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步步為營

袁梁沒再廢話，而是把手裡的筆記本遞了過去。

「這是我這幾天才做的一個調查資料，沒有電腦，就只能手寫了。你先勉強看一下，具體的策劃我可能要花些時間到你店裡去打出來。」

筆記本上的內容是早上上課的時候寫出來的，裡面就只有一些投幣電話機的盈利前景和盈利預算，相當於是一個畫好的餅，至於具體可行性方案，袁梁並不著急。.

前世再怎麼信任李建方，在利益和機遇面前袁梁不會傻乎乎的把所有的東西都拿出來，更別說眼下他和李建方只是萍水相逢了。

李建方接過筆記本，認真的看了起來。字跡雖然有些潦草，但筆記本上數字就好像有魔力一般，李建方的目光每觸及一個數字，他的呼吸就沒來由緊上一拍。

許久，當李建方放下筆記本，抬頭看向袁梁，目光變得無比的複雜。

「投幣電話機真有這麼賺錢？這些數據你是從哪裡得來的？」

裝一台投幣電話機平均的回本時間竟然不到40天，這跟撿錢有什麼區別？

「大部分是通過郵電那邊數據推算出來的，一部分是我自己調查的結果。」袁梁沒敢把數據的真實性往自己身上攬，畢竟筆記本上面的很多數據就算是浦江郵電都拿不出來。

「那你打算怎麼運作，我記得郵電的電話機業務從來沒有開放私營吧！」李建方的話也正代表了很多人對電話機市場的固有印象。

「不去做怎麼知道不可能呢？」但袁梁覺得還是有可以操作的空間。

見袁梁一直沒鬆口，李建方不由有些急切，「你要是能拿下運營許可，合作也不是不可以，畢竟這撿錢的生意，沒有不做的道理。」

「處理完你手上的漢卡，你能拿出多少來？」袁梁乘勝追擊。

李建方皺眉沉思片刻，給出了一個數字，「兩百萬左右吧！」

袁梁點了點頭，沒有絲毫的驚訝，要知道，樂百氏下半年「生命核能」的一個地方總代，都要先交付240萬代理費。李建方的盛世經營部做了那麼多年漢卡，拿出幾百萬來再正常不過。

不過袁梁也沒有急著答應，心裡則是在計算著投幣電話機的前期投入。

前世94年浦江的投幣電話機一年暴漲三千台，那只是市場給出的答案，並非資本。

他如果進場，這個數字必然會增長，但又不能搶了浦江郵電的主導地位，李建方的兩百萬似乎剛好在一個平衡線上。

「勉強夠用了，至於具體的分成佔比等我這邊有結果，我們再坐下來仔細溝通。」

「要多久？」

「過兩天我去找你，順便把具體的計劃書打一份出來。」

事情定下來，袁梁和李建方閑聊了一會，就離開了茶館。下午的課還沒完，但袁梁已經沒了去上課的心思。

李建方的兩百萬是這次合作的籌碼，而他想要拿到足夠的話語權，就得想辦法把投幣電話機的經營許可拿下來。

這是雙方合作的前提。

袁梁雖然不知道投幣電話機是否開放過私營，但是對比當下的無線尋呼業務，他還是覺得有很大可能的。

無線尋呼業務大規模開放正是今年，雖然前兩年郵電部門就擺滿了開放無線尋呼業務的申請，但是真正開始批准，還是從去年稅改之後開始。

拿渝市來說，今年申請無線尋呼業務的117家，就批准了37家。

這正是郵電部門釋放出來的一個可以開放私營的信號。

所以袁梁直接來到了學校的後勤管理處。

「你的意思是說以後學生打電話的話費補貼由你們來出？」

後勤部辦公室，張懷民的嘴巴長得可以塞下一個雞蛋。

「補貼的額度有多大？」

「至少會比話費總額便宜一半以上。」

「你是想通過學校拿到郵電的經營許可對吧？」張懷民皺起了眉頭，身為交大的後勤部主任，很多東西一眼就能看穿。

「我去郵電問過，如果由學校牽頭，應該能辦得下來。」袁梁點了點頭，接著道，「投幣電話機的運營並不複雜，只要定時取幣，繳足話費，保障話機的維護和安全即可，很多事情學校的學生都可以做，所以我也想把這次的合作當成一次校園創業項目來運營。」

儘管是交大，這個時期的學生也有很大一部分經濟並不寬裕。

聽到這話，張懷民的臉色好看了一些，「袁梁是吧，你是哪個班的？」

「經管系工商管理二班。」

「情況我知道了，等明天我跟校領導溝通下再說，不過這事你最好跟你們院里也彙報下。」

袁梁點了點頭，他之所以沒去院里，只是因為具體的實施方案沒來得及拿出來。他本身就是管院的學生，要是只拿一紙數據去跟院領導談創業，不被輔導員掃地出門才怪。

不過先跟後勤部打個招呼，讓後勤部先跟校領導通個氣，到時候再通過院里發力，學校就不會覺得這個學生不會做事了。

相比起袁梁的步步為營，離開交大的李建方就沒那麼開心了。

跟袁梁前後不過見了兩次，但袁梁給他的印象卻有些過於震撼。

從Cdos到微軟，再到今天波導尋呼機和投幣電話機，袁梁的每一次拋出來的東西都有理有據。

李建方甚至覺得，剛剛他看到的那份投幣電話機的盈利預算就是來自郵電的內部資料。

可一個湘省來的大一新生又哪裡來的這些人脈關係呢？

李建方滿心疑問，回到店面剛安排好人處理店裡的漢卡，剛回到家就接到了一個來自米國的電話。

「小姑，怎麼想起給我打電話了？」

「聽你媽說你準備把店裡的漢卡都處理了，我就打個電話過來問問，你怎麼不跟你爸商量下？」

李建方的漢卡經營部，就是電話對面的女人創辦的，後來出國之後，才把經營部轉手給了李建方。

「跟他有什麼好商量的，連電腦都不懂。」

可電話對面的聲音卻語重心長，「你爸是不懂電腦，但他懂局勢。你要是早跟你爸商量，就不會這麼著急忙慌的了。不過這次你鼻子倒是挺靈，是不是聽到什麼消息了？」

李建方一臉興奮，「微軟有消息出來了？」

「我就說你這次鼻子怎麼這麼靈呢，微軟在國內動作頻頻，是應該早就能察覺的。昨天蓋茨先生在接受媒體採訪時，就曝出微軟的新系統主要是針對國內市場。現在消息還沒傳到國內，你儘快把手裡的漢卡處理了，免得到時候爛在手裡。」

「那就是說蓋茨先生訪華的行程定下來了？」

「定下來了，就在這個月20號，你怎麼知道蓋茨先生要訪華？」

「這個……」李建方沉吟許久，還是把袁梁的事情說了出來，包括投幣電話機，事無巨細。

「你說這個人是明玉的同學，才讀大一？」

「是的！」

電話對面一陣沉默，片刻之後，才有聲音傳過來，「建方，你意識到一個問題沒有，從對方找到你開始，你就一直被他牽著鼻子走。」

「小姑你是說袁梁別有用心？」

「這倒不至於，他手裡那麼多消息渠道，隨便找個人就能做得起來。我是擔心你要是真的跟他合作后，會失去公司的主導權。」

「這倒無所謂，之前說要做尋呼機，我也只是因為漢卡最近不太好做。他要是能夠拿到郵電的經營許可，我讓一些話語權給他也沒什麼。況且他渠道這麼廣，以後行業要有什麼變動，也能提前有個預警。」這就是李建方義氣隨性的地方。

「就你這性子，不知道怎麼說你好。投幣電話機初入市場，市場份額肯定比不上磁卡電話機，在沒經過市場考驗的初期，什麼事都有可能發生。你可以先試著接觸，他要是能把經營許可辦下來，這裡面的東西夠得你學的。」

掛斷電話，李建方一時雜陳。