到了！」

秦放忽然來了興趣，搓著手笑問：「是什麼賞賜，還要放至卑職家中！」

沈良拍拍秦放的肩神秘的笑道：「秦校尉早些回家瞧瞧！不就知道了！」

秦放聞言喜不自勝，背上收拾好的包袱，捎帶上那壇酒，便向沈良告辭！待秦放回到自家破敗不堪的院落，已是日暮時分！院子還是從前那個院子，只是比從前整潔乾淨了不少！夕陽下，院中有不少侍女僕從進進出出，那兩扇破敗的院門也被修補好！

秦放愣愣的走進院中，且聽有丫頭輕聲向他詢問道：「可是新郎官，回來了！」

秦放被問的呆楞在原地！子卿聞聲，立在窗邊低低笑道：「快請新郎官進來！」

秦放立在院中有些茫然無措，有一小侍女上前笑道：「大人！您快些進去瞧瞧新娘子吧！」

秦放走進室內，子卿拉過形容嬌羞的錦歌，笑道：「妾，聽聞秦大人尚未婚配，身邊也沒個知冷知熱的人！以後我這妹子就託付給秦大人！」

眼前是一片耀目的紅，眉目清秀的新娘子含羞帶怯的瞧了他一眼便不敢抬頭，秦放恍若墜入夢中！

子卿將錦歌的嬌柔纖細的手搭於秦放粗糲的大手上，認真的囑咐道：「秦大人，妾！就將妹子交與大人，望大人好好珍愛，且莫辜負殿下與妾身的囑託！」

待秦放更換了喜服，營中的兄弟不知從哪裡聽到消息，也紛紛前來，討杯喜酒喝！眾人在院中，簇擁著新人拜天地！嬉笑一番！熱鬧一番！正是酒酣耳熱之際，又見李陵與沈良騎馬前來賀喜！氣氛一時拘謹起來，秦放帶著幾分微醺，上前邀李陵二人同桌飲酒！

艷紅的龍鳳喜燭，燈火影影，嬌羞明艷的新娘子坐於喜床之上！子卿坐在床邊的椅子上，主僕二人說笑一番，方才話別！直至深夜眾人方才散去！

且說李陵在北郊行營忙碌一個多月，只待恭迎聖駕巡營軍演！這期間還發生一件不大不小的稀奇事，這城郊處有一十分不起眼的涼茶鋪，恰與那北郊行營，離得不遠，誰知這樣一處小茶鋪，竟於某夜讓一群山匪給洗劫了！茶鋪里的老闆夥計，一概不見了蹤影，此事一經發酵，民怨四起，坐鎮行營的衡王殿下憤怒不已，軍營附近竟有山匪肆掠！

遂在北郊行營，開展了為期三日的戶外軍演，一來震懾山匪，二來排查可疑人員！誰知附近幾個山頭的人畜，皆一一排查過後，愣是沒見半個山匪的蹤影！

八月初六這一日，天子行幸北郊大營！武人們自是十分激動，演武場上兵甲精銳，壯士豪情！此次行幸，天子對北郊行營的軍容十分滿意！

李陵一回蘭台，雅言姑娘便與他哭訴近來如何受人苛責與怠慢！李陵頗為認真的安撫，又令那兩位教授她禮儀的嬤嬤休息幾日，雅言姑娘這才覺得鬆快了不少！

臨近中秋，子卿攜兩位侍女往外院給雅言姑娘送月餅點心！雅言姑娘十分難得的對她報以微笑！

在子卿告辭離開時，雅言姑娘忽然一改和善的笑容，抬手一晃，一招快如閃電，迅速遏制住子卿的咽喉！

還在錯愕之間，她已被雅言姑娘鎖喉鉗制在身側，幾位侍女見狀登時傻了眼！

子卿覺得喉頭又癢又難受！她一邊用兩手扒拉雅言姑娘掐住自己脖頸的手，一邊問道：「雅言姑娘我好心來看你，為何這般對我？你也太不識好歹了！」

雅言冷哼一聲道：「你閉嘴！」

一旁的侍女青兒手足無措的勸道：「雅言姑娘，你且放了陸娘子！有話好好說！」

雅言身邊的兩位侍女也勸道：「姑娘！您且放了陸娘子，您這樣殿下會生氣的！」

「你們都閉嘴！不然我就掐死她！」雅言姑娘不知何處升起的怒意，俏麗的容顏變得格外扭曲！

一時有不少侍衛，聽到音訊，持劍趕來，眼見陸子卿被挾持，只敢將人圍住，不敢拔劍上前搏弈！

子卿將手放在自己脖子上哀求道：「你抓我幹什麼啊？」

雅言笑道：「放心！你的小命暫時還是安全的，我要用你向李陵交換一樣東西！」

「交換什麼東西啊！姑娘你太天真的！你想跟人交換，還得選對籌碼啊！」子卿勸道。

雅言冷聲笑道：「主子說，你是李陵最珍愛的女人，為了你龍潭虎穴他都敢闖！」

「那！那是你家主子情報———」「有誤」二字，還未說出來，頓覺卡在自己頸間的力道又大了幾分，聞訊趕來的李陵，捏著摺扇的右手，青筋暴起，彷彿要將這扇子的骨架折斷，他面色陰沉，不再與雅言姑娘虛情假意：「放了她，有什麼要求儘管提！」

幾位侍女紛紛退至一旁，雅言瞧著臉色十分難看的李陵，向子卿陰陽怪氣的笑道：「我要拿你向他交換虎符！你說他會不會給！」

子卿頓覺頭皮發麻：「我看你是瘋了，蘭台守衛森嚴，你又沒人接應，就算拿到虎符，你也逃不出去！」

雅言姑娘在她耳邊低語：「帶上你興許可以一試！不過，我如今也沒打算活著出去，我就是想當著他的面殺了你！讓那虛情假意的卑鄙小人，一輩子活在痛苦之中！」

子卿懟道：「你憑什麼說他是卑鄙小人？」

雅言忍著一腔怒意道：「倘若沒有跟他回來，倘若沒有遇見你，我真的以為他因我的救命之恩，愛上我！你可知道，他在邊關時，不只對我含情脈脈，對那姓韓的也是眉來眼去，讓我們二人為他爭風吃醋，如今想來真是可笑！我們都讓那卑鄙小人給騙了！那日我不過打了你兩巴掌，那卑鄙小人，竟讓那兩個老婆子，生生折磨了我幾個月！」

「你又是什麼好東西？倘若你不是別有目的接近他，他又怎會欺騙你？」子卿揶揄道。

「你想要什麼？孤都可以給你！」李陵看著被扼喉的子卿，向雅言妥協道。

「拿虎符來換她的命！」

子卿看著面色黑沉的李陵剛開口呼喊了「殿下！」二字，就聽耳側的雅言威脅道：「你再敢與他說一個字，我就掐死你！」

「殿下！他—不知虎符在哪兒！他早將虎符交與我保管了！」

雅言冷哼一聲道：「當我是三歲大孩子，還會上你的當！」

「真的！真的！我的命都在你手裡怎敢騙你！」

「那卑鄙小人待你果然不一般！」

「沒有！沒有！」

李陵神色凝重道：「虎符可以給你，你莫要傷了陸娘子——」

雅言冷哼道：「你還真是他心尖兒上的肉啊！我要是殺了你，豈不是會讓他比丟了虎符更痛苦！」

「他騙你的，他連虎符在哪兒都不知！說這話不過是為了穩住你！你殺了我，便沒了人質，就再也沒逃出去的希望了，聽我的，活著總比死了好！」

「你說這話，無非就是想活命，他若不在意你，我倆這會兒早就被亂劍砍死了！」子卿在心中揶揄：大姐，不用你科普我在他心中有幾斤幾兩，總之你別殺我就是！一來我自己貪生怕死，二來，看李陵那神情真的挺擔心！

「是啊！我不想死，你聽我說，我想好好活著，我還藏了許多私房錢，要不我分你一半，你要是不喜歡錢，我告訴你，我見過比他———」雅言聽著子卿東拉西扯的話語，與李陵對峙著，忽然腳上一痛！手上不覺一哆嗦！而後自己的脖頸兒間被幾顆銀珠打中！

子卿用力踩過雅言一腳后，趁她掐住自己脖子的手稍有鬆懈之時，便趁機掙脫！李陵見她逃出鉗制，即刻上前將她護在身後，府中侍衛上前，一起合圍！

雅言姑娘自城郊的慶喜茶鋪被端以後，便未打算獨活！她本以為自己將那狡詐腹黑的衡王殿下從死人堆里背出來，他對她多少有幾分情意！

她被擒獲時，咬破藏於舌間的毒藥，毒發之時她眼中含淚，哽咽的問李陵道：「你可曾對我動過一分真心？」

李陵的眼中並無一絲動容，只一味護著子卿道：「你一開始就是別有目的接近，又何苦奢望真心！倘若孤會那般愚蠢，不如那時便埋骨沙場！」

子卿看著眼裡儘是絕望的雅言姑娘，心中一時五味雜陳，對於這位既是情敵又是敵國細作女子，她心中是極其厭惡的。

可是同為女人，對她的卻有同情之心！身為細作，動了不該動的情，或許付出過幾分真心卻被人嗤之以鼻！若她不是細作，或許可以跟自己一樣，不必離開故土，在自己的家鄉，遇到一個與自己兩情相悅的良人，和和美美過完一生一世！

待解決了雅言姑娘之事告於段落！某日，李陵至下朝至至中宮娘娘的紫宸殿請安！起初母子間敘話十分融洽，未過許久中宮娘娘便開始絮叨：如今端王府中又添了個小子，就連比他小的襄王，寧王如今都娶了正妃，添了小世子、小郡主府上熱熱鬧鬧，如今只有他府上冷清清——

做了一番長長的鋪墊后，中宮娘娘終於將談話切入正題道：「你近來可見了素兒，如今可真是越發標誌了！母後知你這些年遲遲不提娶親之事，如今素兒已到了待嫁之齡——！」

還未等中宮娘娘將話說完，李陵溫和的笑道：「母后說的是，吾自小就當六妹妹如親妹妹一般，如今妹妹大了，是該好好挑一戶好人家，還請母後為六妹妹留心！」

皇後娘娘溫雅淡笑：「皇兒如今年歲漸長，說話越發滴水不漏，如今是在母後宮中，你也別太拘謹！你打小跟著韓老將軍學習武藝，與素兒向來親厚！如今年歲漸長，反倒疏遠了！你若一味靦腆，那母后便為你作主！」

李陵聞言起身向中宮娘娘行跪拜禮道：「謝母后美意！」

中宮娘娘笑道：「阿陵，起來吧！母後過幾日便奏請陛下，請陛下為你與素兒賜婚！」

李陵鄭重扣頭道：「謝母后美意，兒已有心儀之人！」

一直躲在屏風后的嬌小人影，微微怔了一下！未過許久，那人影便走出屏風，向依舊跪在中宮娘娘面前的李陵質問道：「可是那姓陸的賤人？」韓素說著又轉頭向韓皇后哭訴道：「姑母，殿下竟為了一個出身卑賤的女子而疏遠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