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過生辰

淑妃拉過瑜貴妃，用著大家都能聽到的聲音說：「貴妃娘娘，咱們走。好像誰沒懷過孩子似的，瞧她那囂張樣！」

瑜貴妃笑道：「雲妃如今是雙身子的人，淑妃你何苦要跟她置氣呢？」

雲妃笑道：「今日本是賞花，可別因為多心壞了興緻。」

金絡笑而不語，瑜貴妃不露痕迹的看了雲妃一眼，見她額頭冒著細汗，低頭端起一盞茶，雲妃的身體是虛了些。

花賞得差不多，金絡慢慢的放下茶碗，「過幾天便是雲妃生辰了，眾姐妹們便想著為雲妃好好慶賀一番，雲妃到時可要好好準備準備盛裝出席。」金絡說完，見雲妃都起身道謝，才又繼續開口道，「這花也賞完了，大家也都累了，自個回宮吧。」

雲妃聽到這句話后，又再度起身行禮，金絡一離開，幾個雲妃一派的妃嬪便上前道賀。

「雲妃為皇上開枝散葉有功，生辰自然是該好好辦的。」瑜貴妃笑著對雲妃道。

「貴妃娘娘這話便是讓妹妹無地自容了，為皇上開枝散葉也是臣妾的本分。」

雲妃這話一落，瑜貴妃的臉色變得很難看。

「貴妃娘娘別傷心，姐姐還年輕以後還有的是機會給皇上再添皇子。」雲妃目的達到，也不再多說，又安慰了瑜貴妃幾句后離開了。

走遠了一段，回頭看了眼還站在原地的幾個女人，皆是和瑜貴妃親近的嬪妃。

「娘娘，那邊好像是薛嬪和淑妃。」金絡她們還沒有走出多遠，青玉便見到不遠處的桃花樹後站著幾個人，正是淑妃和薛嬪。

金絡聞言抬頭看去，這兩人好像也不是表面要好的樣子，遠遠的就見淑妃身邊的大宮女一巴掌摔在了薛嬪的臉上。

就在這時，卻看到一行人往桃花樹下而去，當看到來人時淑妃的臉色一變，幾步迎了上去，「臣妾拜見皇上。」

薛嬪的臉以肉眼可見的速度紅腫起來，她跪在皇帝面前，眼神還略帶得意的看向淑妃，似乎早就已經看到了皇帝，當即可憐巴巴的哭喪道：「嬪妾拜見皇上。」

夏侯奕的目光放在淑妃和薛嬪身上，「都起身吧。」說完，視線掃過薛嬪的臉眼神微眯，隨後似乎什麼都沒看見一般輕描淡寫的說：「你們在此處幹什麼？」

「回皇上，雲妃姐姐過兩日生辰，眾姐妹在御花園賞花商量如何給雲妃姐姐過生辰，這會兒正要回去呢。」淑妃柔聲答道，完全沒了剛才讓宮女打人囂張的樣子。

夏侯奕點了點頭，「既然如此，就散了吧。」

「皇上……」

「薛嬪還有事？」夏侯奕淡淡掃了薛嬪一眼，絲毫沒有要為她做主的打算。

「嬪妾……告退。」薛嬪剛才燃起的心思，頓時被一盤冷水澆的透透的。

金絡遠遠看著夏侯奕內心毫無波瀾，薛嬪早前也曾受過寵，如今連皇帝的一個問津的得不到，可見這個皇帝有多無情，這樣的人心裡恐怕除了權力什麼都沒有。

再看淑妃眼中的得意，金絡收回視線，「青玉，我們快點回去吧。」

淑妃和薛嬪離開后，夏侯奕轉身向相反的方向走。

李德明發現夏侯奕並沒有要管薛嬪的意思，心下便有了數，薛嬪是徹底失了寵，也難怪早年薛家還有點用，只不過在他們失去用處的那一刻，也就意味著薛嬪再無復寵的可能性，皇上自然不會再為這樣的人多費心思了。

雲妃生辰在御花園設宴，這事全由瑜貴妃負責，金絡到的時機不早不晚，在主座坐下后，眾嬪妃請安后便和她攀談起來。

「皇後娘娘今日氣色瞧著很好。」左邊下首位第一個就是瑜貴妃，她笑著道。

「瑜貴妃氣色也挺好。」金絡回以一笑。

淑妃坐在左邊第二個，聽到兩人對話，笑著道：「雲妃妹妹氣色也不錯，想必是今日生辰心情也好。」

雲妃笑看向淑妃道：「今日多虧諸位姐妹，才能讓我的生辰如此熱鬧。」

淑妃皮笑肉不笑道：「雲妃妹妹生辰，自然是要慶祝的。」說完，收回視線，似乎沒有再想和雲妃說話的意思。

「今日是雲妃生辰，大家要好好熱鬧一番。」金絡喝了一口茶，等待宴會正式開始。

瑜貴妃給身邊的宮女一個眼神，宮女心領神會，很快宴會的樂舞節目開始。

這些舞女一個個都不過是二八年華，只不過雲妃面上的笑容有些僵硬。

金絡拿了一塊西瓜放到嘴裡，冰鎮西瓜很是涼爽。

?一曲盪人心魄的琴聲輕揚而起，諸女長袖漫舞，無數嬌艷的花瓣揚起，少女們時而抬腕低眉，時而輕舒雲手，手中長袖生風，樂聲清泠於耳畔，手中長袖流轉行雲若龍飛若鳳舞。

翩翩若飛鳥舞，每一個都有著極清麗地容顏，極婀娜的身姿，如蝶飄舞，一雙雙白玉般的手臂在絲弦的柔靡之音中，不斷變幻著做出各種曼妙的姿態，望之頓生如波的浩蕩，卻也如波的嬌柔。

正在舞到精彩之時，只聽到太監尖利的聲音傳來。

「皇上駕到！」

這下子樂舞都停下來，妃嬪們也都往聲音傳來的地方看去。

他一出現，偌大的御花園立即充滿了一種冷峻威壓的氣氛，所有的人都跪下行禮。

夏侯奕面上露出一絲笑意，「免禮。」說完便朝上位走去。

「謝皇上，」眾位妃嬪起身退到一邊，直到夏侯奕落座后，金絡也坐了下來，眾嬪妃才又各自落座，明顯氣氛比之剛才拘謹了許多。

「今日雲妃生辰，朕來看看。」夏侯奕對雲妃一笑，便賞了些珍寶綾羅綢緞給雲妃。

眾妃嬪心裡既妒又恨，但面上還都得言笑晏晏的說著慶賀的話。

雲妃以水代酒敬了夏侯奕一杯，夏侯奕飲下杯中酒後，看著安靜站在一邊的舞女道，「繼續。」

「是，」舞女們行禮后，再度跳了起來。

雲妃用錦帕擦了擦嘴角，又痛苦的摸了摸自己的肚子，臉色有些難看。

夏侯奕問道：「雲妃可是不舒服？」

雲妃搖了搖頭，臉上換上笑意，「皇上，臣妾腹中的皇兒在踢臣妾呢。」

「此話當真？」夏侯奕盯著雲妃。

雲妃點頭：「是的皇上。」

夏侯奕又想了想，招呼李德明，「等會再找兩個得力的醫女伺候在雲妃身旁。」

李德明：「是！」

淑妃卻一臉不爽，心想這雲妃就是大驚小怪想要引皇上注意，於是勸誡著雲妃，「那妹妹出門時可要多帶些奴才了，可千萬別像之前貴妃娘娘那樣。」

一聽此話，一旁神色黯淡的瑜貴妃心情就更不好了，緊攥自己的指節。

雲妃看著淑妃，為淑妃的掃興有些不愉，「貴妃娘娘的事純屬意外，再說妹妹自然是會更加小心的。」

淑妃也順勢委屈起來，「雲妃妹妹莫怪，姐姐也是好心提醒。」

夏侯奕似乎也站在淑妃這一邊，說道：「貴妃的事實屬意外，淑妃好意提醒也是沒什麼錯。」

雲妃聽了，也不再多說什麼。

宴席完后，夏侯奕說要去雲妃宮中坐坐，隨即和雲妃一起離開了，瑜貴妃眼裡閃過一絲恨意，其餘人都是心思各異。

金絡坐在鳳座之上，「既然宴會已經結束了，大家就散了吧。」面色平靜如水，扶著青玉的手起身，舉步離開。

雲妃生辰大辦了一場，又得了不少皇上的賞賜，就連明面上把持著六宮事務實際上常年禮佛的太后也賜下了東西，雲妃在後宮一時風光無限。

這場宴會終於結束了，金絡也回到了鳳瀾宮，得一個安靜。

金絡回去后躺在床上，青玉和明玉一左一右搖著扇子。

一陣涼風吹來，金絡睜開眼，看著旁邊扇扇子的兩人，吩咐道，「你們下去吧。」

兩人慢慢退出了宮殿，金絡又進入了夢鄉，夏天的夜有些悶熱，好在窗戶大開涼風習習吹來，倒也能睡得安穩。

「娘娘已經睡下了，你們在門口候著，娘娘醒了馬上來喊我。」青玉這樣一說，站在門口的兩個宮女，忙點頭應了。

第二日清晨，金絡起了床，正坐在銅鏡前讓青玉給描眉，明玉在衣櫃前收拾著衣服，「娘娘您今日穿哪？」

金絡往柜子那邊看了一眼，「就那件粉藍色的吧。」

鳳瀾宮的前院里栽種了大片的牡丹，此時開得正艷，都是些罕見品種，顏色極其高貴典雅，特別是那金絲牡丹更是一絕。

牡丹是一國之母的象徵，正符合皇后高貴的身份，更何況那金絲牡丹，青玉專揀那些最大最美的牡丹摘下來小心翼翼地放置在鋪了絲絨紅布的托盤裡。

這些牡丹要摘成花瓣，清洗乾淨留到娘娘晚上沐浴的時候用。

雖說金絡說了不用這些嬪妃來給自己請安，可這些人似乎約好了一樣，每月初一、十五都會自告奮勇來給她請安，今天又是十五。

殿內各嬪妃已經落座，而金絡則一身正紅色宮服，端坐在正中央的座位之上，垂手將茶碗擱在旁邊的小几子上。

淑妃掃了一圈，突然說道：「蘇嬪真是貴人多忘事，怎麼連請安這事都忘了？」

此時穿著粉紅衣服的蘇嬪，才不慌不忙從鳳瀾宮門口走進來行了一禮，「嬪妾來遲真是惶恐，只是皇上連著召嬪妾侍寢，嬪妾自然不敢推卻，這早上起來身子實在睏乏，皇上體貼嬪妾，就許嬪妾在正陽殿歇著，不用來向皇後娘娘請安了，但皇上關懷嬪妾自然不但託大，身子剛好了一些，就趕忙前來向皇後娘娘請罪了，還請皇後娘娘和諸位姐妹們見諒。」

蘇嬪已經是接連幾日侍寢了，雖說是身體不適，卻一臉紅潤，哪裡是真心請罪？反倒帶了一股炫耀的意味。

果然，她這話一出眾人嫉妒不已。

淑妃就第一個說道，「蘇嬪說是因為侍寢太累所以才不能前來請安，皇後娘娘又怎麼會不理解？但臣妾覺得說到底還是對皇後娘娘不敬的。」

蘇嬪頓時臉色一沉，坐在最前邊的雲妃看了蘇嬪一眼，唇邊溢出了一縷快意的笑。

其他人也很滿意蘇嬪被刁難，對蘇嬪霸佔著皇上也是極其不滿意的，縱然平日里和淑妃不合，此時卻樂意推淑妃一把，雲妃慢悠悠地說道：「妹妹居住的楓凝殿離鳳瀾宮也不遠，以身子不適為由實在說不過去，皇後娘娘大度，並沒有為難你，但妹妹這般裝作實屬太過荒唐。」

她這樣一說，蘇嬪看在座的其他嬪妃也沒有要幫自己的意思。

「蘇嬪果真是持寵而嬌，瞧這一身俗里俗氣的粉紅色長裙，是向在座的眾位姐妹炫耀皇上將新進宮最好的料子賞給你了嗎？」姜修容在旁邊添油加醋，眼睛里冒著嫉妒之火。

看著眾人一個個大帽子向蘇嬪扣去，金絡感慨道，難怪她們一個個都興沖沖的早早就來請安了，這是要先發制人啊。

金絡杵著頭，眼皮子直打瞌睡，漸漸地聽不到這些女人的話了。

「娘娘，娘娘……」直到青玉的聲音傳來。

「啊？怎麼了？」金絡這才迷迷糊糊睜開眼睛，就見青玉迎了上來，「娘娘您看這？」

金絡自然不知道她們剛才說了什麼，不過，說到底還是為了蘇嬪一連侍寢十多天的事，這些女人自然不能說皇帝的不好，只能想盡了法子來折騰那個被寵幸的人，無非就是想給她一個安個罪名，讓自己處罰她，合著她們把自己當成傻子不成？

「本宮今日身體不適，大家都散了吧。」金絡作勢揉了揉太陽穴，這破事她可不想管，她們愛咋地咋地吧。

「皇後娘娘？」

「皇後娘娘可是蘇嬪她……」

「……」

「本宮身體不適，有什麼事大家可以去找皇上說說，明玉送客吧。」金絡站起身由青玉扶著除了正殿往後殿出去，來到後殿直接往葡萄架下一躺。

「娘娘，那蘇嬪已經連續侍寢了快半個月，如今正是各宮嬪妃的眼中釘，您看咱們……」青玉試探著問道，娘娘真的什麼都不打算管嗎？

「青玉啊，這事跟咱們沒啥關係，你就當咱們是暫時住在這裡，那些嬪妃的事咱們最好別摻和。」金絡擺了擺手，說完再度閉上眼睛，享受著夏日早晨的涼風。

青玉看到金絡慵懶的閉上了眼睛，那眉宇間透著一股無法言說的心酸。

青玉知道，娘娘的心裡想必也是極苦的。

金絡眯了一個多時辰，青玉用心泡了玫瑰花茶水，端上來，「娘娘您嘗嘗這個玫瑰花茶，這是奴婢趁著玫瑰花含苞待放時就摘下晒乾的，這水是晨起收集的露水，娘娘看看合不合口？」

金絡伸手接過茶碗，慢悠悠抿了一口，「嗯，好喝，青玉你有心了，泡茶水的技術也很不錯。」

「娘娘喜歡奴婢就很高興了，午膳已擺好了。」青玉又說道。

「好，來了。」金絡坐到紫檀漆面的膳桌前，夏天炎熱備了五道涼盤，兩道甜湯，拿筷子夾了一片醬牛肉，剛嘗了一口，就聽見明玉通報道：「娘娘，雲妃求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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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絡又夾了一片才說道：「說本宮身體不適不便見客。」

「雲妃來幹什麼？」青玉有些疑惑，明明早上才來的現在又來幹什麼？

金絡搖了搖頭，「不見，管她幹什麼呢，不過肯定沒好事，而且那懷孕的人還是不見為妙，萬一再有個好歹，我可承擔不起。」

青玉點點頭，覺得娘娘說的有理，雲妃來無疑就是後宮女人之間的爭風吃醋，這事不聽也罷。

青玉去打發雲妃，金絡繼續用膳，待吃得七八分飽，才放下了筷子，喝了一碗甜湯才讓明玉將殘羹剩飯撤下。

雲妃沒有見到皇后只好不怎麼高興的往回走，不是曾想卻在御花園遇到了皇帝。

「臣妾見過皇上。」雲妃微笑著上前行禮。

「雲妃是從皇后處來？」夏侯奕視線掃過雲妃，說完，他便看到眼前雲妃就連眼睛也不敢直視於他。

「是，臣妾早上聽說皇後娘娘身體不適想要去探望，不想皇後娘娘說身體不適不見客，所以臣妾正好要回宮。」

雲妃低著頭，她自從進宮后，並不得寵，雖然如今身懷有孕，可面對俊美的帝王，還是有些畏懼的。

「既然得遇愛妃，不如隨朕一道走走。」夏侯奕看了眼太陽，「天氣熱了，雲妃腹中的皇兒可還乖？」

雲妃行禮隨侍在側，聽到夏侯奕的話心裡暖了暖，微笑著說道：「承蒙皇恩，皇兒一直都很乖，多謝皇上關心。」

雲妃一路上也偶爾和夏侯奕其說上幾句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